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回忆录》第70章


七十五
老刘怀疑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继续问道:“向谁借衣服,人呢?你知不知道通学生不得进入学生寝室?”
学校的校规多如牛毛,我哪里会想到这一条,想到我也就不来了。
“二叔,他也是刚来,并没有做过什么,我可以作证的。”那个大屁股站起来帮我解了围。没想到这个人还来历不凡,居然叫死老刘二叔。因为他的身份,我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了。
死老刘冷漠地眼光缓和了许多,但还是愤愤地说:“以后给我注意点,别忘了自己还是代罪之身。”老刘说完后摆了一个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架式,把视线从我身上离开了。我穿上李斌的外衣,赶快出了寝室。出门时我又看了看那个大屁股。他也正看着我。我们彼此笑了笑。
一出寝室我就狂奔了起来。暗暗庆幸自己理智,刚才没叫抓贼。要是得罪了那个大屁股,刚刚就没有人能帮我解围了。这么想着,我不禁对那个在屁股有了点好感。
上课时,老刘引着那个大屁股进来。大屁股很大方地走上讲台作了个自我介绍。“我叫刘磊,不怕大家笑话,我是因为高考落榜来复读的。以后将和大家共同度过这个高三。希望大家多多关照。”他的这几句话言简意赅,干净利落,一点也不婆妈,很有军事家的风味,让人佩服。也许是因为刚才的救命之恩,我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这个人除身体肥胖了点,其他方面留给人的印象还算可以。我尤其佩服于他的健谈,他嘴里吐出来的每一词一句都洋溢着成熟和老道。一年果然没白活。这是我对他的最终评价。
刘磊走下讲台时还很潇洒地和我讲了声招呼。李斌问我:“你认识他吗?”我摇了摇头。
出乎意料的是,刘磊真的很快就成了我的好朋友。那段日子,我们好到上厕所都要拉着一块去这种境界。遗憾的是,这种日子没有维持太久。
每节下课,刘磊都要是来找我聊上几句。说实话,我对他的话题并不太感兴趣。例如足球,他能把德甲、意甲、欧洲杯、亚洲杯、世界杯上稍微有点名气的球员名字像嗑瓜子一样随口道来。而我对足球球星知之甚少,尽管我也喜欢看足球赛,但是每次看球赛很少去记人的名字,按钱钟书的话翻译就是只愿吃鸡蛋,不愿认识母鸡。也正因为如此,每次听他评论足球,我们几乎只有听的份。从他评价球星时的满腹经纶推断,我以为他踢足球的水平应该很高。有一回上体育课,体育老师让我们自由活动。我拉着他踢了一场足球,之后我就再也不敢找他了。那次比赛他说他擅长作后卫,于是我们就安排他作了个后卫。然而等比赛开始后,他却始终站在对方门将边上不肯下来。结果那一次比赛,我们队被判十几次越位,后防又连连失守,败得一塌糊涂。刘磊这个人有着典型的批评家作风,嘴上说起来头头是道,做起事情来一无是处。他要是想说大象是猪的祖先,就能把自己说成是研究猪的,而事实上,他可能连一只猪有几根骨头都不知道。
刘磊还有一个嗜好,就是喜欢在女生面前出风头,显才华。每天不管有事没事,他就喜欢往女生堆里钻。让我无法接受的是,他在女生面前套近乎,而到我面前,却又一个劲地说女生怎么可笑,说这个哪里不好,那个哪里不好。刘磊说的话尽管不错,高二分班时,大多数女生都去了文科班,理科班里剩下的一些和大熊猫一样珍稀的女生,长相特别好的几乎没有。因此理课班也称和尚班。整个教室黑压压地一片全是男生,充分地显示了中国光棍大军的雄壮。物以稀为贵,加上这几年女权运动的口号喊得响,所以死老刘把所有班干部的头衔统统献给了女生。正因为她们手握重权,所以男生们不敢放肆,对她们向来望而却步,纵然有几个按捺不住寂寞的也只能学曹孟德,来个望梅止渴。不过倒因此使女生得到了妥善的保养。刘磊是死老刘的亲侄子,自然不必害怕被抽筋扒皮,大可以放开手脚大展身手。然而,班里毕竟女生太少,而且按照刘磊的话讲没有一个好货,不是头烂得可以,就是腰粗得像水桶,全是女子中的败类,男子中的乌龟——男不男,女不女,活像太监的人妖。我班的女生究竟怎样,可以拿近来流行的一句话来解释:“本班女生一回头,吓倒路边一头牛,本班女生二回头,吓倒一幢教学楼,本班女生三回头,哈雷彗星撞地球。”刘磊起初因为饿昏了头,也不会看重这些,正所谓饥不择食,只要这个女生某一点还可以,他就绝对不会放过。课余时间数学语文英语一窝蜂地请教,把她衬得像天才一样。只是他犯了个很大的错误,不知道女生的优点像零食,只能少吃,多吃了反而会厌,而他一味地狼吞虎咽,以至于换目标比乾隆爷换王妃还快。等班里所有的女生都被刘磊打入冷宫以后,刘磊悲观地叹道:“理科班,人才绝迹,一无是处,江南美女都死光了。”
