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妖传·千年洞天》第171章


客居本应示勤,自己这嗜睡的行为叫唐僧不住地自责失礼,他慌忙整理好仪容出来迎接。
结束了耗时颇长的一一请安之后,麴文泰遣出王妃及群臣,他流泪赞道:“弟子心里想着沙漠遥阻,碛路艰难,而法师竟能将性命置之度外,毅然踏着朽骨前来,真是伟大的奇迹!”
玄奘不堪对方的真挚流露,他动容道:“尊王过赞了,贫道尚未取得真经,任重而道远,称赞一词为时尚早。”
“法师不染虚名,是为真佛。”麴文泰感慨后转首唤下人,“上斋!”
品种甚多的丰盛斋供立刻端盘送了进来,唐僧与孟赢溪感动之余,暗下均十分过意不去,来高昌之前的抱怨浮想不堪回首,大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味道。
麴文泰卑身抬手相请,“请玄奘法师与悟空师父享用早膳。”
唐僧谢语后,师徒二人随即用餐。
吃饭是无法遮蔽脸的,悟空稍微犹豫后使枯手摘下了她的面布,将其使用'逆血易'皱化极致到不辩男女的老丑面容直接示人。
麴文泰原以为此人仅是相貌不堪入目而已,不承想其年岁竟如此沧桑,一时间感慨万分。
“哎呀呀!”他叹声赞道:“万万没想到玄奘法师的弟子竟是这般年长及尊,这位悟空师父能以老迈之躯行沙漠、走戈壁、露宿风风雨雨,这份精神可堪比日照天地的玄奘法师,叫人好生佩服,当真是月明赏心呐!”
此话直接将人恭维得如佛如神,孟赢溪受用不起,惭愧地假装毫无听觉,唐僧则忐忑不安地替她言谢。
斋罢,麴文泰亲自起身带路,请玄奘与其弟子进入王宫边上一座专门给高僧修行的皇家道场。
麴文泰将师徒二人好生安置于精舍住下,并派专人服侍。唐僧的谢字不绝于口,而孟赢溪的谢字则不绝于心。
安顿好贵客后高昌国王便暂时言别离去,悟空随即使眼神叫师父把几位下人唤走,这时候两人才算是清净下来,得以舒心地小声聊上一聊。
孟赢溪长长地一叹:“哎哟喂……连续七天都不得说话,憋死我了!千年的修行也扛不住这七日的戒言。”
“哈哈哈……”玄奘笑音了了,他道:“如此甚好,悟空这是顺应佛法度了不妄语戒。持此受斋功德,不堕地狱,不堕饿鬼,不堕畜生,不堕阿修罗,常生人中,正见出家,得涅槃道。若生天上,恒生梵天,值佛出世,请转法-轮,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诶……停停停!”她捂耳趣回道:“师父求您别与妖精讲经法!实话说了吧,如果可以随时随地随高兴说话,悟空我是宁愿堕地狱,堕饿鬼,堕畜生,堕阿修罗。”
玄奘显然不容,也不堪她拿佛事取笑,只见他脸色顿变,厉声道:“悟空!此乃佛门净地,不得胡言乱语冲撞佛法。”
“是!”孟赢溪吐了吐舌头,“师父,弟子知错。”
玄奘回容,缓缓道:“想不到高昌国王如此尊佛,令人倍感欣慰,叫我这西去婆罗门国的信心更加坚定不移。”
她不以为然,“这里本来就相对临近婆罗门国,尊佛不为怪,我是好奇这麴文泰能将汉话讲得如此流利,仿佛我们根本就是身处在大唐的某座城池一般。我猜……他若不是常去中原,就是其祖上是中原人士。”
玄奘点点头,“悟空言之有理,我也感同身受。”
“妖精”必有妖想,孟赢溪凭直觉忽然扭捏面部做出一副俏鬼脸,她道:“我总觉得事有蹊跷,师父,你说……这麴文泰这般厚行待客会不会有其它目的?”
“什么目的?”
“将你我留下做高昌国的法师,不准西行。”
“悟空多虑了,当是不会。”
玄奘不屑这份揣测,他笑道:“我乃大唐人世,于高昌国来讲属于外番,如果由一个外番僧人来主持本国的佛教,势必置本国的僧人于无存,芸芸佛徒岂不是将无地自容,你这说法太离谱,于情于理都不通。”
“哼哼……很难说!”她逗趣地白了一眼过去,“如果是真的,届时我看你该怎么办?”
