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苦书卷》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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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离靠路边讨饭为生,纵然上顿不接下顿,他还是不甘心一生都在底层,总是偷偷跑到私塾门口听先生讲课。寒暑往复,私塾的先生发现了郑离乃是可造之材,愿意让郑离进入私塾听课,甚至资助郑闻参加了科举。郑离一举过了乡试,并准备进京赶考。
私塾先生认为郑离必成大器,便与他结缔了婚约,若是得中进士,便将女儿许配给他。私塾先生之女闺名唤做云儿,有些才学容貌也生得漂亮,郑离早与其心意相通,欣喜地订下了婚约。
信心百倍的郑离竟真的一举中了探花,得意马蹄疾,看尽长安花,雁塔题名,好不快意。只等着功名加身荣归故里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仅十日之后便有人以身拦御辇,状告自己买通考官科举舞弊。那人有备而来,人证物证具备了个齐全,郑离不知是谁人手笔,措手不及,竟无力反驳。龙颜盛怒,他莫名其妙失了功名,贬为庶人,永不得入朝为官。
心灰意冷的郑离回到家乡,却被告知心心念念的云儿被山中匪贼看上,抢去做了压寨夫人。为救心爱之人,郑离孤身上山,却被生生打瘸了一条腿。
如若从未得到,郑离便不会在乎。明明功名就在眼前,佳人就在身侧,他却偏偏沦落了个一无所有。郑离从此一蹶不振,整日疯疯癫癫,四处借钱喝酒,竟连家中唯一的茅屋也变卖换了酒钱。
他死时不过三十五岁,一生坎坷多灾,但也未曾做过恶事。他只是因为不愿放下执念重新投胎,看透了人生不愿重受轮回之苦,无处可去才被安置在了无间地狱当中。
“我不过是想知道活着的意义。”他对黑白无常说。
作者有话要说:
睡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改了这篇主角的名字,垂死病中惊坐起……
第35章 浮生梦2
谢必安和范无咎见到郑离时,是在他准备进京的前一个月。
倒也不是谢必安不想早点过去,而是因为他们回不去更早的时间节点了。
能回到什么时间并不是谢必安说了算,当然也不是阿傍说了算的。前缘门只能提供时间节点的选择,但时间节点的提供者如果不愿意去回忆某段过往,谢必安他们就算有通天的能耐也进不去那段过往当中。就好像网络游戏的地图,新的城市在游戏厂商没有开放之前就只是一个图标,玩家点坏鼠标也无法进入。
郑离对自己幼年的时光有着本能的抗拒,一直以来他都将一切不幸的萌芽归功于了自己的父亲。为什么父亲败光了家中本就所剩无几的财产,为什么他除了喝酒什么都不去做。如果他能发奋读书重振家业,那么郑离在被人污蔑科举舞弊时,至少能得到亲人的帮助。
谢必安和范无咎出现的地点是一座北方的一个小城,这里算不得多么繁华,但百姓也是安居乐业。朗朗书声从小院中传出,谢必安抬头,只见门檐子上挂了一牌匾,上书:育才学馆。黑白二人的身份是郑离书塾的同窗,之后会同他一起进京赶考。
“进去看看?”范无咎低头玩着谢必安的手指,将他的两根手指叠在一起,又用自己的拇指和食指将他们扭开,他一边扭着一边问道。
谢必安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范无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时间不早了,都快要散学了,现在才进去不得挨先生的打啊?”谢必安回道。
范无咎摇摇脑袋,一本正经地说:“按照人设,咱们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先生不能随便打我们。”
“若是先生气急,该打的自然也还是会打的。不过经馆的学生却要像蒙馆的孩童一样挨先生的板子,未免让人笑掉大牙了。”黑白二人闻声转身,却见一白面书生,头戴儒冠手拿折扇,朝他们打了一声招呼,“谢兄、范兄。”
谢必安朝他回了一礼,笑道:“没想到郑兄今日也未来学馆。”
郑离“啪”地一声合上扇子,在掌心一拍,说:“我是朝先生告了假的,云儿帮我抄了一套书,让我今日去拿。”
“倒是不知在郑兄心中,宜其室家的云儿姑娘和科举的功名哪个更重要一些?”
