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学院之雄兵连》第256章

“说完了吗，”既然基兰不给他和彦活路，那他也就不需要再假惺惺地跟他摆笑脸了，“我和彦的孩子呢？”
“嗯？这就生气了？这么长时间了性子一点儿没变啊……”基兰伸手捋了捋他下巴上那几根儿稀毛，笑看小伦。
“即便你能轻易翻覆任何一个神的命运，但是我会用行动告诉你，我，葛小伦！凭一个区区凡人的身份，不受你这没人性的操控！”小伦吼了出来，“把我和彦的孩子还给我！”
基兰听了小伦这番话，脸上终于做不到之前的那种波澜不惊的表情了：“你觉得自己现在能保护好她们？别说你的天使和孩子，如果振宇成功抢先你一步融合砚琼的基因，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但我能做到和她们一起死去！”小伦使劲戳了戳基兰的心口，“不像你，到现在还为那狗屁死亡感到恐惧！”
基兰愣住了，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还有几分凝重。
“孩子给我！”小伦继续吼着。
“行，”基兰笑了，“我倒要见识见识你葛小伦口中这执着的爱到底有多强大。”
笑罢，他挥起手臂，袖袍掠过虚空，那些蓝色的光点迅速聚了过来，最后凝聚成一颗手掌大小的蓝色水晶。
水晶刚一形成，小伦毫不犹豫地便将它从基兰手中夺了回来。
在他触碰到水晶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气息从他的指尖曼延上来，窜进他的心房——是彦身上的气息，还有部分源于他自己的基因气息。
他盯着那水晶，通过它，他看到了另一方小小的天地，那里有鲜花，草地，白云，蓝天，还有一个玩耍的小女孩，就和他在梦里梦见的那个小家伙一模一样。
这就是他和彦的女儿吗……真的很可爱呢……
“你走吧。”小伦也没有抬头，随口丢下一句，然后转身朝着黑暗飞去。
身后的基兰两指捻了捻他的小胡子，看着渐渐隐没在黑暗中的小伦，喃喃笑了起来。他转身，挥手拉开一条空间裂缝，刚要扭身踏进去，腰间盘突然嘎嘣一声响，痛的他一声冷哼。他使劲扭了扭老骨头，等关节嘣嘣嘣地舒展开了，觉得舒服些了，他才笑着，摇着脑袋踏了进去。
“唉，老咯……”
苍老的声音飘荡在虚空中，悠悠远去。
……
小伦怀里捧着水晶，漫无目的地在这片黑暗中游走着，耳畔彦的呼唤又隐隐传来，不停地告诉他，不要死，不要死……
“不会的……”小伦告诉自己，然后鼓起劲朝前方走去。
他不知道如何离开这个空间，但是彦的声音在指引他，他相信她。他顺着那呼唤不停往前走，生命在其中不知不觉的缓缓消逝，一年，又一年。
直到最后一刻，筋疲力尽。
他静静浮在黑暗中，随着虚无的洋流飘向未知的远方。
而他的怀里，还紧紧抱着那颗水晶。
“不要死……”
彦的声音渐渐远了。
他知道其实是自己已经偏移了彦给他指引的方向，可是他实在没有力气再继续走下去了，累，真的很累……这种煎熬无穷无尽！
可是他也真的不想就这么死去，他想去救彦，告诉彦，他把他们的孩子带回来了，告诉她，他就要带她们去一个美丽的世界，就像他梦里那样的……他答应过彦，他会给她们母女这样一个世界的！可是他真的动不了了，身体里残留的最后一丝力气也早就被他用意志给榨干了。
“不要死……”
彦的声音已经很远了。
他感觉到了，自己这份残缺的意识也开始一点点消散，死亡开启降临。
“不要死……不要死……”
他脑海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然而意识终沉没在了黑暗中，再无法做出挣扎。
黑暗中，一颗颗幽暗的蓝色光斑渐渐明亮了起来，萦绕在他周围，和他一起，飘向那无尽的黑暗。
他彻底放松下来，心想，要不就这么死去吧，至少他还带回了他们的孩子……可是心里另一个自己告诉他不能，彦不是孩子能代替的。
“不要死……”
时隔许久，彦细微的声音再次飘进了他的耳朵。与此同时，剧烈的痛楚从他的四肢传来，五脏六腑都似燃烧了起来，种种痛苦钻进他的脑袋，烧进他的骨子里，使得他精神承受着百倍煎熬，却无法痛快的死去。
“不要死……”
