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帆岛》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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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好不容易坐进汽车,人群仍像失控的潮水般跟在后面。尼克状态极差,保安队长麻利地发动汽车,驶向另一条街道。
“快,我们跟上去。这可是个大新闻。”受任务指派、急需深挖线索的记者们,纷纷跳上车尾随而来。
两条罗威纳猎犬把嗓子都要叫哑了,热情洋溢的记者们,隔着尼克家的铁门和围栏向院子里面拍照,并对镜头添油加醋地作着解说。
自打宅院被人偷袭,三个昨天早晨还眨着水灵眼睛的孩子,至今下落全无、生死未卜地失踪。尼克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憔悴不堪了。仿佛每过一个小时,衰老、焦虑、惶恐和不安,就会像尘土那样在他脸上沉积一层。他那躲藏在凹陷的颧骨后面的鬓角悄悄地白了,满是可怜和孤无的眼神恍恍惚惚。他时而会像一个孩子似的拼命地挠头;时而又像想起什么,在屋子里乱转,把床下和窗帘后面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全看一遍。
吃晚饭的时候,保安队长沉默了很久,他看到尼克像饿死鬼托生似的撕咬着汉堡,把塞得快要鼓破的嘴趴在盘子上,没命地喝着麦粥。很是同情地说:“先生,杰苯已经入殓了。安德鲁还躺在医院,他的伤口很严重。……先生?”
保安队长很克制,声音低沉。
“嗯?”尼克抬起像生热病似的浑浊红肿的眼睛,陌生地看了保安队长好一阵,突然觉得自己很窘,“哦,走吧,应该去看望一下。”
沉重的打击,似乎令尼克的脑子变糊涂了,他神色慌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过风衣和毡帽。
“尼克先生,这是个不幸。——我是说,您应该事先告诉我们,这样我们就能把那条密道也纳入安保范围。至少不会是现在的结果,也许可以保住一个孩子。”
尼克一下坐倒在沙发上,掩面大哭,身子剧烈抽搐。
“啊,这并不是责怪您,我们也很愧疚。”保安队长厚道地安慰着主人,“您别这样,夫人还在楼上,需要静养和休息。我这就去找那三个孩子,留两名兄弟负责您的安全。”
或许是为了给尼克一些安慰,保安队长把枪械检查了一遍,正要往外走。
尼克止住眼泪,摆了摆手,使自己恢复冷静。“不用了。”他站起身子,走到窗户边,一双默哀的眼睛凝望着月亮,仿佛真正的尼克现在才清醒过来。“对不起,我只顾自己伤心。杰苯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他把猎狗喂得很壮实。还有安德鲁,很尽职的年轻人。”
篱笆外面的凌霄腾下,一抹红点闪过。守候了一天的记者们,仍没肯散去,仍在等待和钻研着每一个可以配版花边新闻的机会,有的甚至还在周边搭起了小帐篷。
“这些人很难缠,要不要报警?或者放猎狗出来,吓唬吓唬他们。”保安队长征询着尼克的意见。
尼克叹了口气,“我现在的感觉,就像一根船舷上的稻草被风吹进了大海,再也无能为力了。但愿上帝保佑他们。”
牵着猎狗的保安走上台阶,轻轻敲了敲门。“先生,有两名记者要采访您。”
保安队长脚跟一拧,快速转过身,直皱着眉头。“告诉他们,如果再不离开,就要放猎狗了。”
“哦,他们要我把这东西交给尼克先生,还说主人一定会接见他们。”
尼克坐回餐桌,打开送来的信封,里面什么也没有。尼克忽然变得警觉,“他们长什么样子?有没有说过什么?”
牵狗的保安说:“是两个男子,个子很高,走路有些不稳,像是酒鬼。好像说什么……您家里少了一根拖把,被做成了矛杆。”
“快,让他们进来。”尼克激动不已,焦躁地踱着步子。
保安队长谨慎地提醒说:“尼克先生,会不会是某个骗子想混进来拍照?”
尼克直摇头,使劲摆着手。
奉命的安保敞开了大门,两个流里流气的记者,得意忘形地走进院子。凶悍的猎狗龇着牙吠叫,想扑咬无礼的客人。
“别吵,给你东西吃。”走在前面的男记者掏了块儿牛肉,丢向罗威纳猎犬。
奋力拉拽着猎狗的保安登时生气了,指着来人的鼻子呵斥:“你给我注意点!”
