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宫故梦》第53章


时吓得瘫软在地。
粘着碳灰的祖母绿滚珠坠落到林萧楚的脚下,这滚珠有通孔,似是珠翠上的物件。那具焦炭俯身“窥视”他,林萧楚的手抓挠着地,无奈膝盖瘫软不能起身,却瞧见那具焦炭朝着东方的林子而去。
林萧楚原地踌躇,终究还是跟了过去。绕过白色的宫墙,穿过一片荆棘杂草滋生的荒林,突然头顶上出现一团红砂阵,断了线的猩红之眼从红砂阵中坠落。林萧楚接住它,万般诡疑,心想这东西明明赠与了无尘,怎会以这般诡异的方式出现。林萧楚尾随那具焦炭,来到一片墓碑肆意歪倒的沼泽地。沼泽地的上空云迷雾锁,电闪雷鸣,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林萧楚踏入沼泽地,烂泥粘稠,掺杂腐肉血丝,附着斑驳的死灰。
沼泽地深处惊现一座黑色古宅,焦炭踱到古宅门口,突然噼里啪啦地剥落成一块一块的焦炭,猩红火光耀眼,腐烘热气升空。
林萧楚站在古宅前,瞧着那具焦炭的零星火苗渐渐熄灭。意欲走开,突然阵阵灼热袭身,只见古宅骤然火光冲天,熊熊大火将古宅团团包围,火焰疯长,烧黑黑色的浓烟升空,与沼泽地上空的乌云混杂在一起。
赤文不知何时出现在沼泽地,似是早早就尾随了林萧楚。阴谋暗生,赤文与林萧楚向来不合,此番定要好好运作一番,说不定能借此除掉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火光冲天,震惊了整个妖界。妖灵魔山在妖宫的南边,坐南朝北,同妖宫所在的妖灵山呈相同的阶梯状。顾梦无尘本是在妖宫的“一居”与梅妃赏花,却被妖灵魔山上空的赤红火光和满天的黑烟夺去了视线,想起六皇子封存在妖灵魔山的山顶,只觉万般不详,定是有大事发生。
浓烟呛鼻、火焰疯长,林萧楚的眼睛流泪泛红,脸颊蹭上一抹死灰,只能仓皇而逃,眼下找人灭火要紧。他慌乱穿过荆棘林,新衣裳被划破,面庞手背出血,狼狈不堪。眼看就要穿过桃林,却骤然摔了一马趴,似是被绊倒。狼狈地抬起头类,瞧见赤文站在一边。
“出什么事了?”
赤文假意,做出一副关心则乱的表情,立即搀扶起林萧楚,无奈林萧楚脚踝被扭到,立不起身来。林萧楚显然受惊不轻,竟也没有料到阴谋暗生,只是如实回了赤文。
“林子里的古宅……失火了……”
“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叫人!”
林萧楚的脚踝剧痛,虽然没有伤到骨头,却也是万般酸疼,捂住脚踝咬牙,额头直冒冷汗。
此时妖界的三位重要朝臣亦停留在妖灵魔山,国舅爷、左丞相和右丞相。国舅爷是萧后的兄长,风火红楓,也是赤文的舅舅,地位仅次于顾梦一尘;左丞相是黑羽一族的黑羽墨风,是黑羽墨轩的堂兄;右丞相是蝶梦一族的蝶梦锁清,是徐芳的表哥。
“墨风,你为何不进去?”
蝶梦锁清急匆匆赶来书阁,正碰见黑羽墨风百无聊赖地站在大门前。
“总管大人的头疼病似是又犯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听见!”
墨风身披乌鸦羽毛,由于双手之中藏有剧毒,因此时常戴着一副狼皮手套。他是这妖宫的老人儿了,顾梦一尘还是皇子时他便是左丞相,此人城府极深、阴毒狠辣,无尘也颇为忌惮他。
“我还以为你会去救皇子,不想与你争功才来通报总管大人,你反倒先我一步来了!”
“谁知道那场大火是怎么来的,早早入那是非之地岂不是自添嫌疑!”
“可是如此……六皇子那边岂非没人施救?”
黑羽墨风冷笑,眼角的黑紫纹身挑动,妖娆妩媚。
“你总是改不了胡乱担心的毛病,就算是皇子死了,倒霉的又不死你我二人,何必担心!”
