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君者传奇:风之名》第144章


他抬起头来看我,「我和萨伏依谈过,他还是对她无法忘怀,他真的很爱她,对她像公主一样,什么事情都肯为她做,但是她还是毫无理由的离开他。」
「戴娜就像野生动物一样。」我说,「像只麑或夏日风暴一样,风暴吹毁你的房子或是吹断树木时,你不会说风暴很卑鄙,而是很残酷,它是按本性行事,但有些东西却不幸受到它的伤害,戴娜也是如此。」
「什么是麑?」
「就是鹿。」
「我以为是公鹿?」
「麑是雌鹿,是一种野鹿,你知道追逐野生动物有什么好处吗?没有,只会适得其反,把它吓跑。你只能温和地待在你的地方,希望它有一天自己主动接近你。」
西蒙点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不是真的了解。
「你知道他们曾经称这个地方为询问厅吗?」我说,刻意改变话题,「学生会把问题写在纸条上,让风吹走纸条,根据纸条飘离广场的方向,你会得到不同的答案。」我指向灰色建筑之间的间隔,「是,否,可能,别处,不久。」
钟楼的钟响了,西蒙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多谈那话题无益,「今晚要玩角牌吗?」
我点头,他走了以后,我伸手进斗篷里,拿出戴娜留在我窗口那张纸,我又慢慢读了一次,接着小心翼翼地撕下她在那张纸底部签名的地方。
我揉了一下那条写着戴娜名字的纸,让广场上随时都吹着的风把它从我手上吹走,在秋叶之间打转。
那张纸条在铺石上飞舞,转啊转地绕着,它的轨迹狂乱、多变,让人无法捉摸。但是我一直等到天逐渐黑了,风还是没有把它吹离广场。我离开时,那问题还在风之殿里徘徊,没给答案,暗示着多种可能。是,否,可能,别处,不久。
◇◇◇◇
最后要讲的是我和安布罗斯之间的恩怨。每天我都提心吊胆等着他报复,但是经过了几个月,什么都没发生,最后我推断他终于得到教训,知道远离我为妙。
当然,我错了,彻头彻尾地错了。安布罗斯只是学会等待时机罢了,他的确设法报仇了,当我被他出奇不意地陷害时,我只能被迫离开大学院。
不过,就像俗话说的,那又是改天的故事了。
第九十二章 演奏的音乐
「我想,先讲到这里应该可以了。」克沃思说,作势请编史家停笔,「我们已经打好故事的架构,后续就可以以那个为基础进一步说明了。」
克沃思站起来,摆动肩膀,伸伸懒腰,「明天我们再来讲一些我最喜欢的故事,例如我的阿尔弗兰宫廷之旅,向阿顿人学打斗的经过,菲露芮安……」他拿起一块干净的麻布,转身面对编史家,「你睡前还需要什么东西吗?」
编史家摇头,他听得出来那是主人送客的客套话,「谢谢,不用了,我这样就够了。」他把东西收拾到平板皮革背包里,上楼回房间休息。
「巴斯特,你也上去吧。」克沃思说,「我来清理就好。」他做了一个嘘赶的手势,先一步阻止学生的抗议。「去吧,我需要时间思考明天的故事,这些东西不会自己理出头绪。」
巴斯特耸肩,跟着上楼去了,他的脚步声踩在木头阶梯上显得格外大声。
克沃思继续做他晚上的例行公事,从石砌的大壁炉里铲出灰烬,放进明天生火用的柴火。他走到外头熄灭道石旅店招牌旁边的灯火,这时才发现他傍晚时忘了点灯。他锁上旅店,想了一会儿,把钥匙放在门上,方便编史家明天早起时可以出去走走。
接着他打扫地板,清洁桌面,擦拭吧台,利落地移动着身子。最后是擦拭酒瓶,他做的时候,目光飘忽,回忆着过往。他没有哼着小调或吹口哨,也没有唱歌。
◇◇◇◇
编史家在房间里不安地走来走去。他很疲累,但是不安的情绪让他睡不着觉。他从背包里拿出写好的稿纸,把它们收进沉重的五斗柜里。接着他清洗所有笔尖,放着让它们阴干。他小心拆下肩膀的绷带,把难闻的东西丢进夜壶里,盖上盖子,然后到洗脸盆边清洗肩膀。
他打呵欠,走到窗边,望着小镇,但什么也看不见。外头没有灯,毫无动静。他把窗户开了一小缝,让清新的秋风吹进来。他拉上窗帘,脱衣准备就寝,把衣服搁在椅背上。最后,他把脖子上的铁环拿下来,放在床头柜上。
编史家掀开被单时,意外发现今天有人帮他换了床单,床单洁净干爽,散发着宜人的薰衣草香。
编史家迟疑了一下,走到房门边,锁上门。他把钥匙放在床头柜上,接着皱眉,拿起那个风格特殊的铁环,又戴回脖子上,之后才熄灯,上床就寝。
