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不起的石头》第11章


第六节 一场对白
“觉得汤怎么样?”
我问马丁。他躺在一张床上,拿脑袋枕着胳膊。
“没准是处的。”
“确定?”
“……总之,我没见她跟谁谈过。”
“喜欢汤?”
“没感觉。”
“又瞧上谁了?”
“听她说好像是外语系的。”
“到手了?”
他给我看了和那女孩开房的照片。
“蛮不错的。”我说。
“现在分了。”
“女孩没意见?”
“玩玩而已。”
“她也这么觉得?”
“嗯。”
“我们认识没几天。”
马丁说。他又点了支烟。
“女孩第一次?”
“不好说。”
“带套?”
“她们包里有的是这玩意儿。”
“叫了?”
“像是装出来的,不过,无所谓。”
过了一会儿。
“后来呢?”
我问他。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之前她就走了。”
“不想再见她了?”
“想也没办法。”
“怎么说?”
“我只知道她是外语系的。”
“名字?”
“不清楚。”他说提到过一次,但当时没有在意。
“记得她的样儿?”
“还有印象。”
“之后……没去找过她?”
他说:“去过一回,没见着她人。或者她有意躲着我。”
“就这样算了?”
“没办法儿。”
假期前有几天,多少是为了消磨时间,我从一家精品屋买了厚厚的一叠折纸回来。是这么回事儿。我和汤来到一间教室。里面空落落的,就我们两个。当然,还有很多组装起来的桌子。相同数目的凳子。旧的不成样儿的投影仪。两块刷白的板擦。再者就是被掰成一段一段的粉笔以及飘的到处都是的粉末儿。汤从后面蒙住我的眼睛,问我知不知道屋子里有多少根电棒多少把吊扇。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玩的让汤松开手。但她,不管怎么说,非叫我说来听听。我想如果按前面三根后面三根计算的话就应该有六根灯棒;我记得吊扇一排是两把,前后各两把加起来就是四把。末了,我把我的想法跟她说了。她放开手就吃吃地笑了起来。我仰起头数了数,灯棒一共是十二根,我忘算了中间的三根。此外,我没想到黑板上也悬着三根。而吊扇只有两把,在中间的横梁上。我倏地感到一阵恐惧。
就当时而言,我肯定哪儿出了问题。我感觉除了我本身确实存在外,其它都是不切实际的。甚至有些时候连我本人都是虚无的。我不清楚周围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确定的。我有点惊惶地打量着四周。我在试着重新熟悉一遍。《小说下载|wRsHu。CoM》我看到并排有三扇窗户,每一扇窗户都是两扇叶的。玻璃是透明的,透过它可以瞅见外面的物体。墙上白色的,但白里面发黄。面板不是黑色的,而是看起来草青的那种。脚底下踩得并非水泥地,是一种红黄相间的水磨石。接着我发现这里的教室有前后两扇门,不只有一扇门。这个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觉得这一细节若不仔细观察很容易忽略。而我为及时认识到这一点感到快慰。我又仔细看了看汤,想在她身上找到些以往未曾注意到的地方。汤没有发觉我在看她。她在从塑料袋里把那些折纸取出来,又整整齐齐收拾到桌子上。这么一来,我就惊奇地发现她的头发过去某个时候烫过。现在仍然能从她头发中间看到些波浪状的卷发。我还从她嘴唇上发现一处疤痕,就在她的鼻孔靠近人中的一侧。有米粒那么大的一块。我正要这种审视的眼光打量其它触手可及的事物时,我听见汤在和我说话。
我问她要什么,她说没要什么。刚才她问我会不会折青蛙。我说不会,又反问了她一遍。她说她还小的时候就会折这东西,只是好长时间没碰过忘得差不多了。我想到盒子上大概会有些步骤。我们就照上面描述的方法学着。汤很快就折出第一个纸鹤来。我却半天摸不到头绪。汤就手把手地教我。我以为我学会了,等我自个儿去折又全然不记得了。她只得又教我了一回,还怪我不用心。我就说时间还早着哩。倘若我学会了就必须帮她折这些玩意儿,而那些折纸是固定的,两个人一块干的话肯定比一个人花的时间要少得多。等那些折纸用完了,我就不清楚究竟还能干些什么。她笑了笑,只说让我把眼下的活儿干好。一块折纸的当儿,我心里不住地在想这事干完后还能做些什么,但直到折完最后一个仍毫无结果。