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都赋》第62章


快找大夫。”
苏洛颜断断续续地醒过几次,每次都在不同的地方,或军中大帐或马背上,但每次醒来几乎都是在他的怀里,她口不能言,醒来时也不是很清明,都只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便沉沉睡去。彦帝倒也不计较,只盼她活着就行。等她又一次醒来,感觉自己睡的已是舒服的暖床,知道自己应该回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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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了,只见耳边那人还絮絮叨叨地对着她说:
“那日你走后,朕很是心痛。”
“朕确实是早有防备此次的内乱,早把在苏鄞的军队调来了。只要朕的虎符一出,他们便出兵平叛。”
“这一回,朕杀了很多人,但朝中的乱党都被朕连根拔除了。这么一说,朕似乎还要感谢你这个乱党头子,去了朕心中的一大忧患。”
“朕同你说了这么多,你为什么不醒来同朕说说话呢。哪怕骂骂朕也行,朕说过你是朕的女人,朕要保护你,但朕却偏偏让你保护了。你不知道,朕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这回朕虽然镇压叛军,但沿途随叛军投降的百姓朕一个都没杀。可你们这些人还要骂朕是狗皇帝。世道乱了,有什么好处。”
“骁骑营的人,朕一个也没杀。愿意留下的朕收编了,愿意走的朕放他们回家了,北狄的人又开始滋事了,燕北还需要有人在,可惜少了将。更可惜走的人居多,自尽的人也多,哦你还记得那个收留我们的猎户么,他儿子,虎儿,朕特别留意了下,回家啦。”
“你的江妹妹,朕实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快醒醒吧,边关危急着呢。你不是最关心那里的情况么。”
苏洛颜心中只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了,这些话我都听你讲了几百遍了。但这句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连眼睛都乏得睁不开。
“唉,你果然还是不和朕开口说话。太医说你用的是唐门秘毒,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人虽已化成了血浆,但你变成了一根木头,你说你这又何苦呢。你只要再等一等朕,朕就来了。还是你打心里觉得朕不会来救你。”
此时已值秋日,那一场为期不过数日的短暂叛乱被彦帝雷厉风行地镇压了,到今日已过了两个月。洛梁宫未被烧的地方被人收拾干净,让皇帝先住了进来,西苑正在修葺。那一场叛乱跳出来浑水摸鱼的人也不过尔尔,即便是唐门,又怎敌彦帝手下的军队。他们原不过想直击洛都,与北狄来个里应外合,却不料彦帝也是早有准备,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最大的饵。
彦帝回宫后,禛妃便成了禛贵妃,但这回,所有人都不敢再出口反驳。皇帝每日下朝,就早早地来陪这几乎终日昏睡,偶尔醒来也是痴痴呆呆的禛贵妃,万千宠爱,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与皇帝共患难过,大臣又怎敢商议,且众人都觉得这禛贵妃怕是日子要不长了。苏洛颜的身世,彦帝守口如瓶,虽然众人总觉得这禛妃娘娘有些蹊跷,但皇帝的金口玉言,又有谁敢贬斥。况且皇帝近日手段可谓霹雳,隐隐有了当年高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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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腕,更是无人敢语。
但他们都不知彦帝心中究竟是在想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对着这么一个险些毁了自己的人有着这般的执念。朕只盼着你醒来,好好地折磨你,让你痛苦一辈子,犹如朕此刻这般的痛苦。他有时如此说服自己,却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穿明黄外衣的男子抱着一个穿红衣的女子倚在窗台,佳人虽有些憔悴,但仍能看出眉目如画,玉颊樱唇,倾国倾城,只可惜一双眼睛大却无神,似正痴痴地凝望着远方,又似蒙着一层雾气。那男子更是生得妖冶俊美。只见他伏在女子的身侧,低声地同她说些什么……直到秋风扫过,卷起窗外一地的黄叶。
作者有话要说:唉。也许真的快要到了完结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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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帝正对着苏洛颜喁喁絮语,他这辈子也从未有过这般耐心,这阵子似着了魔般,连他自己也是惊讶莫名。偏他却总觉得每日上完朝理完政事,抱上她说些话,才有了些满足感。尤其是她偶尔会露出一丝微笑,虽是笑得莫名,还有些痴意,但她总觉得她是内心里是懂的。有时他都怀疑她是不是装痴,便试探了几次,但她总是迷迷蒙蒙的样子,他便也只得叹口气,坐在一旁看折子,而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黄叶,似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这时,却听四喜在屋外禀报说有边关急报,便速速命他拿来。这几日,从燕北边关传来的消息是每况愈下,令他颇为恼火,正盘算着是否御驾亲征,但一是总有些放不下苏洛颜,一则这一到秋日他咳喘的毛病便越发严重了些,再则上回的洛都之变虽然并没伤筋动骨,却也让民心浮动了一阵,他要待在此稳定民心,便也只得待在洛梁宫里天天看着地图,一边命京畿附近的几个大营加紧操练。但这日,四喜进来时却是喜上眉梢的样子,彦帝便也不似平日般喜怒不形于色,高声问道:“莫不是捷报?”
