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道》第55章


“你留在医务所等我,我马上过来。”说罢,他像一枝箭般冲出房间,走了数步,折返把门锁上,再往前冲,张Sir见他神不守舍慌慌张张的,忍不住上前抓紧他的臂膀。
“刘Sir……”
他像充耳不闻,继续东张西望。
“刘——Sir——!”张Sir加倍提高声线,刘建明终于回望他。
“你没什么不妥吧?”
刘建明牵强地笑一下:“我要出去……办点事。”说罢,他大力甩开张Sir的手,跨步走。
“慢着!”张Sir喝道,“你回来后这几天,除了我以外,内务部的同事你一位都没见过。”
刘建明抬头瞪他,目露凶光:“那么,我需要逐一跟他们打招呼吗?今晚我请吃联谊宴好吗?啊———!!”
他那近乎歇斯底里的叫喊声量震天,部门内的所有人都朝他这边望过来,刘建明瞥一眼身后花容失色的女警,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问题,他凑前轻拍她的肩膀:“是我吓到你吗?对不起。”
张Sir好言相劝:“我不清楚你何以终日把自己困在房间内,不过,有事的话可以拿出来跟我们商量吗?别把难题一人承担。”
刘建明摇摇头,轻声说:“没事,过了这关便没事,给我一点时间。”
※※※
李心儿手持一杯威士忌,力图镇静。
刘建明凝望桌上的信封与录音带,如临大敌。
“听过了吗?”
李心儿用力摇头:“我没有适用的录音机。”其实她是过度惊慌,根本不敢一个人听。
刘建明暗自吁一口气:“交给我,我拿回警署。”
他取去录音带后转身就走,被李心儿喊停:“我也想听,可以吗?”
※※※
旅行车在路上飞驰,刘建明目光涣散,像随时就要倒下。
李心儿看着面容憔悴、唇上下胡子丛生的刘建明,忧心忡忡:“你有多少晚没睡了?”
刘建明只笑不语。
车子一直加速,超越了一辆货车,李心儿捉紧左额旁的扶手,嚷叫:“你驶慢一点可以吗?”
刘建明没有理会,把油门越踩越紧,眼看前面弯位的石墩越来越接近,他却全无减速的意图。
“刘建明!”李心儿大喊,他没反应。
“小心呀!警——察——!”
刘建明这才意识到该煞车,可惜为时已晚。
石墩被撞到七歪八倒,幸而只是为进行修路工程临时架设的流动型,车头的损毁程度不算严重,车内的气袋也适时弹出,李心儿晕倒,刘建明仍然清醒,甚至比起在撞车前显得更加清醒。
※※※
深夜,急诊室登记处只有寥寥几位求诊的病人,陈永仁走到靠墙的第二张长椅,坐下,身后戴着太阳镜的人是黄Sir。
“韩琛大概在后天与沈澄交易,到时有十多部失窃汽车,可卡因数量不清楚,还有一批军火,出发前我会再通知你时间地点。”陈永仁一边说,一边把藏在掌心的接收器反手递给黄Sir,他接过。
“大概?”黄Sir不满,“看来韩琛还没完全信任你。”
陈永仁不痛快,“杨锦荣的事你查个水落石出了吗?这么多抱怨,你先做好本分,专心盯着他吧!”
“我会!”黄Sir敷衍回答。
陈永仁不满:“喂,你到底有没有打算捉拿他?”
黄Sir没好气:“你说看见他与韩琛在一起,这不能证明什么呀?”
陈永仁光火:“啊,我帮你拼命,你翘起二郎腿跟我说风凉话?”
“杨锦荣就由我来搞定。”我说。
两人很诧异地转头看我,我坐到陈永仁身边。
“是你?”陈永仁凶巴巴地瞪我。
黄Sir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小刘很能干的,他绝对帮得上忙。”
陈永仁勃然大怒:“你知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不是他,你会横尸街头吗?”
我赶忙解释:“那次是意外……真的。”
“意外?你把我哥哥的日记给韩琛看,他才会下革杀令,还有,大B救了你,你恩将仇报,把他杀死,意外?亏你说得出口。”
我无法辩驳:“我只希望做回好人,你们有看我太太写的小说吗?我是身不由己,我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我求你。”
陈永仁倏然站起,在我面前拔出手枪,枪口对准我的眉心:“对不起,我是警察。”
我无话可说,我绝望,我哭了。
砰的一声,我的脑袋被轰个稀巴烂。
一切终于可以来个了断。
陈永仁坐回长椅上,身边的黄Sir不知所踪,抬头一看,只见李心儿站在医疗室的门口,一脸震惊。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焦急地问:“你在干吗?”
