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苦书卷》第42章


谢必安怕说多了露馅,也不再和八爷多逼。逼,只道:“一言为定,八爷当心。”然后他找了个隐蔽的地点将骡子拴在了附近的树边,轻功去匪寨偷火种了。
谢必安躲在木头搭成的围栏后面的草丛里,用长绳把石头和干枯的树枝绑在一起,趁着看守的匪贼换班注意分散的时候将石头扔到篝火旁边,然后等待树枝点燃快速收回绳子。
火种get√
然后谢必安将绳子分成小段,把点燃的枯枝绑在箭头上,朝匪寨粮仓射去。谢必安担心效果不佳,又顺便多做了几支箭,往匪贼居住的寨子射去。
很快匪贼们就发现了火情,果然乱作一团。
正在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急着灭火之际,只见寨子正门出,出现一骑着骡子,手持长刀,身穿黑色文士长袍的男子。
场面有些滑稽,而且文人长袖和大刀格格不入,但匪贼们却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杀气和煞气混在一处,仿佛有了实体一般。
范无咎极为爽利的翻身下了骡子,提刀向匪贼冲去。
一时间大多数匪贼也顾不上灭火,纷纷拿起武器将范无咎团团围住。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杀!”,围住范无咎的匪贼便一起冲了上去。
谢必安当然也没有在一边嗑着瓜子看戏,他趁着刚刚所有匪贼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范无咎身上的时候,翻身躲在了未被点燃的主寨屋顶后面,在一边暗戳戳放冷箭。
谢必安从外面射,范无咎在里面打,效果是十分显著的。
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匪贼纷纷倒下,褐色的空地成了一片血海。范无咎站在血尸堆当中,舔。了一下手腕上的血。由于在坚持灭火的匪贼寥寥无几,匪寨里的火势越烧越烈,谢必安从屋顶看去,地上的红和背景的红以及范无咎脸上的红融为一体。范无咎看着剩下那些丢下武器放弃抵抗的匪贼,眼中闪过狠绝,像个厉鬼一般。准确地说,他本来就是一只厉鬼。
忽然,哒哒的马蹄声穿过火焰燃烧竹子的声音传到范无咎的耳畔,空气的流动突然变得快速起来。范无咎侧过身子,整个人向后一倾,只见一根长矛直直朝他射来。
范无咎站定,朝身后看去。
十几个人骑马而来,为首的有三人。一人身穿虎皮制成的武夫,络腮胡子在风中散乱地飘飞着,他身后有两人,一人书生打扮,另一人相貌英俊,身材较高,刚刚的长矛便是他扔过来的。
范无咎长刀指着朝为首的人,冷笑道:“请赐教,一对一。我赢了,你们洗手不干,我输了,任君处置。”
这头目也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翻身下马朝范无咎喝道:“我若赢了,便将你千刀万剐为今日牺牲的兄弟们报仇,若我输了,也任君处置。”
范无咎伸出左手朝他一招,示意开始。但书生打扮的男子拦住了头目,朝屋檐上一指,说:“且慢,既是一对一,那么请躲在主寨上面的兄台下来。”
谢必安没想到有人能发现他的踪迹,当即来了兴趣,从屋顶跳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我写得实在是太开心了,下一篇文章一定要写武侠。
第36章 浮生梦3
谢必安并未多加思索,直接从房顶跳到了空地上,理了理衣袍然后朝书生打扮的男人拱手道:“谢某自以为藏得很好,倒是没想到还是被阁下发现了。”
男人瞥了一眼谢必安,右手微抬,道:“你二人烧我营寨,还伤了我如此之多的兄弟。此仇不共戴天,你大可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说话间,抬起的右手丢出一枚飞刀,直直朝谢必安的脖颈射去。
幸得谢必安快速躲闪,脖子只被飞刀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老三,退下。我与黑衣公子堂堂正正打上一场便可,你不必出手暗算。”头目开口说道。
书生朝头目鞠躬,算作答应。
这头目用的是一对几十斤的青铜大锤,威力绝佳,但灵活性终究差了一些,两人打了数十回合,高下便可分出。头目被范无咎伤及多出,旁边两个兄弟几次想插手帮忙,都被头目阻止了。
说的是堂堂正正,便就要堂堂正正。
头目单膝跪地,拱手认输,之后朝范无咎问道:“我们寨子虽为匪贼,但最多也只是打劫官道,从未做过打家劫舍伤天害理之事。却不知两位少侠究竟为何要把我们逼到这番田地?”
