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马金枪传》第270章


这一年,宋真宗驾崩,汝南王殡天,双王爷也被赐死。消息传到上京,有铁镜公主进上谗言,称杨八郎不死,天下不安,朝纲不定。唯有效仿宋朝皇帝赵休元,把军中势大、功高震主的武将赐死,才能保大辽基业稳定。
辽圣宗准奏,赐下毒酒。
铁镜的心腹领命,端着毒酒送至大常衮府,宣读圣旨,杨延顺淡然接旨。白子路和文长庚却是不干,就想打死宣旨官,带着杨延顺逃离上京,却被杨延顺制止,劝慰道:“子路,我病体难支,早死晚死还不一样,况且,我离开铁筝太久了,也该去找他了。”
随后,又叫来宣旨官,问道:“萧天机,是你吗?”
那宣旨官先是一惊,随后叹息一声,道:“不错,是我。大于越死后,我便归到了铁镜公主部下。不知为何,她对你恨之入骨,非叫你死不可。”
杨延顺苦笑一声,道:“我知道原因。。。你我也算得上是故人,我想求你一件事。”
萧天机看着杨延顺,“想不到你还会再次求我,好,你说吧,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杨延顺喟叹一声,“我想死在安城县,你回去和铁镜公主说上一说,让她放我出上京。不过请她放心,我杨八郎绝对不逃,我只想去黄龙府,死在耶律休哥跟前。”
萧天机鼻子一酸,险些落泪,“想不到你对于越大人如此钟情,我定竭尽所能,帮你求下情来。”
次日,萧天机再次登门,铁镜应允杨延顺所求,不过要有萧天机跟随。杨延顺百般感谢,当即动身,北院大王阿里铁牙带兵亲自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奔黄龙府安城县而去。行了半月有余,才到黄龙府地界,安城县的县丞耶律铁戈早早等候,将杨延顺接进了安城县。
当夜,杨延顺招来儿子文长庚,道:“我的儿呀,老父明日就要赴死,今天再和你说几句知心话。”说着,拉住长庚的手,“当年在扬州,你娘是花魁,为我生下了你们兄弟俩,之后便自刎死了,我始终愧对于她,也时常问自己,到底有没有爱过你娘,可是我不敢回答。当年在断琴关,你弟弟斯年被我下令杀死,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痛,但是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杀了他。现如今我也要死了,只可怜你又要孤苦伶仃了,唯一庆幸的是你已经成人,又身负高强的武艺。”
文长庚听到此处,只觉得心痛,“父亲,我带你走吧!”
杨延顺摇了摇头,“傻孩子,老父已形如枯槁,活死人罢了,死是最好的解脱”,说完从怀中掏出三本书来,交给文长庚,嘱咐道:“我这里有三本书,一本是杨家枪法,一本是九反朝阳,还有一本是血染乾坤。这三本书前半册是枪法、刀法的招式,后半册是老父的兵法战阵之术。人活一辈子,总得留下些什么给后世,我杨八郎没有别的本领,只会攻城略地、统兵征战。这三本书汇集了我多年的心血,你帮我送去给武元功和闵子骞,你们兄弟三人,各拿一本,不可一人独贪。”
文长庚点头应允,将书收下。杨延顺一摆手:“行了,你走吧,咱们父子缘分既尽,也就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了。还有一事,你行走江湖,若还叫文长庚这个名字,怕多有不便,老父仇家太多,不想给你惹上麻烦,改个名字吧。”
文长庚含泪看着杨延顺,“父亲,您明日去赴死,我怎可独自离去?”
“吾儿,切莫犹豫,少顾那些世俗礼数,老父不会怪你,走吧!”说完,杨延顺背过身去,不再去看。文长庚双眼一潮,对着杨延顺重重磕了三个头,而后,起身走出屋外。门外,自己的师父白子路站在院中,文长庚快步上前,刚要说些什么,白子路却率先开口,道:“我都知道了,走吧,我会照顾你父亲的。”
文长庚跪倒在白子路脚下,道:“师父,这么多年来是您把我养大,也是您教我武功,在我心中,您也是我的父亲!”说完,又给白子路磕了三个头,起身之后,文长庚翻墙过院,隐去身形。白子路眼睛一红,哭了出来,“长庚啊,愿你今后鲜衣怒马,笑傲江湖!” 