“发什么火呀,伙计。因为喝光了酒,所以剩了点下酒菜。”男记者不以为然地按下保安的手,“我们新闻大楼的保安,可比你凶多了。”
摇摇晃晃的两名记者,噔噔走上台阶,直到推门进了客厅,跨过门槛的厚重的大靴子,一下就失去了脚步声,走得四平八稳,仿佛连地板上的一丝灰尘都不再惊动。
看着两名已然挺直了腰背,气势很不寻常的陌生男子,保安队长像一条能够识别血腥气味儿的狗,下意识地拨开了步枪的保险栓,与尼克靠得更近了些。
戴着大墨镜的男子,朝尼克走得很近,直到保安队长的枪口抬高到水平位置,才稳稳地停住,半露刀疤的脸一扬,沉沉地说:“尼克。”
尼克攥紧的手枪就藏在桌下的抽屉边上,他好奇地打量着来人,看了好半天,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却又茫然的模糊感,在消瘦的五官上游走。再看另一名男子,(W//RS/HU)戴着的紫色鸭舌帽遮到了下巴,只露出齐耳短发,像个十足的孤僻的怪人。
似乎不忍再刁难主人,男记者坦然地摘掉了墨镜。“我相信,自己的到来,肯定是受欢迎的。”
“哦!我的上帝啊!”尼克就像屁股被电了一下,两步来到杂佛面前,把他紧紧搂住,难以置信又充满惊喜的眼光,从上到下打量个没完,仿佛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
保安队长很是无措,不理解尼克到底怎么了,居然把手枪也亮在桌上,只顾热情地接待这个倨傲但又并不惹人讨厌的刀疤脸男子。
“……尼克先生?”保安队长不明所以地质疑。
“这两位是……是我的朋友,老朋友了。……在新闻界很出名。哦,没事了,你下去休息吧。辛苦你了。”尼克打发走了敬业的保安,将杂佛和他的朋友让坐在沙发上。
环视了一眼房间,杂佛调侃地说:“尼克,你现在的生活可真是不错,让人羡慕啊!”
尼克随和地笑着:“你们这是从哪来啊?哦,抱歉,这位朋友是……?”
“他是我的兄弟。”
“你好。”尼克亲切地伸出手。沉默的新客人,似乎并不喜欢别人的亲近,只稍稍点了头。模样十分冷淡。
“呵呵,你最好不要希望他接触你。”杂佛给了一个诙谐的暗示。
尼克很清楚杂佛是个什么职业的人,所以也不见怪,理解地说:“懂,我懂!”
杂佛似乎对尼克的绅士风度以及不同以往的精明很欣赏,“别介意,尼克。咱们之间不见外,你可以叫他……‘Mr。Puppet’。”
木偶又点了点头,样子依旧冷冰冰。
“木偶先生?”尼克有点诧异。因为从一开始面对这个家伙,尼克就觉得此人身上有一种令人不说出的发v的东西。好在有杂佛坐在身边,而且两人又是一起的朋友,尼克心里这才踏实了几分,感觉不那么害怕。
如今的杂佛,看上去格外温和,说话总带着微笑:“还记得咱们在亚马逊丛林冒险时,避难的那艘鬼船吗?”
尼克记忆犹新。
杂佛继续说:“我对苍图提起过,有两名队友走失了。所以,一来到美国,我就又回去找他们。万幸,这就是其中一位。”
“另一个呢?”虽然是出于关心,可话一出口,尼克就有些后悔。因为他看到杂佛和另一名客人的脸色异常,好像极为敏感什么。这令尼克不禁想起昆帕帕讲过的一件事,当初铁胡子船长闯荡雨林时,曾因为遭遇诡异,误杀了自己的一名得力副手。所以,尼克马上意识到,不该提这种不受欢迎的话题。
杂佛岔开话题,表情愉悦地说:“原本,我们可以早两天赶来洛杉矶。结果在加勒比海峡遇到了点麻烦。呵呵,你猜,我们看到了谁?——就是那个独眼龙船长。”
“铁耙号的船长?”尼克万般惊愕,转而却又想起什么,眼泪簌簌掉了下来。
杂佛一时间很纳闷,打趣地问:“哭什么呀?你可没必要怀念一个海盗头子?”
尼克抽泣着说:“要是让你知道,我们在洛杉矶遭遇的一切,你就不会再羡慕我的生活了。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上帝要这样惩罚。如果……你们能早点,哪怕就在昨晚,能到我家里来,就不会发生……我简直不敢再去想。”
“呵呵,大概把孩子们弄丢了吧?”看着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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