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第139章


“我说你已经年老色衰,他瞧不上你了,你嫉妒他喜欢我,就故意想要离间我们。”米罗笑着,慢吞吞地道。
蓝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抬起手来,想要照着米罗那张和自己酷似,却比自己更加白亮光洁的脸上狠狠地掴下去,却终究是下不了手。
“你想打我?”米罗眯起了好看的眼睛,里头光华流转,蓝色更蓝,如同一汪看不到底的清湛湖水,“你都没有养育过我,凭什么来打我?”
蓝夙被她堵得一句话都没有,她张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米罗也毫不畏惧地盯着她,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最终还是蓝夙首先败下阵来。
胸口的地方很疼,她不得不伸手去按着,语气虚弱了许多,“我只不过,只不过希望你,希望你这辈子能安稳快乐。。。。。。”
米罗怔了怔,随即便是嗤之以鼻,脸上露出讽刺的微笑,“在我经过那么多颠沛流离的日子之后,你这样说,不觉得滑稽吗?”
“从你将我送出去的那一天起,我的命就是我自己的了,安稳也好,不幸也罢,都和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米罗迤迤然地站起身来,轻飘飘地下了台阶,蓝夙看着她飘逸纤柔的身姿渐渐远去,终于掌不住,一口血从口中热辣辣地喷了出来,溅得身上的绿色凤罗裙的前襟都斑斑点点的殷红,如同芳草地上落英缤纷。
宫人们见太后吐血,都慌了神,连忙上来搀扶的搀扶、顺气的顺气、请太医的请太医、倒水的倒水,一片忙乱。而蓝夙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女儿美丽的身影,连停都没有停一下,恍若无事一般地走出了“莫殇殿”,渐渐地看不清了。
元洌正在御书房里大发脾气,他手下来报信的暗卫跪在地上,低着头尽量地减弱存在感。好在元洌此时心潮激荡,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理会他。他没有想到璎珞居然这样快就嫁人了,虽然知道自己的求婚必然是不会被接纳,可是他总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时间,还可以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达成自己的愿望,最终让璎珞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心甘情愿地和自己在一起。可是,谁知道,她居然回绝了自己之后,就这样迫不及待地嫁人了。
作为大昀长期的、执着的敌人,元洌自然是知道霍祁钺的,也曾经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和那个年纪轻轻就能统率“金乌卫”的人对上,又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局面。只是他没想到,原来他们的战争从一早就在默默地进行着,而很不幸,这一役,他输了。
第六十五章 干戈
冬日又依约来临,此时天寒地冻、草木萎黄,本不是两军开战的好时机,可是元洌顾及不了这么多。和他死去的父皇所做的一样,他选择了经年来遭受战火不息的宛平城作为攻打的首要目标。这儿是璎珞的家乡,他也曾细细地打听过。
下令千军万马突破这样一座城池,就好像征服了她一样,虽然她并未曾给过他什么机会。这样想想,也不知该激动还是悲哀了。
宛平自守将沈鸣远殉国之后,朝廷自然又派了能征善战的将军来镇守一方太平。卫郦夫妇在此的时候,城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学武保家,连女眷都在沈夫人的带领之下成就了一支“娘子军”,可惜时过境迁,他们二人被小人拖累,宛平城破,家家有枯骨,这样的传统,自然也就随风而散了。如今的守将虽然能干,可面对北金军队这样不要命的突袭之势,还是不得不请求附近的“卫家军”赶来支援。
其实北金和大昀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息过,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卫珈就是有十分不祥的预感。乌丹蛇是序幕,五毒杀人是铺垫,而如今,似乎是要迎来一出戏的高~潮了。
她决定亲自带兵,以震慑北金军队,这个想法自然得到了许多人的反对。
首先是郑楚,“大姑娘,不过是支援,属下愿意领兵,大姑娘还是应当镇守大营。”
卫珈正在拿着一块儿赭色的棉布细细擦拭自己的兵器玲珑锥,将他的话充耳不闻。郑楚见她这样,又气又急,对着一边的夜来连连使眼色。
夜来耸了耸肩,“郑大哥,你镇守营中就够了,我和大姑娘去个几天,很快回来。”
郑楚被他气得一噎,却见卫珈好笑地看着他,“谁说我要带你去?”
