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寒羽》第31章

没错，他是我的仇人，伊兰克。
虽然艾妮曾经化解了我对他的仇恨，可前提是再也见不到他。
如今不同了，艾妮被神族带走了，而我，也再次见到了伊兰克。
我……要杀了他！
我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风刹！”
我的双翅紧收，犹如旋风一般旋转着冲了过去。
旋转中，我望着被熊熊大火烧得通红的峡谷，看着一支支从山后飞向山谷的箭，听着我们魔族战士痛苦的哀嚎声，想着被神族抓去的艾妮。
我的双眼渐渐变成了红色。
他却不紧不慢地高举起他的弓，将一根长长的箭上在了弦上。
随着咒语的吟唱，他的左手扶住弓，右手则用尽了全力将弦拉满。他的翅膀，在黑夜里是如此的耀眼。
不得不说，他的动作，真的很优美。可是，表面优美的事物，往往都暗藏着杀机。
“裂箭！”
随着他的一声爆喝，一支红色的箭朝着我飞快地射了过来。
他的身体被弓的张力反震了出去。
那是一支箭顶燃着火，剑尾幽暗如冰的剑。它带着刺耳的鸣叫声，那是它与空气摩擦的声音。
那支箭离我越来越近，可是，我的身体却停不下来。
我只能选择硬碰。
一声沉重的碰撞声，我的匕首击在了箭的侧面。那只火红色的剑在我的一击之下，改变了原有的方向。
轰的一声，它击入了后方的山壁，溅起碎石一片。
我回头看向那山壁上的大洞，暗暗惊叹。
他真正的实力竟然如此的强悍。
可是，无论如何，我也要杀掉他。
伊兰克浮在对面，向山后挥了挥手，火箭停止了。
“你的实力的确很强，不过却是偷袭。”伊兰克皱着眉头。
“哼，你也有资格嘲笑我？”
“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不知道魔族有你这样的人？”伊兰克并没有反驳我的话。
“你少装无辜！当初你害我弟弟和爷爷的时候，怎么不是这种表情？你不认得我，可是，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我是寒，是当初差点被你杀死的寒！”
他愣了一下，随后说：“我害过你弟弟和爷爷？”
我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挥起匕首再次向他冲去。
刺客，一般都是潜伏的。向我这样光明正大往上冲的，确实很少。因为，看到这逍遥法外并装作无辜的凶手，我不能冷静下来。
他向后腾身飞起，将三支箭同时上在弦上，手一松，又是三支箭朝我飞来。
慌忙之中，我只得闪身躲箭。
论速度，他不如我，但是论攻击范围，我却远不如他。他毫无路线地飞着，时不时地朝我射箭。我只能躲闪，因为稍有差池，我便会被他的冷箭射中。
他是在充分利用着弓箭手的优势。虽然是仇人，我还是对他那灵活的战斗技巧产生了一丝佩服。
第五章　相遇
卑鄙永远是卑鄙。
若真的是一个正人君子，就算再落魄，也不会动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对付卑鄙，难道只能以牙还牙吗？
这恐怕只是虚伪的人找着某些虚伪的借口罢了。
魔族一定卑鄙，而神族就一定光明吗？
卑鄙和光明，在于事，不在于人。
我将匕首划向左边，又一次挡住了伊兰克的飞箭。
如此完全处于被动的战斗，我打得很是吃力。
我自以为，他的灵力远不如我。我要的，只是一次近他身的机会而已。可是，我却如何都碰不到他的身体。他的战斗技巧比我要纯熟太多了，我俩简直不在一个层次。
我暗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表情很认真，同我记忆中的那个狂妄的伊兰克并不像是同一个人。正因他的谨慎，使我抓不到丝毫的机会。
我该如何是好？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他抓到破绽。我若是受伤，我所带领的谷中士兵们也都……
哼，卑劣……
我不经意地朝着地上看去，那是伊兰克在火光下的倒影。忽地，他一个小小的动作被我看入了眼里。
我发现，他每次扬弓射箭时，都会无意的向身后看一看。这是他们弓箭手防备偷袭的一种习惯。可就是这一霎那，将成为伊兰克致命的死穴！
我抓准了这个时机，以万分之一秒的速度扑了过去。我的手中，藏着黑金匕首。
当我抬起匕首的时候，我的胸也暴露在了伊兰克的面前。可若是不冒险，又怎么能战胜得了他？
