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常委》第68章


“可以。我压根就没有让你立即支付经济补偿金。”冯勇进也缓和了一下。
“石主任,接待好,安排去吃点饭。”唐厂长向石主任使了一个眼色。
“不了,谢谢唐厂长的好意,我们就先回去了,等你们的消息,再见。”冯勇进和赵律师眼神对接了一下,然后大步流星向楼下走去。
在冯勇进的积极催促下,河西区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受理了此案,并进行了开庭审理。迫于法律的威严,迫于工会组织的压力,感于两位工作人员的执著,当事人双方自愿协商一致达成协议:1。被诉人一次性支付申诉人经济补偿金4208元。2。此款被诉人于本调解书生效后在7日内给申诉人。3。上述条款履行完毕后,申诉人不再追究被诉人任何责任。
审理完毕,出了大门,唐宝贵就直跟冯勇进套近乎,又是递烟,又是请吃饭,但都让冯勇进谢绝了。
末了,唐宝贵竟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这黄福明是你亲戚咋的?明天肯定给钱,如果企业没钱,我个人掏腰包也给他!”
拖欠六年之久的钱真的被讨回了,黄福明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第二天,他一手抱着一个硕大的西瓜,一手拿着一面锦旗,汗流满面地走进职工法律维权中心。恰好,谢景新正在此现场办公。见到谢景新、冯勇进和工作人员,他挨个仔细端详一遍,话未出口,便泪水盈眶。
谢景新一时不知何因,上前询问他有什么要求。
“这是我们市总工会的谢主席,有什么事跟他说吧。”冯勇进介绍道。
一阵寂静无声。突然,黄福明微颤的手一把攥住谢景新的手,继而连连鞠躬,不停地说:“谢主席,我——没有其他请求,就请您们接受我这个大西瓜吧,是我的一点心意,您一定要好好表扬表扬法律中心的同志,太谢谢工会了,太谢谢工会了!”
谢景新说:“您的要求我能做到,但西瓜不能收,工会为职工维权是我们的职责,请您理解。”
老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主席,无论如何,也要给我这个面子,一定收下……收下,不然我就不起来了!”
谢景新忙去搀扶,可是老人果然长跪不起。
谢景新只好说:“好好,我们收下!”
59
王德勤和赵永东在青龙沟风景区度假村被孟东骚扰了一下,心绪大乱。主要是他们搞不清这个不速之客是何许人也,抱着何种目的,究竟从这里听到了什么。
背靠着床头,王德勤反复品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一种不祥之感再一次笼罩了他。他始终理不出任何头绪。不知不觉,他迷迷糊糊睡着了,而且刚入睡就做了一个梦。
覆盖着积雪的原野,一望无际,光滑平坦,没有高岗,也没有树林。看着这白茫茫的雪原,他眼睛都被强烈的光线刺痛了……突然看见,雪地上有一个穿风衣的人在爬,哦,他认出来了,那是杨慧!她向他伸出手来,求他帮助,嘴里还喊着什么。王德勤想立即回答,不行——喊不出声来。他迎面向她跑去,可是袭来了可怕的暴风雪。他顽强地与狂风搏斗着,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惊恐地发现,暴风雪推着他倒退,他不仅不能靠近杨慧,反而离她越来越远……
王德勤绝望地吼了一声,猛地惊醒了,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心仍怦怦地跳着,仿佛刚才真的与暴风雪搏斗了很长时间。
这时赵永东闻声进屋,忙上前推了推他:“怎么了,王总!”
“哦,我做了个梦,噩梦!”
“您这几天可能是多虑了,4点多了,咱们去餐厅吃点东西吧。”
王德勤定了定神,点头允诺。两人到餐厅要了个包间,点了几个菜,还特意开了一瓶高度数的茅台酒压惊。
面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王德勤却没有一点胃口,一夹起菜就想骂人,不,确切点说是想骂街。本来这个“敲山震虎”的计划很有创意,却节外生枝,这倒底是偶然,还是有备而来?
赵永东把一杯茅台一饮而尽,不以为然地说:“王总,也许我们是庸人自扰之吧?”
王德勤望着赵永东不语。
“你看,这个计划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没有任何走漏风声的可能。秃子他俩,也是刚刚才知道,怎么会穿帮呢?”