彦的声音很微弱，气息也很虚弱，但是她还是在坚持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她就在他旁边。
小伦想扭头，想睁开眼去看彦，想告诉她对不起啊，我真的很没用，没有你我真的一无是处，没有你我就是废柴一个，连痛快的死都做不到……可即使对于这些他也依旧无能为力，他的身体已经不受他控制了，除了承受不断传来的痛苦，他什么也做不到。
“不要死……小伦……”
这一次，彦的声音清析了，以至于小伦听出了里面的哀求哭腔。
小伦心里嘲笑着自己——他真的很没用啊……彦就在他旁边让他不要死，可是他居然做不到。
突然，一丝温暖穿过痛苦的屏障，从他的指尖传上来，飞快地飘进了他的脑海里。
“不要死……我求你……”
彦在哭吗？她是不是醒了？种种疑惑萦绕在小伦心头，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决定拼死一搏，哪怕下一秒死去，他也要看一眼彦，告诉她，别叫了傻瓜，我还没死，就是没劲儿了……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随着他意识清醒的瞬间，周围的一切迅速映入眼帘：密密麻麻的蓝色细小光点缭绕在他周围，正随着他朝远处那黑色的漩涡飞去……
是黑洞。
巨大的压力正撕扯着他的身体，这就是他浑浑噩噩中觉得四肢疼痛的原因。
这下真得死了……
他望着那恐怖的黑洞，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句，然后他再次注意到了停留在左手上的那丝温暖。
他费力地扭过头，然后朦朦胧胧地看到一双冰冷的玉手正紧紧掐着他的手指。
是彦，她似乎有些苏醒的迹象，但是因为没了翅膀，就没有足够的能量来支持。不过昏迷间她还是意识到了正在悄然靠近的死亡，于是凭着潜意识抓住了小伦的手，想把他从死亡中拉回来。她嘴唇微微颤动着，那嘴型，说的正是“不要死”。
“不死……”小伦嘴唇蠕动了一下，“不死……”
他用力反握住彦的手，手臂使劲，把她一点点朝自己怀里拉过来。
够了……
等终于将她抱紧，他告诉自己这一句，然后闭上了眼睛。
安下心来，他的意识立刻就开始昏沉。
可是恍然间，他又清醒了过来。
小伦睁开眼，这一次，他感觉身上充满了力量。
那些蓝色的光斑还在缠他周围，带着他向远处扭动的黑色漩涡飞去。可是彦不见了。
这是梦吧……
他想着，因为梦和现实，他现在已经着实有些分不清了。
“魔鬼，你爱我吗？”
彦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穿着白裙，背后一对洁白的羽翼。她冲他抿嘴微笑着。
“彦……我爱你！”小伦奋力喊了出来，张开双臂，想上前去拥抱她，可他发现，自己的双手是扭曲的，是一双狰狞的爪子。再仔细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摸了两把自己的脸，小伦才发现，自己现在真的是一只魔鬼，而他身后还挂着一对巨大的黑色蝙蝠翼。
“可我不爱魔鬼……”彦笑着，一晃，不见了。
“彦你去哪儿！”小伦叫出了声，在黑暗中拼命寻找了起来，可是彦真的走了，他找不到她了。
最后他停在原地，痛哭了起来。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觉得这双爪子居然如此丑陋……
彦不喜欢魔鬼吗……
他想着，右手锋利的爪子突然扎向了左臂上鳞甲间的缝隙。
“彦不喜欢魔鬼……”
他心里念叨着着这句话，双眼中突然爆出了血丝，然后利爪狠劲一刮，扣掉了手臂上的一片鳞甲。
“彦不喜欢魔鬼……”他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不停地撕扯身上的鳞片，手臂，胸膛，脖颈，脸颊，头颅，翅膀。他越扯越疯狂，虚空中转眼就漂满了血淋淋的鳞片，而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这钻心的疼痛有什么让他痛苦的，他只觉得揭下那层皮囊后，流出来的血特别温暖，像她的手，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