俗语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玄奘不想与思想毫无章法的梦衍西仙子胡扯这些没用的东西,于是便取来经书念颂。
听唐僧念经对于“妖精”来说等于是催眠或者说是折磨,她无所事事,干脆出去闲逛。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
又有人前来拜会,这近乎于单独相见的情形与这两天的热闹大相径庭,来者有二:一位是曾去长安学习过,深懂中原文化的彖法师;另一位是国王麴文泰那八十岁的叔叔,是为出家人的国统王法师。
彖法师此番前来拜会唐僧完全是迫于高昌国王麴文泰的授意,麴文泰让他充当说客,以说服唐僧留下。
☆、第二百三十四章 逆血唐朝——《西域记》21
就如唐僧自己所说:“由一个外番僧人来主持本国的佛教,势必置本国的僧人于无存。”彖法师对国王的做法十分不满,自己怨恨不已却又不方便去反驳,完全是怀揣着怒气而来。
孟赢溪此时正在壮观的皇家道场东角闲走,根本不知道有人来访唐僧。
双方僧礼相见之后,彖法师无心多聊,就直言道:“我王待玄奘法师犹如佛主,这般待遇乃首见,法师若肯留于我高昌,日后定当是佛界的领袖。俨”
玄奘道:“错爱无果,贫道是大唐的臣子,绝不可移恋外番。玄奘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去婆罗门国取全经书,其它的功名都视为过眼烟云。”
偏见以及他过去所识中原人士的精明印象使得彖法师以为唐僧是恃宠而欲擒故纵,从而想谋取更多更大的利益,于是气不打一处来稔。
他硬声鄙视道:“哼……既是如此,玄奘法师直接西去便可,又何必辛苦穿行沙漠绕道来我高昌,你这岂不是沽名钓誉!”
国统王法师见状不对,连忙呵斥道:“彖法师请自律,不可辱客!”
玄奘压住怒气回他:“南无阿弥陀佛,彖法师失之偏颇,尊王请贫道前来是源于他的一番虔诚向佛之心,而贫道应邀前来既是顺乎世俗礼仪,又是佛法唯识所变的内学使然,怎地就错成了沽名钓誉之徒?”
“明明是恃宠而骄,却假做清高,不可理喻……贫道告辞!”彖法师站起身来,大步离去。
“这这这……哎呀,这彖法师一向都说话很得体,不知今日为何这般无礼……还请玄奘法师莫要挂心。”才几句话就翻了脸,国统王法师被弄得不知所措。
玄奘反过来宽慰道:“无碍,无碍!彖法师与贫道已然毫无过节可言,他定是有别的原因而心情不佳,说话自然会受其影响,此事可以不记心。”
孟赢溪绕走到附近查知屋里多了两个人,于是加快脚步往回赶,她这刚到门口附近就与怒气冲冲的彖法师撞上了。
悟空以僧礼默口相见,彖法师非但不理不睬,还呲牙恶相径直而去。
“这,这是什么态度啊?”孟赢溪心下火了,她暗诌道:“此人的袈裟与众不同,应是极其有威望的高僧,这般无礼就连普通人都不及。哼……自己都不能修行独善,还做什么所谓普渡众生的和尚!”
进屋后,悟空在玄奘的引见下礼会了国统王法师,对方不计身份的尊卑,郑重其事地还以了僧礼。
她心喜道:“这才是出家人应该具有的品格。”
国统王法师样子浑浑噩噩的,其身体甚至还有些颤颤巍巍,叫人泛出莫名的担心。老法师的话不多,已经是热一句冷一句了,他的两句话中间居然还会自己看会儿佛经,或者是打打瞌睡。
长年礼佛的坐禅习惯使得老法师端坐着也能香睡,他不时响起呼噜,师徒二人因此而面面相觑,也不知其是怡然自得,还是随遇而安,还是年事已高导致身体容易困乏。
唐僧和孟赢溪原先以为老法师在聊无兴趣时就会自行辞去,不承想,他非但不走,反而留下来了,连用斋就寝都安排于此。
孟赢溪心下念叨:“国统王法师如此厮磨时光恐怕另有目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要先以朝夕相伴的熟识来破解唐僧对其的隔阂与戒心,然后再慢慢说服他留下。”
果不其然,到了临睡前,白日里一直呈现萎靡状态的老法师忽然精神大发,不住地劝说唐僧留下,并许以皇家道场的住持之职。
唐僧不答应,国统王法师就一直说话,连珠炮似的语言犹如念经,各种道理满天飞舞,各种情义遍地开花,这份执着与干劲相比他白日里弱不堪言的表现完全是判若两人。
劝说一直持续到半夜,睡觉这事基本搅黄了,孟赢溪在人后一边做鬼脸,一边心里唠叨:“嗬……你这老和尚看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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