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生》第46章


昏暗的葡萄酒藏酒窖里渗着香甜的酒香,孟二奎跃身跳到酒窖最末,月光被百叶扇搅合的星星点点,孟二奎停下来在原来站定,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平息急促的唿吸,孟二奎用礼帽遮住脸,席木兰提着双刀追进来。见在外偷窥之人定定的站在原来,席木兰二话不说上前便招招要揭去孟二奎掩面的礼帽。
孟二奎后退一步,低身使着单手与席木兰招架,招招来招招去,席木兰不但没有揭下孟二奎头上的礼帽,反而失了左手上的刀。席木兰眸中凌厉,脚尖轻点准备夺回落到地上的刀,谁知那孟二奎更是眼疾手快,左手看似出拳实则挡回席木兰,孟二奎抬腿,脚背勾起地上的刀,右手适时接住。此时,二人各持一刀,相对而立。
酒窖昏黄挂在头顶在吊灯被二人碰撞的晃晃荡荡,影影绰绰的打在二人身上。
那般身手席木兰看的清清楚楚,心中正有些怀疑,正想开口,孟二奎却现行出招。却又招招保留,点到为止。席木兰边接着对方的招式,边蹙起眉头怀疑起此人出招的用意。孟二奎本就没有想伤害席木兰的意思,一心只想避过这场尴尬,一个劲儿的想往酒窖之外逃去。
席木兰不甘心,容不得别人这般来去自如,更何况几个招式下来,席木兰已经能确定对方便是戏子。于是刀下的招式越攻越猛,作势要看清此人到底是谁。孟二奎回旋翻身,侧转跃身,一次又一次躲开席木兰揭下帽檐的刀尖。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踪我?”席木兰厉声喝道,手下的招式却没有丝毫怠慢。雪亮的刀锋重重击在孟二奎手中的刀背上,划出几缕火花。孟二奎反手用力,硬是生生挡了回去。席木兰吃了力,一时连续后退了几步,借着这个空子,孟二奎跳上堆的高高的木箱子,朝着门口的方向跃身飞出。席木兰见他就要逃掉,举起刀又噼上去。
这时,被席木兰高举的刀尖撞到了吊灯,灯光摇晃着打到了孟二奎的脸上。没过上几招,席木兰看清了,忽然停手,惊奇的问道:“二奎?”
孟二奎听到席木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一个凌厉的转身掷出刀,打歪了吊灯。明晃晃的灯光照在席木兰的脸上,没有化妆的席木兰仍是那般可人。席木兰被灯光刺了眼,下意识的缩手去挡,孟二奎乘机继续想门外跑去。席木兰听到脚步声,抬手也扔出手上的刀。刀“嗖”的一声插在门上,孟二奎低身躲闪,席木兰捡起身旁另一把刀,三步两步跳上木箱朝孟二奎噼来。
孟二奎抽出门上的刀,迎面接住。
“你就是孟二奎!”席木兰声音冰凉,肯定的说道。
孟二奎一时无言,举着抵住席木兰进攻的刀,身体僵硬的保持着姿势。“二奎,是你对吗?”灯光一下一下从席木兰的身后照过来。即使看不清相貌,席木兰也能从那熟悉的身段判断出来。她不知道这么晚了孟二奎还呆在自己的窗外干什么,可是先前的对打却另她在心头生出了一个想法——“比武夺匾”“孟二奎和关一龙师出同门,一招一式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席木兰说完收回刀,孟二奎也没有想要再逃,而是无奈,只得拿下礼帽。
灯光平静下来,葡萄酒藏酒窖里又恢复了昏暗。
席木兰面有怒色,啐道:“二奎,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
然而当孟二奎抬起眼时,席木兰才发现那眼神里面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是平静,是冷淡,更是怒意。衣柜中的旧时中衫、决斗当天岳江天用的胡子、上了香的牌位,还有——席木兰背上的脸谱。没有一样能让孟二奎心里平静,可也没有一样能让孟二奎不故作平静。或许是有一些自欺欺人,可是孟二奎仍旧不愿意相信席木兰还忘不了那个老匹夫。
当初岳江天是如何卑鄙的赢了师傅,是如此逼得三人归隐山中十几年,即便如今他已经死了,可是在孟二奎看来,那仇报了,人他依然瞧不起。
孟二奎怒视席木兰:“你才不要脸!”一字一顿打在席木兰的心上,席木兰站在原地,握紧了手中的刀,素颜仍旧娇美的脸上满是怒气。她眼神凌厉的望着孟二奎,孟二奎没有躲闪的迎上她的神情,怔怔的重复道:“你才不要脸!”
席木兰胀红了脸,怒道:“你说什么?”
