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崛起三部曲》第267章


“但……要上哪儿去?”他又问。
“只要不是这里,都好。”
卡西乌斯听见吞了口口水,依旧天人交战。他不仅仅要思考自己认知中的荣誉与责任是什么,也一边想象着没有野马存在的世界是什么模样。我能理解他的挣扎。即使得到自由,也将十分难受,失去爱的空虚就是最可怕的牢狱。不过最后,卡西乌斯舔舔嘴唇,不是对我,而是对她点点头。“以我父亲和朱利安的名义起誓,我不会再与你们任何人为敌。如果你们放我走,我离开后就不会再回来。”
“懦夫,”安东尼娅捶打玻璃,“恬不知耻的窝囊废——”
我用手肘轻轻撞一下塞弗罗。“还是要看你。”
他掐了掐小山羊胡。“啧,你们两个小浑蛋最好是别看走眼。”塞弗罗从口袋掏出磁卡,刷了门锁,“咚!”牢门开启。
“这层楼的副机库有宇宙飞船等候,”野马淡淡地说,“而且获准出航,你要走就立刻去。”
“说立刻就是马上,猪头。”塞弗罗附和。
“小心你被人从后面赏一颗子弹!”安东尼娅又叫道,“叛徒!”
卡西乌斯伸手试探牢门,仿佛担心门根本还是锁的,是我们故意欺骗他,要嘲笑他希望幻灭的可怜模样。他鼓起勇气板着面孔一推。门确实能开。于是卡西乌斯走到我们面前,伸出双手,作势要受铐。
“你自由啦,”塞弗罗用指节敲敲自己带来的橘色箱子,“但得先躲在这里面,出去的时候才不会被人看到。”
“嗯。”他停顿一下,回头朝我伸手。我握了,内心还是有股奇妙的情感。“就此别过,戴罗。”
“一路顺风,卡西乌斯。”
接着,他迟疑着要如何面对野马,两只手都颤动一下,似是希望能拥抱。然而野马只伸出一手,到最后还是态度冷淡。卡西乌斯看着那手,摇摇头不愿接受。“至少还有月球那段日子。”他感慨地说。
“再见,卡西乌斯。”
“保重。”
卡西乌斯对着打开的箱子看了一下,又犹豫该和塞弗罗说什么道别。“我不知道你父亲的理念是否正确,但绝对钦佩那股勇气,”他也伸出手,“很遗憾,他看不见现在的场面。”
塞弗罗对着他的手用力眨眼。他本来就不是个性柔软的人,在这情境下更是别扭,不过还是回了礼。两人双手交握——然而有些不大对劲。卡西乌斯迟迟没放手,神情忽然蒙上一层冰霜,身体猛然一动。他速度太快,我来不及介入,眼睁睁看着朋友矮小的身躯被他拽过去夹在右腋下,乍看仿佛两人要起舞,实际上卡西乌斯趁隙夺下他右腿的枪套,塞弗罗脚步一扭,想要拔枪反击,却已摸不到武器,接着卡西乌斯将他撞开,枪口抵住他的脊椎。塞弗罗瞪大眼睛,惊恐地望着我。“戴罗——”
“住手!卡西乌斯!”我怒吼。
“这是我职责所在。”
“卡西乌斯……”野马上前一步,伸出颤抖的手,“他救了你的命……别这样。”
“跪下,”卡西乌斯回头,“你们全给我跪下!”我仿佛身在悬崖边缘,无底黑暗中传来低语,要抓我回去。我无法抽出锐蛇,只要稍微轻举妄动,马上就会被卡西乌斯射杀。野马跪下,示意我照做,恍惚之中我也跪下。
“杀掉他!”安东尼娅大叫,“把那浑蛋给毙了!”
