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宅急送》第54章


“尼斯湖17号?”钟小魁看到了一点点希望。
“什么呀,我是让你看古堡正对的那片水域。”
钟小魁照他说的方向看过去,古堡正对面,出了一片空荡荡的湖水,毛都没有。
“我说,尊老是中华民族的美德,但我不保证我不会揍一个老骗子。”钟小魁放下望远镜,平静地说。
“年轻人,说话不要这么犀利。世上好多事是你想不到的。因弗内斯城里的一条名言是——永远相信老胡克。”胡克拿下烟斗,拿起摆在手边的酒瓶猛灌了一口,“我不知道是谁给了你这样一个‘地址’,如果对方不是故意戏弄你,那么显然他自己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尼斯湖17号根本就不是一个地址,是一桩怪事的发生日期。你昨晚来找我的时候,把我也吓了一跳,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差不多死光了,也只有我还知道一些,可我从不跟外人说起,你一个外国孩子,却为这个而来,我也好奇呢,不然我才不亲自驾船带你来湖上。”
“一个日期?”钟小魁半信半疑,想起青爷亲笔写下的地址,跟英文数字的表示方法不同,中文里表示地址的数字跟表示日期的数字都跟了个“号”,一个写法,青爷那个没文化的,搞错了?!
“1933年2月17号,因弗内斯城里最受欢迎的哈尼马戏团,在这天晚上突然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举团离开的原因,更没有人知道他们团里的人是怎么将那些大大小小的动物悄无声息地运走的,要知道,他们来时用的大货车还停在原地。反正,这个马戏团就像烟一样飘走了。虽然奇怪,不过大家也没怎么在意,少了一家马戏团也没有什么要紧,还有别的团可以看嘛。”胡克放慢了船速,朝前方努努嘴,“可事情偏偏这么邪门,我那顽皮的老父亲那晚上正好跟他的伙伴们在古堡附近瞎玩,你猜他们看见了什么?”
“马戏团里的人跟动物该不会都投湖自尽了吧。”钟小魁瞪了这故弄玄虚的老头一眼。
“咦?!”胡克吃了一惊,“孩子,你是乱猜还是知道什么?”
“别说我。我在等您的下文。我可是付了双倍船费的。”钟小魁继续看望远镜,他的戏言不过是源于最家常的恐怖故事桥段,可看起来像是说中了什么。
老胡克深棕色的眸子陷入了某种恐惧与兴奋交织的矛盾里,他吧嗒吧嗒地吸了两口没有烟的烟斗,说:“他们看到马戏团里的人与动物,井然有序地排着队,在湖水上行走,一直走到古堡正对面的地方,便一个挨一个地沉下去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我父亲跟他的伙伴们吓坏了,回来跟大人们讲,但没有人相信这帮淘气又爱撒谎的孩子。我出生之后,父亲常把这桩往事当睡前故事讲给我听。还说,后来他不止一次在尼斯湖上或者岸边,看到有大象鼻子伸出水面喷水,有时候又是别的动物的脑袋冒出来,没看真切,像老虎又像狮子,或者别的。”
“你不是想告诉我,著名的水怪,其实是一班消失的马戏团里的幽灵吧?”钟小魁想起自己看过的一些有关水怪的的报道,里头有一种观点就是被拍到的所谓水怪,其实是湖里游泳戏耍的大象,当年因弗内斯城里有许多马戏团来表演,常有到尼斯湖边喝水的大象。当然,这种观点一出来就被许多人耻笑与否定了。
胡克咳嗽两声,说:“这可说不好,我是说幽灵。我以前也不相信父亲的话,直到17年前,10月24号,就是这天,我本来在湖上钓鱼,谁知那破船抛了锚,修到深夜才搞定,我正要开动引擎的时候,亲眼看到前方,就是古堡对面的水域上,一个骑着黑色怪兽的人,从天而降,落在水面上时,一点声音都没有,然后就不见了。我又惊又怕,半天不敢动弹,好一会儿才把船开过去,却连个鬼影都没有。”他自嘲地笑笑,“不过老实说,我到现在也不能肯定我见到的是真实的,还是饿昏了头的幻觉,毕竟只是一两秒的事。但从那以后,我就想吧,我那一辈子爱喝酒又不务正业的老父亲,可能说的是真的。他把1933年那晚所见,自称为尼斯湖17号事件,不过也只对家人挚友讲讲,并不外传。”