夜来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他反应也快,不过气馁了一瞬间,就转着乌溜溜的眼睛装可怜,眼巴巴地看着卫珈,“大姑娘。。。。。。”
卫珈抬起手掌,做出一个“免了”的手势,明显是不吃他这一套。
夜来这下也和郑楚一样又气又急了,他气冲冲地拍了一下案子,“不成,我不答应!”
卫珈眯了眼睛,“我倒不知道我们的夜少将,如今大大地长进了?”
夜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就尽情地嘲笑我吧,不过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你就是说破了天去,我也要跟着你去!”
卫珈的脸也冷了,“这个营里,是我说了算,你别忘了。”
夜来“霍”地站了起来,“你事事说了都算,这桩事我就不依!北金那个元洌打得什么主意你我都一清二楚,那些蛇啊毒啊的龌龊事儿也和他脱不了关系,这次和以往都大有不同,我决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涉险的!”
卫珈不得不笑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说我独个儿涉险呢?不是还有那么多的兄弟们一起么?”
夜来滞了滞,依旧倔强地道,“不成,我不在你身边就是不成!”
郑楚听他急了,也怕他说出什么话来又冒犯了卫珈,反而将自己想要他来助口的原意抛到了九霄云外,转过头来劝解乌眼鸡似的两个人。
“大姑娘,夜来兄弟也是关心你。。。。。。夜来兄弟,大姑娘征战无数,自然会保全自己,你不必担心,不必。。。。。。担心。。。。。。”最终他还是在夜来如水晶丸一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的凝视下退却了,这个少年的心事太执着,他虽然明了,也隐约觉得不妥,可却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也不忍心说。
本来,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又有什么错呢?
卫珈不做声,只默默地打量着站在她面前的夜来,这几日他们都忙于查出那毒物的来源,休息的时间都有限,别人都好说,只有夜来陪着她一步不肯离,现在那对亮闪闪的眼睛之下已经现了青色,而端秀的下颌处也泛出了淡淡的胡茬。
他已经是一个男人了,卫珈心里暗暗道,只有自己还将他当做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吧。可是,她是真的把他当做孩子吗?
她摇了摇头,将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都从自己的脑海里驱逐走,斩钉截铁地一挥手,“不必再说,我意已决,我带兵去援宛平,夜来和郑大哥一起留在营里。”
夜来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一甩袖子大步出了营帐,只留郑楚和卫珈二人面面相觑。
“这个孩子。。。。。。脾气是越来越大了。。。。。。”郑楚讪笑着替他找补,卫珈却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他长大了,也好。”。。。。。。
且不说夜来未能改变卫珈的决定心里是如何的丧败,却说有一人知晓“卫家军”要和北金军队大动干戈,竟然兴奋得无以复加。报仇是支撑着赛罗活下去的唯一的信念,如今老天爷总算对他不薄,给了他这样的机会,他又怎么会甘心眼睁睁看着它流走呢?他随着夜来学武也有一些时间了,跟着卫珈上战场也是顺理成章,何况这段日子来,虽然夜来对他多加提防,卫珈却觉得他努力刻苦,是个可造之材。
军营里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不管你是世家子弟还是平头百姓,只要进了军中,就只有靠自身的勇谋求生,战场之上没有反悔的余地,胜败生死往往就是一瞬间,除了好运气,好脑子也必不可少。至于英气,敢上战场的人,谁胸口不曾錾过一个“勇”字?
卫珈出征那日,边地下起了大雪,北境天寒,下雪也是常事,可是夜来不知为何,就觉得心里惴惴不安。他不敢说,甚至不敢想,只是默默地送卫珈出了辕门。他不出战,没有骑马,而卫珈骑着一匹浑身雪白的玉照夜狮子骢,鞍辔都是烂银打造,在茫茫雪色之中实在是难以分辨。
卫珈穿着她的银色铠甲,里头是桃红色的劲装,外头是大红羽纱的披风,领子上镶着雪狐毛皮,头上戴着银盔,额上绑着的也是雪狐抹额,中间嵌着一块火红的碧玺,脚上蹬着轻便的羊皮小靴,腰间的玲珑锥即便在阴雪天里,也是熠熠生辉。
她长得原本就俏丽,这几年在卫邺死后为了显示威严,多不穿这样鲜亮的颜色,今天这样打扮,倒显出几分平日没有的青春娇媚。可是夜来越瞧,就越觉得心惊。
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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