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远去的背影》第78章

和澄清了以往一些书中的错误的谜团。”这本书的封面上也的确印着：“顾问：汪东兴　张玉凤　徐涛　吴旭君　吴连登　周福明”。这些人，都是长期在毛泽东身边的服务人员，有几个人知名度相当高。在书的正文前面，印着他们的照片、简历和亲笔题辞。书的扉页上说，这本书是“来自毛泽东身边工作人员的深情回忆”，这是一点都不假的。
《毛泽东谋略》让我感到有趣的，是对毛泽东一生各种“谋略”的无条件歌颂和赞美，包括对著名的1957年的“阳谋”。该书第七编为《治国谋略》，其中第七小节标题就是：“阴谋和阳谋”。在这一部分，1957年的毛泽东，被作为一个谋略大师而受到作者无限推崇。且抄下几段话：
阴谋，在中国人的字典里，是指暗设圈套，事先没有公开把战术和规则告诉对方。毛事先告诉了吗？告诉了。他早就申明，凡是错误的思想，凡是毒草，凡是牛鬼蛇神，都应该进行批判，决不能任其自由泛滥。他早就公布了区别香花和毒草的六条政治标准。他早就说过，共产党欢迎批评，但批评有两种，有人民的批评，也有右派的批评，右派批评没安好心。
那么，为什么还有人要自找麻烦，自投“罗网”呢？〖TXT小说下载：。。〗
原因之一是有些人——如毛泽东所言——利令智昏，不知天高地厚，把无产阶级的绝对优势看成是自己的绝对优势。他们以为只要写几篇文章，发几次讲话，就可以把无产阶级的铁打江山推倒。（第285页）
这本“探讨”毛泽东“谋略”的书，给我的教益并不在于增加了对毛泽东“谋略”的认识，而在于让我更清楚地知道：还有人在这样认识毛泽东的“谋略”。
《毛泽东谋略》，谈的是毛泽东怎样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怎样避实就虚、唱筹量沙；怎样声东击西、篝火狐鸣；怎样金蝉脱壳、出奇制胜。《毛泽东遗物事典》，谈的则是毛泽东怎样吃、喝、拉、撒、睡。这二者属于不同的层次，似乎扯不到一起。但把两本书对照着读，仍觉得二者其实是很有联系的。试举二例。
毛泽东喜欢吃辣。《毛泽东遗物事典》也多处写到毛泽东对辣椒的嗜好。在毛泽东有一年的生日宴会上，毛泽东举杯向服务人员敬酒：“大家又跟我干了一年，我借这杯酒感谢大家。”但只用嘴唇碰了一下酒杯就放下。服务员姚淑贤忙说：“不行，不行，主席这杯酒一定要喝掉。”毛泽东答道：“你们知道我不能喝酒么。咱们定个协议好不好？你们喝酒我吃辣子。”又说：“白酒辣但辣不过辣子，你不同意么，那你吃个辣子我喝一杯酒行不行？”（第149页）这里，辣椒帮了毛泽东一个小小的忙。也不妨说，毛泽东施行了一个小小的“辣椒谋略”。而《毛泽东谋略》，则告诉了我们另一则辣椒的故事。20世纪50年代初，开始了对私营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毛泽东在会见了资本家后，召见刘少奇和周恩来，向他们提出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你们怎样才能使猫子吃辣椒？”刘少奇答道：“这还不容易，你让人抓住猫，把辣椒塞进它嘴里，然后用筷子捅下去。”这样的回答令毛泽东嗤之以鼻，他摆摆手说：“决不能用暴力，……每件事都应该是自觉自愿的。”他又要周恩来说说看法。周恩来说：“我首先让猫饿三天，然后，我把辣椒裹在一片肉里。如果猫非常饿的话，就会囫囵吞枣般地全吞下去。”这样的计谋也令毛泽东不屑一顾，“因为在他看来，不能用欺骗手段愚弄人”。他“充满机智”地说：“这很容易，你可以把辣椒擦在猫的屁股上，当他感到火辣辣的时候，它就会自己去舔掉辣子并能为这样做而感到高兴不已。”生日宴会上的“辣椒谋略”，只不过帮毛泽东赖掉了一杯酒，实在不值一提。而在对私营工商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时的“辣椒谋略”，就非同小可了。难怪《毛泽东谋略》的作者要对这样的“智慧”赞不绝口。他告诉我们：“这则故事十分典型地反映了毛泽东在改造私人工商业过程中的谋略：既要资本家接受社会主义改造（吃辣椒），又要他们自觉自愿地接受改造（尽管辣，但觉得高兴不已）。”（第268—269页）辣椒之为物，普通平凡之极，但却在不同的场合都能让毛泽东得到大大小小的启发，帮助他取得大大小小的成功，说他是“谋略大师”，并不过分。