“难道他们没有被跟踪的可能?”
“绝对不可能,他们还没作案,公安就能先知先觉呀!我看十有八九,那家伙是个小偷之类。”赵永东自信地先点起头来。
“唉,但愿如此吧!但我们对谢景新绝不可小视,这个人的确有与众不同之处,不然刘睿怎么会栽到他的手上?”王德勤也一扬脖,把杯中酒干了。不知怎么,此时的他有点动摇,仿佛有个人在轻轻规劝他:算了,放弃吧,别活这么累了,何必呢?你的对手太不好对付了……但是又很快有另一种完全对立的意念划过脑际。他下意识拍拍头,恨不能借助一种强大的外力来稳住自己。
赵永东夹了一块红烧肉填进嘴里,问道:“心情不好,来点音乐怎么样?”
赵永东知道,王德勤喜欢音乐,甚至可以说,只要有音乐飞扬起来,他就能摆脱苦闷,进入无忧的境地,升华到另一种世界中去,至少精神是快乐的。
王德勤点点头,叫来送菜的服务员问道:“有贝多芬的交响乐吗?”
“那未免太落后了吧?如今有一种摇滚音乐极为刺激!”赵永东很有风度地一笑,随即按了一下碟机上的键,疯狂的、混合着架子鼓点和萨克斯管声的乐曲立刻播放开来,两人也很快受到感染,两只脚在不住地随着节拍叩击着地板。
就在两人尽情享受声浪刺激的时候,王德勤的手机响了。他忙示意赵永东降低音量,随着室内安静下来,他的脸色也再一次由红变白了:“什么,是真的吗?千真万确吗?”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十分清晰:“千真万确!杨慧是自己从四楼厕所的窗户上跳下去的,而且专家已经确诊,头部由于受到强烈撞击,已经造成脑死亡,也就是说,人虽然抢救过来了,也仅仅是个植物人,从此不会有任何感知。”
顿时,这个消息犹如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刺进王德勤的胸膛,他久久无言,呆呆地坐在那里,只觉得这世界仿佛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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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小惠,是我把你送进了这个绝境之地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弃我而去?
酒没法再喝下去了,王德勤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赵永东忙把他扶住。
“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我托省里朋友从内部知道的。”
“哦,那怎么办?”
“我先去水库边走走。”
赵永东放心不下,说:“我陪你吧?”
“不,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那好吧。”赵永东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您放宽心,别凉着。”
王德勤的身影一点点地与昏暗的夜色融为一体。
赵永东了解王德勤的脾气,如果勉强陪他一起去,他不仅会不高兴,甚至还会发火。所以赵永东多了个心眼儿,等王德勤走远后,他悄悄尾随着,这个荒郊野外之地,毕竟不太安全。如果王德勤有个什么闪失,那可不好交待。
走着走着,赵永东隐约听到一种怪怪的声音,随风飘来,时隐时现,在空旷的荒野中显得非常凄厉,令人毛骨悚然。赵永东虽然有些害怕,但仍得硬着头皮往前走。离那声音越来越近了,他才发现,原来是王德勤的哭声。
王德勤坐在水边的一块石头上,一动不动,也像一块石头。他的哭声显然是在有意压低,气流通过口腔受阻,断断续续,形成一波波的声浪,使赵永东感到异常揪心。突然,他的肩头遽然抖动起来,一阵长啸,犹如井喷一样,“嗷”的一声,冲向寂静的夜空。
“惠呀,呜呜……”王德勤终于痛不欲生地号啕大哭起来。
赵永东惊呆了,万万没有想到,一个粗犷的、威严的、早已“知天命”的男人,会有这样的哭声!
“小惠呀,请饶恕我吧,我没有尽到保护你的责任啊……”王德勤嘴里反复地这么念叨。那悲愤、那哀怨、那愧痛的劲头,似乎能揉碎肺腑,锥入骨髓……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能不为之动容。赵永东的眼睛情不自禁潮湿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终于平息了,赵永东悬着的一颗心也随之放下了。他清楚,情感发泄完了,也就没事了,便悄然离去,先回到房间里等候。
果然,王德勤也很快回来了,好像方才的一切全然没有发生。赵永东把眼睛转向别处,他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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