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级》第73章


“妈,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周伯伯的事呢。”可可不依不饶。
夏雨无话了。
周副省长在江龙检查工作,这事真有些蹊跷,如果不是杨黎亲口告诉可可,说什么她也不信。怎么会呢,不是还没最后作结论吗?跟女儿搪塞了几句,夏雨借故买鱼,匆匆离开家,刚一出门,就打电话给父亲。夏闻天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道:“他是副省长,到下面检查工作有什么稀奇,犯得着你大惊小怪?”
“不是,爸,我就是想问问,周副省长结论作了没有?”
“还没作,不过快了。”父亲这次还算客气,没跟她打官腔。
跟父亲通完电话,夏雨心里越发不平静起来,正群现在已经公开到基层检查工作了,这真是个好兆头,说不定,庆云也可以马上回来。这么想着,又将电话打给卓梅,不料卓梅在电话里神神秘秘地说:“你还问这个呢,我都为你家庆云愁死了。”
“怎么说?”夏雨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卓梅道:“我听刘名俭说,原本结论都作了,都是路平捏造的,画也是他放到庆云办公室的。本来纪委要作结论,谁知姓路的又突然翻了供,说他从没见过那幅画。”
“他胡说!”
“夏雨你先别急,黑的变不成白的,我也是趁刘名俭打电话时偷听来的,不见得就是这么回事。夏雨,你一定要有耐心啊。”
夏雨买了鱼,回到家,心情却与出门前大相径庭。无论可可问什么,她都一言不发。鱼买回来了,她却一点做饭的心思也没有。闷坐了好久,才想起晚上黎江北要来。夏雨起身,想给黎江北打个电话,让他别来了。提起电话,却又犹豫了。
早上她给黎江北打电话,是因为金子杨已代表纪委跟她谈过话,金子杨说,孔庆云案中的关键问题已查清,这是一起典型的诬陷中伤案。金子杨跟她谈话的时候,表情很沉重,似乎仍然被庆云的案子震惊着。夏雨从没跟金子杨接触过,金子杨是省委常委、纪委书记,夏雨只是一名普通干部,对金子杨的了解,多是来自父亲夏闻天那里。夏雨知道,金子杨跟父亲有矛盾,两人关系一度闹得很僵。正是因为这原因,庆云被“双规”,夏雨一直不敢抱乐观态度,甚至怕金子杨借机报复。
这次金子杨主动找她谈话,夏雨着实吃了一惊,感觉金子杨并不像父亲说的那么吓人,也不像父亲说的那么专断。他在谈完纪委的意见后,话锋一转:“对不起,夏雨,这件事上我有责任,我代表纪委向你作检讨。我们工作过于草率,凭借两封检举信,就认定庆云同志有问题,给他本人及家庭带来了不良影响。还请你能理解,并最后配合我们一次。”
“配合什么?”复雨紧忙问。
“庆云同志思想上有些包袱,一时解不开,他对纪委还有我本人的工作有意见,这可以理解。但他不接受纪委作的结论,这有些不妥。你也知道,纪委工作性质特殊,接到举报,我们不能不查,事实只有调查以后才能获得,对涉案人员,也只有查实以后才能还他清白。”金子杨说着,一脸坦诚地望着夏雨。
夏陌一听庆云完全是被冤枉的,心里顿时轻松下来,感激道:“金书记,我很感激组织,能还庆云清白,比什么都重要,庆云他应该高兴才是。”
金于杨顿了顿,又说:“庆云同志如果能像你这么想,问题就简单了,只是他最近思想有些波动,我们还希望你能帮组织做做他的工作。”
“庆云怎么了?”夏雨从金子杨的话里听出另一层意思,刚轻松下来的心忽地又紧张起来。
金子杨迟疑了片刻,才说:“他对我意见太深,认为是我从中作梗。”说着,脸色暗以下去。
夏雨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她盯着金子杨望了许久,金子杨脸上,写满诚恳,写满坦率,甚至还有几分做错事后的不安。夏雨感动了,眼前的金子杨,跟她从父亲那儿听来的金子杨完争是两个人。
“金书记,你放心,庆云他不会给组织添麻烦的。”
“这我信,要不然,我也不找你了。这样吧,等省委的最终决定作出后,你替我做做他的工作。如果他只是对我金子杨有意见,可以向组织提出来,我金子杨愿意接受批评。但他不能对工作抱抵触情绪,更不能撂挑子。”
“庆云要撂挑子?”