孟二奎颤抖着身体,激动得满脸通红,几乎歇斯底的朝席木兰吼道:“原来你……原来你和你师父……有奸情!”
席木兰脖子一梗,突然平静了下来,面不改色的说:“情就是情,什么奸不奸的!”
席木兰与岳江天是师徒,一个是武生,一个是花旦。孟二奎有些无奈的望着席木兰,那样的感情怎么会不奸。
孟二奎又急又气,他扔掉手上的刀,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什么东西,朝着地上狠狠一摔,吼道:“算个屁啊!”席木兰不明白,朝着摔在尘土中的白色珠子看去。孟二奎气急,走上前去用力踩着那颗席木兰戏服上落下的珍珠,讥讽道:“还在身上文人家的脸,文的还是楚霸王的扮相!我没读过几年书,戏可懂!你怎么没学虞姬跟着霸王自尽呀!”孟二奎几近嘶吼,一张俊俏的脸涨的通红。他手指颤抖的指着席木兰,眼眶红红的问道:“怎么,难道不是吗?”
他这么一说,席木兰无故觉得心口处一闷,有些苦涩起来,心中莫名地悲哀,眼圈也渐渐红了:“好吧,既然你知道了,就让你多知道点。我从前是爱我师父,但我现在恨他!我想虞姬死前也是恨楚霸王的,因为霸王心里只有江山。”席木兰说着攥紧手里的刀,朝着孟二奎吼道:“你们都一样,在你们心里就只有江山。”
孟二奎回手扔掉手中的刀,口中仍不饶人:“那也不至于霸王死了就跟了韩信吧!还美人救英雄勾引我师兄!”孟二奎瞪着大大的双眼,越说气越涌。
席木兰昂着脸,心中似有委屈的大声分辩:“我和你师兄什么事也没有!”
孟二奎见她不承认,火气更大,:“那是我师兄比我聪明多了,八成早看出来你爱那个岳——岳老匹夫!我师兄可不愿意捡剩的!”孟二奎朝着席木兰大声的吼道,声音震得连自己都有一些残手。席木兰有些恍惚,耳朵里嗡嗡作响,手指一松,落了刀。席木兰红着眼眶,心口处的酸楚越积越堵得疼。
孟二奎说得对,自己与岳江天有着一段不被人接受的情感。回头想想,没有对错。如果不是孟二奎与关一龙闯入,岳江天便不会死……可是,岳江天已经在孟二奎出现的那天死了,随着时间与孟二奎的相伴,席木兰渐渐将那段感情冰封。可喜的是,那段感情的逝去,却是另一段的开始,可悲的是,那个人竟然是孟二奎。
席木兰望着孟二奎涨红的脸,“啪!”盛怒之下,打了二奎一记大耳光!
刚开始孟二奎有些懵了,也不躲,生生受了。突然他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失望,接着道:“可惜岳老匹夫自不量力抢了我师父的匾,而且用的那么下流的手段——”
“啪!”又是一记耳光!席木兰举着同样火辣辣的手,眼眶越来越红。孟二奎依然没躲,生生受了两个耳光。席木兰只觉得满口苦涩,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会。鼻子发紧,那两个巴掌就好像打在自己的心上,心疼的,面色苍白如纸。
席木兰压抑住心中的痛,眼神中拾回凌厉,怒道:“你放屁!我师父要年轻十岁,你哥儿俩一块上都不是对手!”
孟二奎冷眼瞧着席木兰,鼻腔中哼出一丝讥笑,怔怔的盯着席木兰的脸,势要将心里的怨念、妒忌、猜疑,统统说出来。气焰上头,孟二奎根本没有注意到席木兰眼中的一丝变化,说的尽是尖酸刻薄话:“所以你又喜欢上年轻的了是吧!没想到又被我打败了!”说到这儿,孟二奎停下来,昂着脸,等着第三记耳光。今天既然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以前没有说的话,想要说的话,孟二奎都准备说的干干净净。席木兰打也好,骂也好,杀也摆,他都生生的受着。
席木兰的心就好像跌倒了冰水里,刺骨的寒冷,赤裸裸的受着。她不是仍由他人挑衅或者侮辱的人,孟二奎的眼里除了盛怒,她还能感受到嫉妒。一个男人对一件事,或许是嫉妒。可是,一个男人因为一个女人而嫉妒,那边不是嫉妒。孟二奎作势要席木兰打,席木兰这次却没动,静静地看着孟二奎。细细想后,自己……哪里下得了手?
孟二奎哪里知道自己一句话,正中席木兰心事,只是大声叫嚣:“你怎么不打了?打呀!”
席木兰杵在原地,还是没动。
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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