看起来,胡克不像是为了骗游客的钱编故事玩儿,说起这些往事时,这老家伙的眼睛里不由自主地浮起一种年少时才有的光彩,一种对未知物的单纯的向往与探究,一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失的活力的味道。
“为什么这么肯定是10月24号?都这么多年了。”钟小魁打量着穿着时髦又年轻的胡克,看他的年纪,差不多要六十岁了,这应该是个跟健忘症靠拢的年纪了。
胡克嘿嘿一笑,说:“那天我小儿子出生。我从湖上一回去就又要当爸爸了。”他从裤袋里摸出钱包,打开给钟小魁看,照片上,还是壮年的胡克抱着个三四岁的金发男孩,孩子手里握着儿童钓鱼竿,他的手里拎着一条小鱼,父子二人笑得阳光万里。
“我小儿子。那是他人生中钓上来的第一条鱼,那天我们全家为他开了个庆祝会。”他情不自禁笑出来,眼里闪烁着一种骄傲,又灌了一口酒,“今年10月就十八岁了,他十六岁就考进哈弗大学了。”
“挺好的。”钟小魁笑笑,调侃道,“看起来比你这个当爹的靠谱。”
胡克似乎还沉浸在过往的美好回忆里,自顾自地说:“儿子们都像我,不是吹牛,年轻时,我可是因弗内斯城里最招姑娘喜欢的帅小伙,力气也大,能同时扛起两根圆木跟人赛跑呢,姑娘们都把玫瑰花往我身上扔!后来,她们里头最漂亮的艾米莉当了我的妻子,我们生了两个女儿两个儿子。那时候,我们全家人最喜欢在好天气的时候,开船到湖对岸的山地上野餐,艾米莉的厨艺简直连上帝都要嫉妒,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她做的熏鱼蛋卷,四个孩子跟猴子一样聪明活泼,大卫跟詹姆斯最爱打闹,一个扮贼一个扮**,结果两个都掉到湖里去了,艾娃跟格蕾斯就安静多了,只喜欢采来各种颜色的野花,编成王冠跟戒指,给我们每人一个。”
看起来,有兄弟姐妹还是蛮好的,起码不太容易孤单。钟小魁从他的描述里,看到了一个在阳光下大声歌唱着幸福歌曲的一家人,不是在脑中,而是眼前,非常的立体。带感情与不带感情的描述,差别就在于能否影响到听众。
“我是独生子,连堂表兄妹都没有的那种。你们一家很幸福,这样的经历我是从来没有的。”钟小魁搜罗着自己的回忆,发现好像没有什么可回忆的,长大,上学,考试,经常失踪的父母,不能为外人道的家世背景,想来想去都是些像水一样无味,只偶尔有些波澜的生活。
“你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对吧,你的生活。”胡克突然问,把酒瓶伸到他面前,“来一口?”
钟小魁笑笑:“还好。”他往嘴里倒了一口,发现瓶里不是酒,是水。
“等你到了我这样的年纪,就会发现,被自己视为白开水一样无味的过去,觉得可有可无甚至有点烦人的琐碎点滴,都变得光彩照人了。”胡克自言自语般说着,停了船,“尼斯湖17号,就在这里了,你现在就在它发生的地方。”
钟小魁钻出了船舱,站在微微摇晃的窄小甲板上,左右环视,倾城干脆跳到他的肩膀上,还学着人的样子抬起一只爪子搭在眼前做观望状。
“你的狗很有个性。”胡克扭了扭帽子,对着倾城竖起大拇指,还忍不住拍了拍它的脑袋,倾城一晃脑袋甩开他的手,再极其不友善地喷了他一脸口水,每根竖起的毛上都写着再碰我就咬死你这样的威胁。
“不要随便摸它,它不是宠物犬。”钟小魁低头看着船下灰黑荡漾的湖水,“哈尼马戏团,尼斯湖17号……难道青爷是要我把青蚨扔到湖里去?”
“我说,再留几分钟就回去吧,这大冷的天。你也看见了,这里就这样,除了湖还是湖。你还是回去问明白让你来这里的人再说吧。”胡克撑着栏杆,深呼吸一口,怔怔看着湖水,“这个时候,应该回去喝美味的酒,躺在温暖的屋子里,光线正好照在身上,孩子们在身边跑来跑去。”
“你赶着回去是吗?你太太应该把午餐准备好了等你回家吧。”钟小魁笑问,“回去晚了,她会不会揪你的耳朵?”
“不会。”胡克沉默了片刻,看着四周灰蒙蒙的一切,“她在纽约的某块墓地里躺着呢。每个月,她现在的合理丈夫都会带一束玫瑰去看她。我的孩子们现在管这家伙叫爸爸,他们很多年不回来了,哈哈。”
“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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