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帆岛》第187章


任敏瑟瑟发抖,惶恐的黑眼睛里,恐惧并没有挥去。
“不用怕。跟我走,孩子们。”
“嗯!”昆帕帕梗着小脑袋,用力点头,说不出得高兴。
杂佛像一只找到失散幼崽的老狼,迈着从容稳健的步子,带领三个半大孩子,朝漆黑幽深的巷尾走去。
夜店里的气氛再度恢复了疯狂,服务生像从四角钻出来的虫子,拼命扭伸着脖子,在人群中忙碌地赠送啤酒。指导员卖弄着一副不容阻断的强权气势,径直走向酒吧后廊。
看出这位神气的探员不像只来讨杯花酒那么简单,油头领班生怕被撞破名堂,赶紧向女郎递眼色。两名妓女搔首弄姿,使出浑身解数,想把官差引诱进厕所。
瞧着店家愚蠢可笑的狼狈模样,战士小丁得意地扬开嘴角,斜靠在过道的吧台桌子上,负责围堵某个再想趁乱溜走的小鬼。
簇拥在小丁身侧的金发女郎,是个媚劲儿十足的娘儿们,摆弄着浓烈的朱唇,挽起套了性感丝袜的大腿,不断磨蹭年轻战士的身体,把一股令人冲动的暖融融的气息,极为卖力地渗透给这位不会掏一毛钱的客人。
今晚的任务并无难度。虽说刚宰了人,可心态轻松的年轻刺客,也就不免有了那么一星点的暧昧意味儿。他咬了咬女郎柔软的耳垂,又把凉丝丝的唾沫星喷进女人耳朵眼里,调情逗弄之中,一双习以为常的狩猎状态下的眼睛,却始终没放松对后廊出口的警惕。
一名托着上等洋酒的服务生,像漂浮在浪潮上,蹩脚地挤开人群,凑到战士小丁跟前倒酒。却不小心被绊了一脚,脑袋扑进小丁怀中。摸到对方像钢铁一样坚硬的胸膛,小酒保吓得神色惶恐,急于道歉的嘴唇,干干地不知所措地扎么个不停。
因为,伪装的刺客几乎在极短的一瞬间,就变化出两种异乎寻常的眼神。小丁先是恼怒地盯着这名也许还在翻书的小酒保,咬紧牙把手摸向腹部;随即又以另一种极度错愕和不安的目光绕过人群。
本该被撞翻在地的洋酒,竟不知何时托到了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高瘦男子手中。那男子身着一件摇滚式的黑夹克,呆板而又温和的脸上,毫无眼神的眼神与小丁追逐的目光一带而过,亡灵似的阴沉背影,眨眼便没入灯光闪耀的舞池中。
战士小丁的身躯,失控地抖了一下。在这转瞬即逝的惊鸿一瞥,他看到高瘦男子托盘中的酒瓶,居然没一丝晃动,下垂的右手衣袖里,显然藏着某种血腥的东西。能在撼动冲撞的人群,把步调走得如此平稳隐幽,已然不是一具常人的身板。
感觉客人身子一搐,一股热流阴湿了自己的大腿,金发女郎即好笑又惊讶地眨动着碧眼。心以为遇到了童子鸡,或是这方面有病的男人,竟这般经不住挑逗。可是,热流不断贴着她的大腿淌下来,金发女郎这才转变想法,心惊“顽皮”的客人正往她裙子里撒尿。她赶紧伸手一摸,一股黏稠的并不常见的液体,在灯光划过的瞬间,赫然呈现眼前。“——Oh!God!”
金发女郎发疯似的喊着,撕开人群往外面跑。
一向站如雪松的战士小丁,趔趄着扶住吧台,想坐下来却又不能。一条几乎二十公分的刀口,在他的小腹左侧汩汩地渗血。
“指……指导员,有……‘鬼’!”战士小丁绷紧紫青的脸,费劲地咬住牙,开始恍惚的目光,被灯光和人群像风筝一样拉扯在瞳孔上。
寻到后巷门口的指导员,跨过两具分别死于白粉过量和睾丸破裂的横在地上的白人尸体,正琢磨着这不像一个半大孩子的手法和能力,小丁的预警暗号就传了过来。从嘶哑虚弱的声音,他能够判断出,小丁可能遭遇了不测。
“哦!探员先生,阁下。这……这不管我们的事儿!我向上帝发誓,真的不管我们的事。”油头领班吓得脸都绿了,小手哆嗦着在胸前比划,极力作着解释。
指导员在部下腹部一摸,受重力牵引的粘糊糊的肠子,从小丁捂住伤口的指缝里直往外钻。严重的失血,令年轻的刺客脸色狰狞、苍白。
“是钩刀,手法很独特!好在没伤到里面——忍住!”指导员架起小丁的胳膊,用膝盖撞开挡在面前纠缠不休的油头领班,直奔门外。
酒吧里的灯光不再闪耀,望着满地鲜血,油头领班像只刚出母体的孱弱的小牛犊,被打手举上吧台。他拔高嗓门向人群大喊:“稍安勿躁!咱们的人已经报过警了。大家不要惊慌,听我说!刚才的客人,昨晚做过阑尾手术,是跳舞的时候不小心被撞破伤口,所以流了点血……是……个意外。啊,我保证,在有人滑倒之前,把它擦干净的。”
陷入短暂沉默的人群中,随即爆发出嘘声。“别扯什么胡话了,一会儿天都要亮了。快说说,这次赠送什么?”