刘磊得出这条真理不久,奇迹突然发生了,我们班原来的那个英语老师跳槽去当了秘书,来了个新老师。这个新来的老师挺年轻,姿色也不错,至少有头有脚有鼻子有脸,只是没有眼睛——按物理语说是几近消失,而尚未消失。刘磊对她甚感兴趣,就像老鼠发现了玉米地,没事干了就跑到外语组办公室去请教问题,每次回来刘磊就在我的面前大赞英语老师如何如何温柔,对他如何如何亲昵。我和李斌彼此笑了笑,心里叹道:“真厉害,敢到尼姑庵去泡妞。”也许是沾了他的光,那个英语老师爱屋及乌,在上课的时候对我和李斌也挺亲昵,三天两头指着我们这一角落说:“喂,那个没戴眼镜的同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这个角落没戴眼镜的仅我和李斌两个,想赖也赖不掉。没办法,每次都是我和李斌眉来眼去的交流一番,然后站起一个人来说“sorry”。长此以来,我和李斌都很苦恼,恨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不近视,更恨那英语老师不知道名字还要瞎叫。
李斌对刘磊印象很不好,很少和他说话。每次刘磊来找我们说话的时候,李斌都会避开。我本也不想和刘磊说话,只是刘磊每次来时都是指了名道了姓要找我萧海,就仿佛信封贴了邮票写了收信人姓名、地址,我想避也没法避。说实在的我对他的印象已没有刚认识时那么好,几个月下来我甚至已经开始对他感到反感了。刘磊这个人总是喜欢在别人背后说长论短,而且还脏话连篇。“他妈的”三个字像是可以当饭吃,一天到晚地挂在嘴边。然而碍于情面,正所谓不看生面看佛面,他终究是老刘的亲戚,我也不好说什么。虽然心有不悦,也只好委曲耳朵继续受点罪了。反正委曲求全的功夫我已经练到了家,也不怕再多受这么一份罪。
七十六
自从上了高三,作业多了,考试多了,学校的会也不愿落后,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比和尚开庙会还积极。这次开会是大会,规模空前,全校师生都出动了,若大的一个会议室有些吃不消。校长同志再次披卦上阵,满脸的春风和会议室的秋风格格不入,倒有几分勇于挑战大自然的气势。校长一手拿着麦克风,一手伸在半空,像划拳似的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下个星期我们要进行一次秋游。”
会场下面切切私语不止,大家恨不得大声欢呼,但迫于地点不合适,只好把激动转移到手中,一时间只见众人在狠狠挥拳击打空气,仿佛冤屈得雪。
校长继续吊胃口,把大家说的直流口水。大致意思是要去扫墓,但得走着去,其实走不走无所谓,只要能不读书,叫我们参加二万五千里长征也行。最后校长又说:“这次秋游,受到了市委的关注,到时候有电视台会来做采访,大家必须做好充分准备。”这句话一说,下面唏嘘声传来一大片。所有人都知道校长的意思是叫大家都帮学校说几句好话。这又是一项要委屈了嘴巴的苦差事,不过为了秋游,为了能够走出校门,别说是帮学校说几句好话,即使要同学喊反动口号,大家也再所不辞。
正因为扫墓意义重大,所以学校格外重视。接下来的几天,所有同学都像是要出征打仗似的,每天都得到操场上去参加操练。操练的内容有很多,首先要列队,学校把全校学生平均分配成二十排,所有的女同学排在前面,男同学排在后面,中间隔一条黄河,以示男女有别。接着是唱国歌,校长说这一项是最能体现集体力量的,所以倍受关注,要求学生放开音量唱,越重越好。可是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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