金于杨点点头“他已向组织提出辞职。”
“他怎么能这样!”
跟金子杨谈完话,夏雨没敢把谈话内容告诉父亲。琢磨来琢磨去,这事只有找黎江北,让黎江北跟自己一道给庆云做工作。还有,夏雨想给庆云搞个接风仪式,父亲当然不同意这样做,但她是妻子,不能对庆云的回来无动于衷,一想到丈夫在那种地方经历了几个月的磨难,夏雨就觉得怎么也得热热闹闹庆贺一场。这事她想请黎江北出面操办,加上小染、强中行他们几个,尽可能张罗得热闹点。
什么都想好了,就是没想到,路平会突然翻供!
对路平的审查是在外围取得重大突破后开始的。
陈小染他们回去后,金子杨并没将消息告诉路平,路平对此浑然不觉,还以为自己的策略很成功,纪委拿他没办法。这天,金子杨安排专案组两名同志,给路平送去了一大摞文件,多是中央和江北省关于反腐倡廉及党风廉政建设方面的内容。路平大概翻了一下,心里想,他们采取政策攻心呢,不管用,遂将文件放到了一边。
金子杨得知后,笑道:“给他再送一些案例,这方面的反面典型多得很,想办法让他看,就当是每天的作业。”
与此同时,专案组制定了一个严密的计划,由教育厅纪检小组牵头,专案组工作人员配合,在不对江大教职员工造成影响的前提下,想方设法接触龚建英,从她那儿寻找突破口。另一支人马则重点调查江大二期工程。方案制定后,金子杨和庄绪东各带一个工作小组开始分头行动。
龚建英在江大学生期末考试前一天晚上被带进漳江大饭店,看见庄绪东的那一刻,这位西北女子一愣,她尽管身居底层,但还是认识庄绪东的。庄绪东客气地请她坐,龚建英站着没动,眼神不安地望着他。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庄绪东问。
龚建英摇头。
庄绪东拿过一份合同,递给她:“这是怎么回事?”
龚建英接过合同,这是一份江大科技服务中心跟省公安厅签的电子信息技术服务合同,江大科技服努中心每年向公安厅提供电子信息技术方面的服务,按照公安厅的要求,在电脑指挥及控制系统和网站建设上提供维护与技术支持,公安厅向江大科技服务中心支付服务费及科技成果转让费。按说这样的合同本无异议,一方是科技开发单位,一方是科技受益单位,是高科技与公安工作的结合。但这份合同还是引起了庄绪东等人的注意。
庄绪东不动声色地盯着龚建英,等着她回答。
龚建英的脸色微微变化着,拿着合同的手开始轻微颤抖。她咬着嘴唇,半天不说话。
庄结东又道:“我们调查过了,科技服务中心每年从公安厅收到的服务费是52万,加上技术转让费,累计收到公安厅支付的合同金额325万,这个数字属实吗?”
龚建英沉默了半天,轻轻点点头。
“那么你告诉我,还有200万哪儿去了?”
龚建英蓦地抬头,眼神中充满恐慌,她被庄绪东说出的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还有,公安厅下属的保安公司曾以小额方式分三次付给你现金42万,这些钱在科技中心账上找不到,我想知道,钱去哪儿了?”
龚建英脸上刷地没了血色!
庄绪东原以为,深藏不露的聋建英在心理上有足够的准备,不会很快缴械,没想到只拿出了一份合同,她的心理就承受不住了。
“你来自贫困的大西北,一心想出人头地,这没有错。让自己的父亲过得好一点,这也没错。但有一条你怕是想错了,所有这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劳动去获得,而你选择了一条不该选择的路!”
龚建英黯然垂下头,眼里滑过一道忧伤,似乎在咀嚼着庄绪东这番话,又似乎在想别的事。
“我们见过你父母,两位老人对你很担心。”庄绪东又说。
龚建英死死咬住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但她使劲撑着,就是不让它流下来。
“当然,有些事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我们今天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你还年轻,路还很长,不要因一时糊涂,干下终身后悔的事。”
谈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最终,龚建英什么也没说,只把一大堆眼泪流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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