“什么我在干吗?”他不解。
“你刚才在自言自语,脸向那边站起来,然后脸向这边坐下……”
他嗤笑:“是吗?我看你是大脑受到震荡,产生幻觉,要不要找医生再检查一次?”
李心儿气愤,指着他的脸,“那你为何哭了?”
“我哭了?”他摸摸自己的脸颊,诧异,“咦?怎样会有泪水,哈哈,我是太累了,不自觉在流眼泪。”
李心儿知道事态严重,不再迫他,强挤出微笑:“唔,我们走吧,送我回医务所好吗?”
“不,我要回警署工作。”
李心儿吸一口气,故作轻松:“现在凌晨一点,我是一个受伤的女人,你不打算送我一程?警察。”
他用手掐掐下巴上的胡子,抬头,露出灿烂的笑容:“不用发脾气,送,马上就送。”
※※※
他脱去西装外套,卷起恤衫的袖子,闭起双眼躺在水牛皮卧椅上。
李心儿坐在他旁边,用柔和的声线说了一个美丽的意境,意境中天色湛蓝,水清沙净。
说着,李心儿察觉到在他的手腕上,戴了一只似曾相识的手表。与陈永仁那只一样,同样是Chronoswiss的手表。
他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
李心儿倒了一杯水走到陈永仁身边,他睡得像一头猪。
她把陈永仁悬垂到卧椅外的手轻轻挽起,放回他的怀里。
阳光从窗外透进,照射到陈永仁那只簇新的腕表上,发出耀目的白光。李心儿留意到在陈永仁的臂上伤痕累累。
沿着前臂向上察看,在他的锁骨上,他的脸庞,鼻梁,额头,都遗留下创伤。
数着陈永仁的伤痕,李心儿不禁摇头,她回身拿了一张印有卡通图案的消毒胶布,贴在他的前额。
胶布与陈永仁格格不入,她讪笑,这时,陈永仁苏醒过来,她立刻板起脸孔。
“早安李医生,你好像……有点紧张?”
她眨眨眼:“不是紧张,是替你担心。”
陈永仁露齿而笑:“呀,其实……你认为我的病情有没有好转呢?”
她把手交叠胸前:“你说呢?”
陈永仁嘻皮笑脸:“有,你的催眠很灵光,催一催,我便身心舒坦。呀!既然进度良好,看来我也不用坐牢了?!”
李心儿气鼓鼓,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陈先生,催眠治疗需要我们互相合作,你不肯说真话,我根本无法帮助你。”
陈永仁的笑容变得尴尬,知道她又要来真格的了。
“为何加入黑社会,你不说没问题,但是就连跟你闲话家常,说说喜欢到哪里吃饭,爱看那出电影你也要兜圈子,难道你不认为自己有问题?我真的无法理解。”
室内的光线幽暗,睡在卧椅上的他说:“你不是我,你怎会明白?”
李心儿一怔,抬头凝视他:“你和他说话的内容,语调,真的很相似。”
“你是说刘建明?”眼睛仍阖上的他问。
她困惑:“我是说陈永仁。”
“李医生,”陈永仁的笑容比以前更尴尬,“你经常对我这么……客气,其实你是不是对我特别好?还是……还是对每个病人都这么照顾?”
李心儿沉默半晌,咬一咬牙,抬头:“初中时,我在超级市场偷了一排巧克力,被经理抓到。我哭得好厉害,求经理给我一次机会,他放过了我。自此之后,每次陪妈妈到那里购物,我总觉得那个经理在盯视我,妈妈注意到我的神情。被追问下,我说了一个很过分的谎,说那个经理非礼过我,妈妈报警。”她顿一顿,“在警署我不停地哭,警察问我什么我都只是哭,他们带我去验身,之后警察跟我妈妈说这样无法提出起诉。结果,那个经理被释放……,他自始至终没有把我偷窃的事说出来。第二天,他从超级市场消失了,听说是被解雇。”
李心儿皱起眉头,陈永仁用安慰的眼神望她,她继续说:“直到上了大学,我终于把这段往事告诉了一个同学。说出来以后,我感到自己如重获新生。”她长吁一声,“我对你是认真的,我相信我可以帮你。”
听罢李心儿的这番话,躺在卧椅上的他胸腔急促起伏,眼睛仍然紧闭,但思绪跃动:“真的?我真的可以重新做人?”
看见他开始有反应,李心儿也紧张起来:“你不相信我?”
“我信。”他说。
“你说信,就要完全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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