《毛泽东遗物事典》，有一篇题为《以“民乐”为主的音乐磁带》，其中讲述了毛泽东学跳舞的故事。这一篇用这样一段话结尾：
对毛泽东来说，跳舞不仅是娱乐，而且还是接触群众，了解下情的好机会。1962年12月，在中央办公厅秘书室工作的崔英曾在两次周末舞会上与毛泽东跳舞。第一次跳舞时，毛泽东得知崔英的爱人1960年下放安徽锻炼期间，因医疗事故而去世的经过后，关心地询问她生活是否有困难，并勉励她把两个孩子抚养大，教育好。见崔英仍在流泪，毛泽东微笑着握着她的手，又用左手扶着她的肩说：“多好听的中国民族音乐呀，快去跳舞吧，去找大家玩吧。”毛泽东的关怀使崔英大受感动和鼓舞。两周后的又一次周末舞会上，当慢四步舞曲响起来后，崔英快步走到毛泽东身边，请他跳舞。两人踏着舞曲节奏，缓缓慢步。崔英趁机向毛泽东反映介绍了反右派运动中，某些地方党委不执行政策，把一些好同志无端打成右派的情况。毛泽东突然停止了舞步，当即要崔英把各地右派申诉情况写一个综合材料给他，以便对真正划错的右派进行平反。（第499页）
这一篇文章就这样结束了。我是先读这本《毛泽东遗物事典》的，这个舞会上的故事令我颇为疑惑，以致于在书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崔英的材料交给毛泽东了吗？毛泽东在材料上做了什么批示吗？不得而知。后来读《毛泽东谋略》，终于找到了答案。《毛泽东谋略》在称颂毛泽东1957年的“谋略”时，也讲了这个故事：
1962年，中办一秘书崔英在处理上诉信件中发现有不少右派在鸣冤叫屈。他们怀着异常痛苦的心情诉说着他们被开除党籍，降职降级，甚至开除公职下放农村改造的苦难历程。而从党（档）案材料上看，绝大多数是因为顶了领导而被划成右派的。崔英先在厅内提出这个问题，但领导们批评她思想右倾，感情用事。她不服，想直接向毛主席告状。于是在一个周末舞会上，崔向毛反映了这一情况。毛说：真正错划的，要纠正。并让崔将右派申诉情况写一份综合材料送他。不料，崔的材料还没送毛手上，在下一个周末晚会的前一天，她突然接到调令，调出了中南海。之后，毛泽东似乎也忘了这件事。他的记性不差，七年前他在中南海游泳池见过崔英一面都记得。要是崔英反映的情况不是来自那些好调皮的“孙悟空”（引按：指知识分子），而是来自陕北老乡，毛泽东也许不会忘记。（第293—294页）
将两本书中对同一故事的叙述一对照，事情就很清楚了。崔英因为在前次舞会上毛泽东对她关怀备至、亲切异常，便不免“忘乎所以”，趁下次与毛泽东跳舞时，反映了在工作中掌握的“右派”申诉情况。这位崔女士，虽然在中南海工作多年，政治上实在还不够“成熟”。她的遭遇让我想到几年后毛泽东秘书田家英的命运。《毛泽东遗物事典》说毛泽东借跳舞之机“接触群众，了解下情”，也没有半点虚假。这次跳舞，毛泽东就了解到中南海里居然还有崔英这样“无产阶级立场”不够坚定、对“右派分子”心存同情者。这样的人，怎能继续在身边呆下去？
这本《毛泽东谋略》，值得单独谈一谈，这里先不多说。下面主要就《毛泽东遗物事典》谈些感想。标题中所谓的“真情”，指真实的情况、真实的情形，当然，也包括真实的感情。
二
《毛泽东遗物物事典》，说的几乎都是毛巾、袜子、香烟、茶叶一类日常生活用品的故事，每一篇都围绕一两件遗物展开叙述，且都配有遗物图片。书中的一百多篇文章，虽然是由多人撰写而成，但都有一个共同主旨，即歌颂毛泽东在个人生活上的艰苦朴素。在每一篇的开头、中间和接尾，差不多都要不厌其烦地强调这一点。这是书中文章的基本套路，或者说，是一种基本的叙事模式。如果说遗物本身的故事是果仁果核，那这种强调艰苦朴素的话语就是果壳果皮。但这种果壳果皮和果仁果核，总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