郑离未料到谢必安会突然提这么个问题,蹙眉沉思道:“谢兄这个问题问得倒是极好,我竟从未想过。郑某倒也想知道,对谢兄和范兄而言,功名和爱情究竟哪个来得更重?”
谢必安接过被郑离踢回来的足球,说道:“浮生不过百载,天家尚不能保证自己的一世荣华,更何况咱们普通百姓。所以,在我看来,与其去追逐不一定能得到的名利,倒不如好好把握身边陪着你的那个人。”说着,看了范无咎一眼。
范无咎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谢,谢兄讲得没错。”
“但,贫贱夫妻百事哀,又有道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咱们读书人,寒窗数十载不就是为了功名?没有功名,何来钱财?没有钱财,又如何给心爱之人生活的保障?靠站在街头朝路上的百姓背诵四书五经吗?”郑离摇头说,“你们二人皆是家中娇生惯养的少爷,哪里知道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我从小住陋室、饮风露,冬日无棉衣保暖,夏日无素帐避蚊,吃过一餐便不知是否能有下一餐,熬过一夜便不知是否能有下一夜。那样的痛苦我此生都不想再过第二遍,更何况让我的妻儿同我一起熬那种苦日子?因此,就算是为了云儿,我也一定要考取功名,给自己谋一份官职。”
“话虽如此,可若有人现在来告知你,你选的路是条死路,再往前走便只有万丈深渊,你可会放弃?”谢必安继续问道。
郑离依旧摇头道:“我没亲自走过,又怎会知道那人说的是否是真的?而且,就算是真的,谁又能保证万丈深渊之下没有隐居在此等着收徒的绝世高人呢?”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直到书声停了,学馆中传来嬉戏打闹的声音。郑离表示去学馆找先生有些事,便与黑白二人别过。
“没想到他年轻时如此有志气,眼界也非寻常人可以比拟的。”范无咎感慨道。
谢必安也叹息道:“不过这一点点的志气和追求很快就会被现实击碎。”
“但还好我们可以改变他的命运。”范无咎握了握拳说。
谢必安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真相如何他至今没有告诉范无咎,因为他不想去破坏八爷难能可贵的善良和热血。可是,如果八爷某一日知道了一切,他会怎么选?是放弃任务,还是和自己一样愿意牺牲七只鬼来换一个佛?
范无咎并未发现七爷的不对劲,伸了个懒腰问道:“咱们两个接下来要做什么?”
“接下来……”谢必安回过神来,“去青萍山大闹一场匪寨如何?。”
青萍山便是云儿后来被劫去的地方。
“倒也是个法子。”范无咎掰了掰自己的手指,有些跃跃欲试。
但对付凡人,终归不能用本命的神器。
谢必安在镇子里买了一把长刀、一张弓箭以及一截很长的绳子,又在山脚的村民那里买下了两头年轻力壮的骡子。
“倒是有点像武侠小说里只身闯敌阵的大侠。”范无咎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长刀,觉得有些太轻了,但小镇子里能有铁匠师傅已经是难能可贵,又如何能要求太高。
谢必安也拉开弓箭试了试准头,也觉得有些轻了,但终归是能用的。
能用就行。
骡子跑得没马快,但耐久力比马要好,两头骡子几乎是匀速地将黑白二人带到了正对着匪寨的高坡上。
匪寨建在山中,大多是竹子搭成的建筑。几百号的匪贼在轮流站岗值班,主寨的空地上燃了些篝火,一旁烤着不知道从哪个村子里劫来的猪羊。
谢必安看了一眼空地上的篝火,说:“我去偷来火种,用箭点燃他们的粮仓,造成混乱,你趁匪贼急着救火的时候挟持他们的头目。”谢必安怕范无咎担心多添杀戮而放不开手脚,又补充道:“遇到匪贼就直接杀了,若是判官找来责任我负。”
反正在座的各位都不是活的,谁还能怕再死一场?
但范无咎并不知情,朝谢必安说道:“人是我杀的,责任自然是我来负,你不要乱背锅。不过,我受了多少罚,你便要在床。上领多少罚。”
谢必安怕说多了露馅,也不再和八爷多逼。逼,只道:“一言为定,八爷当心。”然后他找了个隐蔽的地点将骡子拴在了附近的树边,轻功去匪寨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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