只听轰的一声，我的整个身体没入了山壁之中。我的怀中，插着一支箭。裸露在外的箭尾，还泛着黑色寒光。
我挣扎着出了山壁，可是，受了如此重的伤，我也再没体力飞在空中。我如那断翼的小鹰一般坠向了地面。
一声闷响，我身体的周围溅起一片尘雾。
我躺在地上，左手捂着正在向外溢着灰色的伤口。
伊兰克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这情景，如同那天一样。
他将箭再次上在弦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他的表情终于高傲了起来。他的眼睛半眯，口中淡淡说：“你以为我会露如此可笑的破绽吗？”
我嘴中咳了一口血，嘴角弯起，露出了笑容。
“不好！”他大叫。
可是，已经晚了。我的匕首滑上了他的弓弦。砰的一声，他的弓弦断成了两段，他的人也被我的余力连带向后方。
“难道你以为，我也会露出如此可笑的破绽？”我反问。
这是我策划好的。若是被他那样耗下去，结果肯定是失败。可当我看到他故意回头引我去攻击他的时候，我的心中便生出了一计。
我露出了破绽，是故意让他的箭朝着我的胸膛刺来。我想换的，仅仅是一次与他靠近的机会。
其实，他并没有发现，我在关键的时刻，避开了要害。我受的伤，远比他看到的要轻得多。
我成功了，我将他的弓毁了，最起码，现在不能用了。失去了弓箭的他，犹如失去了利爪的狼人一般。
近战，他是不可能打得过我。
正如他所说，魔族本就卑鄙。可是，卑鄙和正直难道有一个明确的界限吗？我懒得反驳，也不想反驳。
伊兰克并没有再次讥讽我的卑鄙。他应该明白，此时谈论正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他站了起来，扔掉了那把断了弦的弓，并顺手从身后抽出了一柄金色的匕首……
谷中的火势渐渐小了，若是此时，神族继续放箭，魔族肯定要损失大部分的战力。可是，山上的神族们和谷底的魔族们都没有再做任何行动，他们只是借助着残余的火光望着空中的两人。
难道伊兰克变了？
我不再多想，注意力再次回到了战斗上。
这才是一场公平的决斗，或者说是有利于我的决斗。
伊兰克挥舞着那把金色的匕首朝我刺了过来。我没想到，他会选择主动进攻。
我们的匕首一次次的碰撞着，它们在夜里擦出了一朵朵绚丽的火花。
伊兰克毕竟是一个弓箭手。虽然我受伤了，可他的近战能力依然远不如我。
一声碰撞，伊兰克的金色匕首被我挑飞，插在了后方的地上。我趁势一个肘击，实实地击中了伊兰克的肚子。他吃痛地捂着肚子，向后退了几步，他的双腿再也支撑不起身体，坐在了地上。
我将匕首又插回了腰间，走上前去。
这次换我了。
“你刚才怎么不命令你的士兵放箭？”我说。
“哼，那样只会使更多的人丧命而已。只要将你打败，就足够赢得这场战斗了。”
“那你怎么还号令那些士兵们烧我们的营地？”
“那是神使的命令，他命令我派兵烧掉你们的营地，这我是不能违背的。”
“可是，你还是败了。”我淡淡说。
“是的，我败了，我可以任凭你处置。但是，请你答应我不要伤害我的士兵。”
我不禁犹豫了。以前的他，是那么的自私。虽不知道为何，可是如今……他真的变了。
“你觉得现在的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我想了想，随后说：“我现在可以给你次机会。你若是知道那件事，或许，我可以考虑放了你和你的士兵。”
“什么？”他问。
“告诉我，你们将艾妮带到哪里去了？”
“艾妮？我不认识她。”
“不认识？呵，她分明是被你们神族抓走的！”
“我说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艾妮。”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撒谎。
我扬起了头：“我很佩服现在的你。既然你不认识，那就算了。你可以放心，我会让你的部队走。可是，我却不能放掉你。你杀害了我的弟弟，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我再次抽出匕首。
伊兰克淡淡地望着我手中的匕首，没有说话。从他的眼神里，我能看到的……竟然是解脱？
他，或许正在为今生所做的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