“可是……”
蝶梦锁清疑心深重,万事放心不下,十分在乎,正因如此,同为丞相,他的地位却远不及黑羽墨风,在朝臣们心中的地位也不知不觉降了一等。
黑羽墨风阴鸷,国舅爷自然也是。蝶梦锁请正踌躇着,却眼见国舅爷不慌不忙地踱来,全然看不出对对沼泽地的上空有一丝忧虑的神情。
顾梦一尘头痛欲裂,却终是察觉出了动静,推门而出,瞧见门口那三人似是早早来此却又悠闲悠哉,不由得万分恼怒、怒火中烧。这帮贼子果真阴险,巴巴地想要看总管大人的笑话呢。
顾梦一尘和三位老臣急速赶往沼泽地,却瞧见林萧楚跪趴在桃林前,脸上抹了一撮死灰。顾梦一尘并未多想,冲进桃林、穿过荆棘林、步入沼泽地,直接冲进熊熊大火中,终于将沉睡的六皇子抱了出来。
黑羽墨风和风火红枫傲气凛然,带着轻蔑俯视跪趴在地的林萧楚。蝶梦锁清为人极度紧张矛盾,一把桃花扇半遮面,好奇地四处张望。
片刻后顾梦一尘终于抱着六皇子走出。他受过伤的眼角怕水怕火,皮肤受不住灼烫开始腐败,似烂泥一般融化下来,森森白骨显露。剜心剧痛入骨,惨白的手掌托住粘稠的皮肉,痛苦不堪,亏了蝶梦锁清扯下银白寝衣为他暂时包扎。
林萧楚虽是恨毒了顾梦一尘,可瞧见师傅眼部溃烂,不由得想起那日为师傅舔舐眼角的情形。如今脚踝扭伤,更是忆起那日师傅为自己治疗腿伤。种种记忆肆无忌惮地闯入脑海,当真是折磨万分,想恨却又恨不起来,个中滋味实难细说。
“赤文拜见师傅、国舅大人、左丞相、右丞相!”
桃林前早就围满了人,众新徒、众仙童早已闻风齐聚。茉月和蓉阳搀扶起林萧楚,墨轩和赤文正欲上前,不料赤文却突然冒了出来,于一尘面前扑通跪地。
“徒儿有事启奏!”
“讲!”
顾梦一尘痛苦不堪,手心上黏连了腐烂的血肉。他心情烦乱,把六皇子托付给宫人,托着眼角的左手止不住颤抖。
“是楚师弟纵火!”
“你说什么?”
一片哗然,林萧楚更是瞪大了眼,一时忘却了脚踝的疼痛。墨轩与墨风对视一眼,墨风却邪魅冷笑,将视线转移到别处。徐芳也向锁清投去求助目光,祈求锁清能帮忙劝说,无奈墨风一脸无视,锁清也不好说些什么,伺机而动罢了。
“赤文,你血口喷人,满口喷粪!”
徐芳大骂,早已怒火中烧,锁清却一把将她拽拉到别处。国舅爷是赤文的的舅舅,徐芳怎能在他面前辱骂赤文,当真令锁清尴尬万分。果真,国舅爷见徐芳辱骂他的侄子自是恼怒,为了立威,定要打压了徐芳的气焰才是。
“这孽徒居然犯下此等滔天大罪,按照门规,罚下兀硌界!”
众人瞠目咋舌,一瞬间鸦雀无声。
☆、师徒反目
天空阴霾笼罩,雾气昭昭。白日悬挂于空,仿佛蒙了一层冷灰的白玉,冷光淡淡,似是无神的眼睛。乡下小路颠簸难行,拉粮草的马车渍满油泥,稻谷味儿浓郁。散落的稻壳随着颠簸的马车跳动,终是混入鞋袜里,添上一丝不安适。
“还有多久抵达?”
茉月愁眉不展,小心询问那驾马车的老妇人。老妇人蒙着土黄色的方格子头巾,穿着满是补丁的破旧洋裙,粗糙蜡黄的双手紧握着脏兮兮的缰绳。
“就快到了,急什么!”
兀硌界的深秋寒冷,茉月和蓉阳只得将粗布麻袋披在肩头,两人蜷缩着瑟瑟发抖。林萧楚倒在茉月的怀里,他全身遍布鞭痕、皮开肉绽,血迹干透乌黑,绽开的血肉却依旧泛红。茉月和蓉阳虽是受不住这刺骨的阴冷,却依旧要不时揉搓着林萧楚的双手,为他驱寒。
“姐姐,公子怎么还不醒来?”
“公子受了这般重伤,如若……”茉月眼中含泪,紧紧握住林萧楚冻僵的手,“……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蓉阳大惊四色,眼泪滴落在林萧楚惨白的面颊上。
“顾梦一尘……”林萧楚喃喃梦语,茉月和蓉阳以为他要醒来,即刻附耳过去,“……我一定要杀了你……”
茉月和蓉阳双双口吃,两人互视一眼又速速收神,权当是听错,并未细究。
我如今似是坠入无底洞,仿佛一直坠落,看不到光,也寻不到出口。血之世界被我搅得天翻地覆,我放了一把火烧了荆棘林,那四方的红屋子终是被熊熊大火吞没,火焰放纵恣睢地朝天疯长,将天空的残云烧成红色。阵阵黑烟呛鼻,死灰附着在我的脸上。
我本是站在荆棘林的对面观望,却隐隐瞧见熊熊大火中有人影摇曳。那人打开红屋子的门,穿过荆棘林向我走来。莫不是那具腐尸,我咬牙切齿,死人就应该有死人的样子,何必这般执着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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