末了,我们只好望着折好的各种动物发呆。汤想让我给她讲笑话。我就说我从没跟女孩子讲过笑话。她说没事儿,只是想听我说会儿话。我说有一次我帮爸爸在一辆机动车的驾驶座后面装一个挡风板。挡风板固定稳当后,我们开始往上面刷漆。漆刚刷好,我就迫不及待地跳上驾驶座,握着把手。我想象正疾驶在柏油马路上。我想开得更快些就伸脚踩油门,身子猛地往后一仰,结果把挡板上的漆粘得干干净净。我说:“爸爸看上去一脸无奈,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儿。他把刚脱下来的塑胶手套重新戴好。我们拿起刷子再来一遍。”汤听我说完呵呵地直笑。她夸我真会开玩笑。那当儿我没弄明白她的意思,我不清楚她指的是我干了一件十分玩笑的事儿,还是指我为了逗她开心而在胡诌故事。总之,这些我都懒得计较。
汤接着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她说想跟我回去玩两天。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没什么原因,只是想好好玩玩。“一个人在家闷得慌。”她这么跟我说。我就同意了。
在最近的一回和家里的通话中,我向妈妈说了汤要跟我回去这事儿。不过,之前我从未跟家里人说起过汤。妈妈多少有些惊讶,以为我在和她说笑儿。我就说我没心思在这事上跟她开玩笑。她才将信将疑地问了些关于汤的情况。我说有什么要问的等回去再说。妈妈就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用不了几天。我叮嘱妈妈最好赶在我们回去前边把家里清理一通。她说这用不了我多说。我们就说到这儿。我听见她话音儿有些不耐烦,好像不是在和我说话。我就挂了电话。
第七节 一起的日子
正如我算计的那样赶到家里已经下午了。一路上,我碰见不少熟人。他们都跟我打了招呼。因为我带了个女孩,他们的目光在我身上稍微逗留了会儿。这是明显不同以往的。门是敞开的。我们进去时,爸爸正躺在院子的摇椅上眯着眼打盹儿。妈妈在擦洗家具。她见我们回来特别高兴。我也觉得亲切。汤叫了我妈妈一声“阿姨”,妈妈就更显得高兴了。我见妈妈不住地瞅着汤笑,看得出来她对汤还算满意。不过,在我印象中,很少有人称她阿姨。就她的岁数来说,多少有点不大恰当。妈妈说自我打电话告诉她说打算回来,就一直在等着我们。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大,也可能是她的笑声吵醒了爸爸。
爸爸没有立马起身。我见椅背后面露出他的脑袋来。霎时间,我又想起排队人身上的这个东西。尽管两者浑然不同。这确实不好解释为什么。我想大概仅仅是由于我从椅子后面看到的是一颗脑袋,而不是其他什么玩意儿。他朝我这儿望一眼,很快地又把视线挪到汤那儿。等他确定是我们两个才伸了个懒腰迎了过来。他问我是不是刚到,我应了一声。他用手抓了抓眼角,又低头看了看手指上有没有脏东西。我以为是唾沫星子溅到了他脸上,但也可能是他担心眼角有眼屎。倘若爸爸休息不好,眼角经常会出现这种黏糊糊、令人作呕的黄色分泌物。妈妈不得不在一边不时地提醒他。若是在公共场合,他会拿出备在身上的手帕。在家就要随意多了。直到汤也和他打了照面,他才一下子赶走瞌睡焕发出精神头儿。房子大门被重新粉刷了一遍,看起来鲜亮多了。里面也收拾一新,和走时完全两样儿。大厅北边的角落本来堆放着好些废弃不用的旧书,由于长时间不动,老鼠在那儿建立了独立王国。而且,天一稍热儿就散发出很大的霉味儿。现在老窝被捣毁,——这也没办法,它们只能流亡别处了。一口红木箱子占领了那块地盘。还有一把两脚的扶梯。妈妈给汤倒了一杯水。汤摇摇头说她不渴。我就接过来喝了。我们都觉得累了,我带着汤去我那间小屋休息。
我虽然在城里长大,但我对它并不熟悉。有些老街我甚至叫不出名字。因为我不喜欢出去走动,实际上我知道的只有家里门前门后的两条街。除此之外,我记得城里有一座庙。寺院香火不很旺,但有一定年份了。姥姥生前经常去那儿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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