“禀陛下,是捷报。”四喜将那捷报高举过头。
彦帝接过,瞥了眼旁边的苏洛颜,还是木木的样子,连脸也没有转过来。彦帝一打开那捷报,便不由怒从心起,不过斩杀了几十人,便呈了捷报,这燕北的守将任大杰是越来越不成样子,当初用他守燕北便是因他老成稳重,还老实从不克扣军粮,最是守城之将,虽也知道他非机敏强干之人,但一时军中无能用之将,且彦帝也想着上回大仗北狄也是伤了元气,只需建个牢固防线,待拖上时日,那北狄便会撤退,若能机变一些,便时不时也打个游击,更能击退。但这任将军虽是老实,但又过于老实,死守便真的是死守,还被人用计击败了几次,弄得彦帝恨不能自己插翅飞去,而王老将军,倒在这当口又装起了病来。彦帝再细看那折子,便是这胜仗还是周围的百姓组的民兵打了几次游击埋伏战,这任将军倒确是个老实人,上的捷报倒不捞功,将功劳纷纷都给了另一人,只说这出了个奇才,神龙见首不见尾,还总是戴着个铁面具,百姓唤他平公子,他组织着百姓打了几次漂亮战,但因为所领人数不多,故而都是小役。有心想将此人收到军中使用,但此人却不愿来,甚至连见也不见,只让人写了封信推辞。但这任将军颇是爱才,却也不为难他,还替他写了道请功折子给皇帝。
而彦帝见了这折子,双手不由一抖,心中便想起一事,但他不敢确定。只回了封给任将军,让他好好守城,让那平公子放手去组织民兵守城,以后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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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平公子的情况细细报给他。此后,任将军便隔三差五地来封加急军情,时而说燕北危急,时而又有个把小捷,又把那平公子打仗的习惯作风详尽地写下,至于彦帝问的那平公子使何兵器,任将军只回说不得而知从未见那平公子自己冲锋,只骑在马上,有个佩剑也未出过鞘不知是否是惯使剑的。但只说那平公子便是不肯投效军营。彦帝心中了然,便写了个密旨命任将军给那平公子。
这密旨八百里加急,没几日便到了燕北,任将军便忙不迭地去找山上找那平公子,他知皇上重视此人,又是密旨,也不敢假手他人,便自己骑了马带了三五亲卫就到了那平公子安营寨的鹿鸣山。那守寨子的小兵见这任将军又来了,忙请他进来,心中也不免犯嘀咕这刘备三顾茅庐都请出了诸葛亮,这任将军都不知几顾山寨了,偏生那平公子不为所动。
任大杰也不与他们客气,大步流星地便走了进去,见那平公子今日在屋里虽没戴着铁面具却戴着个带面纱的斗笠,心下好生奇怪,但也不好相问。却听那平公子自己却说道:“在下貌丑,怕冲撞了任将军。不敢摘下斗笠,望任将军见谅。不知任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他说的虽是不敢,但却说得不卑不亢,似也不惧这任将军。
但任大杰心中只想这奇才往往总有股傲气,心中倒也不存芥蒂,只回了说陛下有密旨给他。任大杰心中猜测这陛下定是许下高官厚禄给此人,自己平日里的那些小恩小惠人家看不上,这浩荡圣恩因是此人心中所许。
却不料这平公子淡淡地叹了口气,似自言自语了一句,方跪下接旨。而待那平公子看完圣旨,直是坐在那发愣,一句话也不说。任将军也不好问他说些什么,只得杵在那儿。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才见那平公子起身向他致歉:“任将军,方才在下想了些心事,饶是怠慢了将军。皇上命在下辅佐任将军,在下这便收拾一番,随将军到军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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