《碧桃花开》第179章


七月初十:易孤松于两仪殿内私下询问可立逐阳为太子,墨羽静默良久,轻描淡写道:“立后与立太子之事,劳请易爱卿多费心了。”
易孤松不解:“圣上之意?”
墨羽道:“等若儿生产。”
易孤松了然,退下。
张氏余孽交由蓝玉全权处理,为了履行兮若当初和牟刺的约定,非但签署了互不侵犯条约,且牟刺将自己的胞妹嫁往中原,蓝玉受封为御弟,代墨羽娶了牟刺之妹。
兮若腹中的胎儿如逐阳一般迟了好些日子不见动静,锦槐很紧张,兮若却只是笑,她说腹中的孩子再等,等什么却不肯直说。
十月十八,气温就如同她当初下首阳山那样反常,居然早早的落了雪,且积存住了,许多人都啧啧称奇,那日一早,兮若推开房门,望着院子里的雪,潸然泪下,轻叹:“终于等到了。”
当夜,兮若临产,却如往日一般紧闭院门,过了子时,诞下麟儿,墨发乌瞳,竟有些像墨羽,锦槐抱着孩子给虚脱的兮若看,却不曾想兮若并不看他一眼,闭着眼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孩子的脸,随后轻声道:“趁着无人发现,锦槐,带他远走高飞,三年后再回来继承帝位。”
锦槐愕然出声:“若儿,你要干什么?”
兮若莞尔:“替他爹报仇。”
锦槐颤抖了,声音已经现出哭腔,“墨羽本是无心,你又何必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
兮若涩然的笑:“我说过,与他不共戴天,何况,他那个连自己的儿子都容不下的男人,会将帝位传给雪歌的儿子么?”
锦槐迟疑了半晌,轻声道:“我会遵从你的意愿送他到可靠的地方,可你要等我。”
兮若摇头:“只有你看着他我才放心,算我求你。”
锦槐还是迟疑,兮若瞬时从床下摸出匕首对着自己的颈子,决然道:“你若不走,我现在就死给你看,你信不信?”
锦槐终究无奈,带着兮若给他备下的银票行囊出发,墨羽如今住在宫中,她不进宫,为的便是脱离他的视线,行动方便,她在府外为锦槐布置好了一切,她说过一直利用着锦槐,会将锦槐留在身边也是为了这一天。
锦槐很绝望,却还是咬牙抱着不及多看母亲一眼便被抛弃的孩子出了门。
落雪的冬夜,王府格外寂静,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响,愈发显得孤寒,锦槐穿得极厚,却还是不停的颤抖,怀中的孩子嘤嘤的哭着,锦槐低头道:“你也不想离开她么?”
说罢泪潸然而下,复又喃喃:“情这东西,为什么这么伤人?”
怀中的孩子哭声似乎大了些,锦槐抱紧了他,贴着他喃喃道:“受她所托,我会倾尽全力,小时候我是姐姐的影子,然后是玉公子的影子,而今,我就是你的影子爹爹。”
出了后角门,兮若说的马车果然在,车夫瞪着眼等在辎车边,瞧见锦槐后点头哈腰的上,绕到车后给锦槐开门,锦槐踩着踏脚登上辎车,还不等坐稳便发现了情况有异,颤声道:“什么人。”
话方落,脖子上便被人架了柄软剑,锦槐止住声音,暗夜里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却能听见那人如鬼魅似的声音,“锦槐,你打算带着朕的儿子去哪里?”
锦槐身子一颤,吃惊道:“玉公子?”
随即觉得不对,复又补了句:“圣上?”
墨羽冷笑:“锦槐,你觉得看过若儿对付张方碧的手段后,朕会毫无防备的纵着她暗自行动么?”
锦槐将孩子抱的更紧,连连摇头:“圣上,孩子是玉公子的,也是圣上的亲侄儿,求圣上看在……”
墨羽不耐烦的打断:“他是朕的儿子,是轩辕氏的太子,懂了?”
锦槐不可遏制的颤抖,只是抱紧孩子,不敢忤逆墨羽,只得连连点头。
剑光一闪,墨羽收了软剑,在锦槐防备的视线中,墨羽伸手摘下了脖子上的龙纹玉佩戴在了雪歌的儿子脖子上,雪歌将自己的玉佩戴在了他儿子脖子上,他而今算是还了雪歌的。
将玉佩戴好后,从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墨羽竟与锦槐低声道:“既是若儿的意思,这个孩子便暂由你看管了,不过不是去若儿指定的地方,而是朕指定的地方,懂么?”