“哈哈哈……要我说,干脆赠姑娘得了,就像对待官老爷那样热情。要是姑娘不够,他也可以算一个嘛!”
醉得直打饱嗝的水手,用坎肩擦了擦嘴,鼓着眼皮问同伴。“那两个神气的家伙是探员吧?”
酒友水手抬起醉得发红的眼睛,摇晃着大脑袋,口齿不清地回答:“也许是收税官,管他呢!反正是那种很有修养的大人物。”水手撸起粗壮的胳膊,向人群举高酒瓶,“嗨,伙计们,咱们干一杯!——干——一——杯!”
位于唐人街东北部的一家医院里,徘徊在走廊内的两名FBI探员和三名警员,仍不肯罢休地盘问着,等待指导员的回答。
指导员想要抽烟,但不时经过的护士小姐,总不给他机会。最后,他很不耐烦地把香烟扔掉,拿靴子辗碎。“我说过了,我一名外贸茶商,来洛杉矶开展出口业务。这有什么不对吗?”
稍稍有些中年谢顶的特情局人员,合上只简单记录了几行潦草字迹的小本子,耐着性子说:“这里是美国,没什么可担心。如果这是一场商业仇杀,或者你认识那个凶手,尽管告诉我们。法律是威严的。当然,我会给您实时保护,您可以毫无顾虑。”
为首的小胡子警员,眼光中闪着油滑,干咳两声,降低声调,一副秉公执法地模样说:“方先生,我们知道,您去过铁龙帮的高尔夫会所,并试图约见墨龙。但不幸的是,生意并不愉快,大概还动起手来了吧。——周所周知,墨龙已经是洛杉矶第一大黑帮头子,如果您是他的朋友,就不会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动您的朋友。”
小胡子警员掏出两张政令,颇为自负地说:“不要被恐吓吓倒!瞧,有美国政府在保护你。这是搜查令和逮捕令。而你,只需勇敢地承认,是墨龙为了达到生意上的某种目的,才以恐怖手段相威胁,割破你朋友的肚皮。”
指导员看得出来,小胡子警员是拉德多的人,安排在FBI的身边,不过是挂着协同办案的幌子,监视和掌控案情。
有目的的人,是不会冒然成全他人目的的。指导员桀骜地装着糊涂,满脸惊诧道:“什么!什么黑帮?你们在说什么?——要我重复一百遍吗?是一个小混混想偷钱包,被我朋友抓到后羞辱了几句。结果,那家伙怀恨在心,找来一把刀,干了蠢事。”
小胡子警员拿出一张照片,举在指导员脸前。上面是拉塞夫和奥维被打翻在草坪上的场景。“这是什么?”
“——照片啊!”指导员耸了耸肩。
“请收起您这不合时宜的玩笑,您的满不在乎,是十分危险的!”小胡子警员眯起眼睛,透射出发狠的眸光。“不用紧张!我们都清楚,你得罪了墨龙。”
“——我很不紧张!”指导员开始不耐烦,野兽似的半闭住一只眼睛。
旁边一名FBI探员似乎觉得不妥,不该对当事人咄咄相逼,干咳了一声,暗示小胡子警员的同时,也开了口说:“方先生,请原谅。我们知道,您的朋友伤成这样,使您对这里的治安很不满。可是,我们也是来帮助您的。当然,我们无法预测……呃……某些遗憾的发生!但这不影响我们……”
正说着话,急救室的门开了,一名护士推着载满手术器具的车子走出来。
指导员打断盘问,执意结束谈话似的说道:“攀比侦破犯罪的能力,在自由国家是不能预防犯罪的。别再喋喋不休,这是我现在需要的最大帮助。”
舍弃讨厌的盘问者,指导员推门走进手术室,竭力注目着病床上的小丁。戴眼镜的小个子医生摘下口罩,像是揣摩好了情绪,才缓缓叹口气说:“我宁愿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毒蛇咬了他!很遗憾,我们尽力了。”
战士小丁满脸冷汗,五官渐渐凝固的血液,使他面容淤黑。他嘴唇干裂、病白,虚弱地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