听了头目的言语,范无咎突然对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有了一丝怀疑。这么多的匪贼,他们真的该死吗?只靠七苦书卷上的只言片语,怎么能轻易定夺一群人的生死?云儿并没有因为劫匪而死,郑离也不过只是被打断了腿赶下了山去,万一这里面另有隐情呢?七爷一向谨慎多思,今日怎么这般随意地将人命视作了儿戏呢?范无咎朝谢必安投向了疑惑的目光。
谢必安苦笑,脑子飞速旋转,想要找个理由朝范无咎解释,却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他摸了一下颈间的伤痕,发现仍有血渗出,而且流出的血不知在何时已经变成了黑色,于是将目光朝书生投去,只见那人露出了一抹笑。
飞刀上有毒。
这是谢必安昏倒前唯一的念头。
“必安——”范无咎拿起武器朝谢必安的方向跑去。
谢必安像一只被弓箭射中的大雁一般,倒在了空地当中。
再次醒来,谢必安发现自己躺在郑离的茅舍当中,除了身体略微有些虚弱,再没别的不适。
“七爷你醒了?”范无咎坐在床边的木凳上,端了一碗汤药。
谢必安撑起身子,范无咎赶忙将汤药放下,将他搀扶起来。
“之后怎么样了?”谢必安问。
范无咎将后面发生的事细细跟他讲了。
谢必安昏倒之后,匪贼的头目将三当家训斥了一顿,勒令他拿出解药解了谢必安身上的毒。愿赌服输,头目带着一帮兄弟离开了青萍山,金盆洗手。
范无咎骑着骡子带着谢必安从山上下来以后,正巧遇到了郑离,便以谢必安不便让家人知道自己受伤为由,跟着郑离回到了他的茅屋。
“七爷,我下面要说的话,不是在责怪你,更不是在质疑你,只不过……”范无咎在心中打下了几遍腹稿,终于下定决心问一问谢必安。
谢必安指了指方才被范无咎放在木桌上的汤药,说:“先喂我把药喝了,之后你问什么我都回答你。”
范无咎走到桌边,端起药碗。他隐约能猜到谢必安知道了什么自己并不知情的东西,大概是和他之前同自己提过的猜测有关。在很多事情上,他的直觉和观察力是没有谢必安敏锐,但并不代表他傻到什么都看不出来。
谢必安不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没有理由会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的前提下杀了这么多的人。
汤药已经不烫了,范无咎拿起勺子自己尝了一口,相当的苦,苦到咽不下去。
谢必安朝他伸手,揽住了他的背,两唇相接,将范无咎口中尚未咽下去的汤药送到了自己的口中。
是真的很苦。
“别喝了,太苦了。”范无咎说。
谢必安笑着回道:“我现在肉。体凡胎的,不喝药怎么能彻底恢复?过几天还得进京呢。”
“那你老老实实地靠在床头,让我把药喂完。”
范无咎一勺一勺地喂,谢必安一口一口地喝。药很苦,谢必安没有皱一下眉头,仿佛入口的不是中药而是清水一般。
药很快见了底,谢必安知道他不得不和范无咎说了。
“算了,我不问了。”范无咎却突然说道,“你终归是为了我好,我可以怀疑所有人,但唯独不能怀疑你。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告诉我了,我再问你。”
谢必安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不可能瞒他一辈子,但还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像八爷这么心软的鬼,如果知道了自己忙了这么久,却让所有他帮助过的鬼都魂飞魄散了,一定会很伤心。
我不能让他伤心,谢必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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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满京华。
人来人往,车马喧嚣,无论什么年代,京城总比北方小镇要来得繁华热闹。
“我爷爷当年位居高官,出行坐的也是这样的马车,住的也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郑离背着书笈,牵着一头老驴,朝黑白二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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