锦槐只想保住怀中的孩子,遂点头应允。
翌日,墨羽拜托莫夫人照拂产后的兮若,当然,莫夫人照拂着兮若,意味着他不想让兮若听见的消息,是绝不会有一点风声传入兮若的耳朵里的。
十月二十一:墨羽下旨昭告天下,兮若产二皇子,天师推演,二皇子乃真命天子,是以不必经考验,直立为太子。
兮若产后体虚,休养了一个多月,梅花次第开放,兮若站在雪中愣愣的看着王府梅园里的梅花,喃喃道:“等不到碧桃花开了,看梅花也是一样的罢。”
当天,兮若穿上雪歌为她特购的嫁衣,寻了吴夫人依着她记忆中的模样将她妆点好了,望着镜中的自己,和那时嫁雪歌时似乎是一般无二的好年华,只是那时头上插了珠花,步摇,而今乌亮的青丝上只别了一根长长的素纹金簪。
逐阳被接入宫中去了,她有些遗憾不能再见逐阳一面,不曾想在她想着逐阳时,骨瘦如柴的小花居然跑了回来,在门外刷刷的挠门,很是急切。
莫夫人去看房门,小花趁隙钻了进来,快速的跑,一头撞入兮若怀里,干瘦的小瓜子扒着兮若,眼圈里包着泪,呜呜咽咽。
兮若低头看着小花,轻抚着小花的爪子,轻声道:“这些日子我怠慢了你,雪歌最宠你,若有一天被他瞧见我将你饿瘦成了这个模样,该怪我什么事都办不好,连个爱宠也养不好了。”
小花将头往兮若怀中钻,兮若将它抱住,贴着它的小脑袋喃喃道:“小花,逐阳喜欢你,以后要好好吃东西,好好的陪着逐阳,你如果不好好吃东西,将来怎么有脸去见雪歌呢,他最喜欢你肉呼呼的身子,说抱着舒服,现在你这么硌手,他一定不喜欢的。”
小花更是惶恐,兮若轻叹:“你果真是最有灵性的。”
那时吴夫人已经吩咐帮着服侍兮若的丫头退下了,不过她却在,听着兮若的话,总觉得很有些问题,却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当夜,吴夫人受兮若所托,将不愿离开的小花装在笼子里带走了。
满院子红灯笼随风轻舞时,兮若披上白色的滚毛斗篷,踏出了落芳居。
廊道内灯笼摇曳,将她的身影拖得恍恍惚惚,偌大的王府,今晚竟无人服侍,她看着廊上悬着的红灯笼,脑子里影影绰绰的飘出那年大殿外的片段,那时她头上也有个宫灯在摇曳,她的世界倾塌的一瞬,眼中残存的是那抹纯白身影清冷的表情。
后来她压在他身上恨恨的问他,“其实我这个女人很保守,还是喜欢从一而终,如果当年你这个没心没肝没肺没肚子的家伙但凡有点仁慈之心,出手拦下墨羽那畜生,我的第一次就是你的了,坦白从宽,你后悔过没有?”
那时他表情很认真的思考着她的问题,还煞有介事的点过头,深沉无比道:“你这个说法还真有可能呢,其实我也想问问你呢,你说当初我说没地方过夜,要在你院子里借宿一晚,你那个时候明明都那么喜欢我了,其实你别装羞涩,扮深沉,放我进门,你说,你的第一次是不是就是我的了?”
结果她将他狠狠的掐了一顿,而他笑眯眯轻而易举翻转过身子,将她压在身下,好听的声音唱歌般的戏谑道:“夫人闺中招数愈见新奇,将为夫勾的难以自持,这可怨不得为夫不够尔雅持重了。”
她喊着:“你个色胚子。”
他含住她的唇,轻道:“将逐阳和廷昭吵醒了,咱们两个可都不好过了。”
她呜呜喳喳挣扎着,他的手却自顾自的在她身上忙碌开来,其实,她也很不希望将逐阳和廷昭吵醒的,只不过她真的不想跟他承认,她也是个女色胚……
风卷梅瓣落,满园冷梅香,这样萧冷的感觉当真像雪歌,若回不到首阳山,就睡在这里也好,明年,碧桃花开时,她在花下笑!
收回仰望着落梅的视线,不等抬步,身子被便拥入一具健硕的胸膛里,他身上不是她熟悉的药香,而是一股若有似无的清淡龙涎香,瞬间绷紧了身子,却并不反抗,由着他将她带往梅花深处。
低低柔柔的声音,触动心弦的悲凉,声声道:“若儿,若儿……”
她闭了眼,任由泪滑落,他吻去她的泪痕,却并不停手,只是含糊的呢喃着:“至少你的第一次是我的,而我的最后一次是你的,若儿,我欠了你一条命,而今还你,这一晚算给我此生最后一次留念,若儿,我爱你,真的爱你,求你不要恨我!”
兮若不应,她怕她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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