“卡西乌斯,听我说……”我开口。
“你也给我跪下!”卡西乌斯对塞弗罗叱喝。
“跪下?”塞弗罗露出凶狠冷笑,眼中闪过狂傲,“愚蠢的金种,你忘记号叫者守则第一条了吗?——绝不屈服。”他右腕甩出锐蛇,回头要砍,但仍慢了一步。卡西乌斯开枪打中他肩膀,塞弗罗往后一退,背心裂开,血溅在金属舱壁,却仍斗志满满,蹒跚向前。
“那么我就为了金种处决你。”卡西乌斯低声说完,近距离朝他胸膛连射六发。
第五十八章 暗 淡
鲜血从塞弗罗胸口喷到我脸上。锐蛇脱手,脚步摇晃,他跪下喘气。我顾不得卡西乌斯的枪口还在冒烟,直接冲过去,塞弗罗按着伤口,无法思考,嘴角和背心冒出的气泡都是红的,连带染红了我的手。他朝我吐出鲜血,然后想勉强自己站起来一笑置之,可是已经没力气了。他的手臂乱晃,呼吸断续,瞳孔逐渐放大,最后被原始且深沉的恐惧填满。
“别死啊!”我失声尖叫,“塞弗罗你别死!”他在我怀中颤抖,“拜托,塞弗罗,我求你,活下去。拜托你,塞弗罗……”他没有留下遗言或心愿,没有机会在最后时刻表达什么。他再也不会动了。生命与心跳都随着那抹红色、我脸上的泪水和安东尼娅的笑声流逝。
我失声痛哭。
这世界的恶意太过巨大。
我抱着挚友在地上前后晃动,被黑暗、仇恨与绝望征服。卡西乌斯站在那里睥睨,神情中没有一丝怜悯。
“自作自受。”他说。
我号哭着,骤然起身,卡西乌斯立时用枪托朝我脑袋两侧重击。但我没有倒下,反而甩出锐蛇,可惜他又出手打了两次,我还是倒地了,而且卡西乌斯取走了剑,架在也想站起来的野马脖子上,另一手的枪口瞄准我额头。我抬起脸,眼看他就要扣下扳机。
“最高统治者要活捉!”野马开口劝阻。
“说得也是,”卡西乌斯克制怒火,淡淡回答,“没错,到时候看她想怎么割肉拆骨,逼你老实招供。”
“卡西乌斯,放我出去。”安东尼娅低吼。
他伸腿将塞弗罗的遗体翻过来,找到磁卡打开牢门。安东尼娅出来时一副觉得自己是女王的模样,还穿着囚犯拖鞋踩过塞弗罗的血泊,用膝盖狠撞野马的脸,将她击倒在地。我视线模糊,因脑震荡引发反胃感,上衣沾了塞弗罗的血,一路温热到腹部。安东尼娅站在我面前调侃着说:“呃,小妖怪又弄脏地板。”
“看好他们,拿通信仪,”卡西乌斯吩咐,“我们需要地图。”
“你要干吗?”
“先找手铐。”他将枪丢给安东尼娅,消失在转角。
安东尼娅跪在旁边,一脸若有所思。她将枪口抵在我唇上。“张开,”她踹了我下体,“我叫你张嘴。”我痛得眼睛翻了一圈,只能照办。她将枪管插进来,金属压在咽喉的异物感强烈,牙齿不断刮擦到黑色枪身。我一阵干呕,胆汁涌到舌根。安东尼娅眼中充满怨恨,弯腰想将枪戳得更里面,直到我四肢抽搐真的吐了才拔出来。“可怜虫。”
她向我吐了口水后才抢走通信仪和锐蛇,还趁卡西乌斯从卫哨站回来时把塞弗罗的剑抛过去。两人合力将我塞进囚犯拘禁服,口套与背心都是金属材质;我的手臂被锁在胸前,指尖能碰到另一侧肩膀。接着,我被塞进我们带来的箱子,必须弯起膝盖,否则装不下。这个姿势无法保护自己,摔进去时我的头部重重撞上塑料底板。这两人将塞弗罗和野马也塞入箱中,压在我上方,塞弗罗的血就滴在我脸上,我额侧的伤口也一片濡湿。我整个头昏脑胀,别说要动,连哭都难。
“戴罗……”野马小声地问,“你还好吗?”
我没有回话。
“找到地图没有?”卡西乌斯在外面问,声音从箱子上方飘过。
“我还找到可以挡住摄影机的干扰场,”安东尼娅回答,“我推箱子,你在前面探路,如何?”
“可以,走吧。”
干扰场“啪”一声张开,我们就这么被带走了。假如没有塞弗罗和野马压在身上,我还可以采取蹲姿,以背部顶盖,现在这小小的空间挤了三个人,闷热至极,汗臭冲鼻,而且呼吸也困难,毫无反抗余地,只能任由两人穿过这条我为卡西乌斯清空的路线,进入无人的机库,上船梯、入船舱。他们开始进行航前通信。“航天飞机编号S…129,准许出航,请等待脉冲护盾解除,”舰桥发来通知,引擎开始运转,“请起飞。”
于是,敌人从船腹将我带离朋友和族人的保护,与此同时,红星舰队还在准备即将到来的大战。
我屏住气息,期待奥利安会通过对讲机要求航天飞机降落,或下令镰翼艇攻击航天飞机引擎。结果什么回应也没有。母亲大概还在泡茶,心里思念儿子又不知去向,不知是否平安,而我只能祈祷她无法隔着虚空与我感同身受,体会不到我这改造后的身躯与再怎么愚昧武勇也难以承受的恐惧。无论如何,我还是害怕。不仅担心自己,也担心野马。
隔着箱子可以继续听见安东尼娅与卡西乌斯对话。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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