第二日清晨,天空下起细雨,杨延顺来到辽塔之下,此塔是耶律休哥所建,自己还是头一次看到。抬眼望去,塔为八角十三层,各层檐的坡脊上塑有狮子、龙、马等各类走兽,千姿百态,活灵活现。塔角皆悬有铜铃,风雨飘洒,金铁齐鸣。辽塔的最上头,盖着宝顶,两个铜制的交叉仰月,中间有宝珠两颗,四条铜链垂下,系在塔脊的四角之上,形成一个由大到小的塔顶。
杨延顺看罢,缓缓走上前,推开塔门,扬起一阵灰尘。此塔自从接回耶律休哥的骨灰,便由官府封闭,这么多年从未开启。杨延顺两道硬眉拧在一处,“铁筝喜净厌尘,这塔脏了,该有人来打扫。”说完,着人寻来一根扫把,握在手中,走进塔内,一步一扫。白子路接过萧天机的酒壶,跟在身后。萧天机也想跟着进去,却被阿里铁牙伸手一拦:“萧大人留步,这塔不是你能进的!”说完把手一挥,手下兵卒尽皆上前,围住辽塔,不容人靠近。
再说杨延顺,一层一层地扫着塔,越上越高,到了第四层的时候,便已气喘吁吁,面色胀红。白子路在旁看着,关切道:“郎君,还是我来扫吧?”
杨延顺摆了摆手,“不,我自己来,否则铁筝该笑我没用了。”
歇息片刻,杨延顺又开始扫起,一步一挪,一个时辰之后,才登上塔顶。到了第十三层之后,二人抬眼望去,中间有一个高台,高台上摆着一方精致的木匣,里面装的正是耶律休哥的骨灰。高台旁边,架着一副盔甲,还有一柄三尖两刃烈焰刀,乃是耶律休哥征战时所穿戴的遗物。
杨延顺丢了手中的扫把,踉踉跄跄,扑向高台。手抚着木匣,用衣袖轻轻擦拭上面的灰尘,笑得天真极了,“铁筝,我来看你了,等急了吧?我这就下去陪你。”
说完,将木匣抱在怀中,依靠着高台坐下,白子路也靠在身旁。二人斟满两杯酒,摆在地上,杨延顺问道:“子路,你果真要陪我去死吗?”
白子路莞尔一笑,“我离开你身边这么多年,现在好容易找到了,绝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走。”
“眼看着就要死了,心中却突然涌出万千情话,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呢。”杨延顺深情地望着白子路。
“还有什么情话抵得上不易、不移、不弃、不离这八个字?”
“子路说的不差,什么情话都比不过这八个字。来吧,你我二人,举酒交杯,共同饮了这毒酒,携手去找铁筝!”
“在于越面前,你我这般,岂不令他伤心?”
“不会,他从不吃你醋。”
说罢,二人共同拿起地上的两杯毒酒,引颈交杯。杨延顺怀抱着木匣,倒在白子路怀中,道:“子路,一会若是我喊起疼来,你可不准笑我。”
白子路:“我的郎君是当世豪杰、将星魁元,又怎会怕疼?”
杨延顺淡淡一笑,眼前之景渐渐模糊,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无数人影闪过,义父杨继业、七哥杨延嗣、四哥杨延辉、六哥杨延昭、三皇子赵休元、汝南王郑昭明、西夜琴、她她、天一、二师父潘美、呼延佩显、耶律休哥。。。。。。
猛然间,只觉得体内五脏六腑翻滚,肝肠寸断,如同刀绞,杨延顺喷出一口浓血,在白子路怀中死命挣扎,“子路,我好痛啊,真的好痛啊!子路。。。子。。。痛啊!”
“郎君,忍耐一下。。。就快不疼了,快了。。。再忍耐一下!”白子路紧紧抱住杨延顺,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落。杨延顺伸手拂去白子路眼角的泪滴,口中溢满黑血,仰着头,气若游丝,“君心似我心,不弃不离!”
白子路面如薄纸,低头应道:“郎君心如明月,子路当不易不移!”
话音一落,杨、白二人双双毙命,这一年,杨延顺五十三岁。
关外野店,人声鼎沸,坐满了行脚客商,江湖旅人。客店门前站着一个年轻人,望了店中一眼,没有空位,不禁略显失望,转身欲走,忽听有人高声叫道:“兄台留步,若是不嫌弃,可与我等凑成一桌,共饮一杯酒!”
那年轻人听得此言,不禁暗自欣喜,转身进店,循声而来,面前一张酒桌,坐着两个人。年长的那人身穿白衣白袍,背后斜背着一把大剑,自我介绍道:“在下姓白,名金堂!旁边这位是我的儿子白芸生,不知小兄弟怎样称呼?” 
年轻人似乎没听到白金堂所言,只是眼望着那叫做白芸生的少年,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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