将近一个小时,编史家就这样躺在散发香气的床上,辗转难眠。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单,用硫磺火柴再次点灯,下床。接着他走到窗边的五斗柜,用力一推,一开始动也不动,但是后来他用背部去顶它,柜子就慢慢在平滑的木质地板上移动了。
过了一分钟,那沉重的五斗柜压在房间的门前,他又回到床上,熄灯,不久就安稳地入睡了。
◇◇◇◇
编史家醒来,发现有软软的东西压在他脸上,这时房里一片漆黑。他反射性地猛力挥舞双手,而不是真的想挣脱什么。一只手掌硬捂住他的嘴,使他的惊叫声模糊不清。
他惊慌了一会儿以后,就无力地静了下来,用鼻子辛苦的呼吸,躺在那里,睁大眼睛望着一片漆黑。
「是我。」巴斯特轻声说,没移开手。
编史家隐约说了一些话。
「我们需要谈谈。」巴斯特蹲到床边,低头看着编史家在被子里扭曲起来的黑色身影。「我来开灯,你不可以发出任何声音,懂吗?」
编史家在巴斯特的手下面点头,过了一会儿,火柴点燃了,房里出现锯齿状的红光和刺鼻的硫磺味。接着灯亮起了小火,巴斯特舔了一下手指,捻熄火柴。
编史家稍稍颤抖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背靠着墙壁。他打着赤膊,尴尬地把被单包在腰际,往门瞄了一下,沉重的五斗柜仍在原地。
巴斯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表示你缺乏信任。」他冷淡地说,「你最好别刮坏他的地板,他会为那种事情暴跳如雷。」
「你是怎么进来的?」编史家问。
巴斯特在编史家面前胡乱挥着手,「安静!」他嘶声说,「我们得小声一点,他耳朵利得很,像鹰一样。」
「你怎么……」编史家轻声说,接着停了下来,「鹰没有耳朵。」
巴斯特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你说他耳朵像鹰一样,那不合理。」
巴斯特皱眉,比了一个别闹了的手势,「你懂我的意思,不能让他知道我在这里。」他坐在床边,不自然地把裤子拉平。
编史家紧抓着在腰际绉成一团的被子。「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刚说过了,我们得谈谈。」巴斯特一本正经地看着编史家,「我们得谈谈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是我的工作。」编史家生气地说,「我收集故事,有机会我就调查一些奇怪的谣言,看谣言是否属实。」
「我很好奇,你说的是什么谣言?」巴斯特问。
「显然是你喝醉了,对马车夫说溜了嘴。」编史家说,「从各方面来看,这相当粗心。」
巴斯特用非常同情的眼神看着编史家,「你看看我。」巴斯特说,仿佛是对小孩子说话一样,「你想,马车夫可能灌醉我吗?我?」
编史家张开嘴,然后又闭上,「那么……」
「我放了很多瓶中信,那人是其中的一个,你只是凑巧是第一个发现、然后找上门来的人。」
编史家沉默了许久,消化着这个讯息,「我以为你们两个在藏匿。」
「是啊,我们是藏匿起来。」巴斯特冷冷地说,「我们躲得很好,他和屋内的家具都融为一体了呢。」
「我可以了解你会觉得这一带有点闷。」编史家说,「不过坦白讲,我不明白你主人为什么心情不好。」
巴斯特的眼神闪着怒意,「他当然心情不好。」他龇牙咧嘴地说,「而且何止是心情不好,你这个无知可悲的家伙,这地方让他痛苦死了。」
编史家看到巴斯特发怒,脸色发白,「我……我不是……」
巴斯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是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说,仿佛是对他自己说的一样,「所以我才来解释清楚,我已经等人来等了好几个月。什么人都好,即便是冤家来算账都比他在这里日渐憔悴的好。不过你倒是比我预期的好多了,你太完美了。」
「什么完美?」编史家问,「我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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