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宅急送》第71章

致哉摺?br />
直到他当上秦王，在雍城的落日下，偶尔还会抚摸自己的心口，他的手掌下，有一颗从不跳动的心。
他早已爱上了这里，冥王星的背面，已经成了一场被遗忘的噩梦。他是嬴政，永不更改。
在不必为果腹之物与人争斗，只要他开口，锦衣美食取之不尽；在不用担心哪天会被东岸人的武器击成碎片，只要他开口，谁的人头都是囊中之物，这才是他应该过的生活，他的哥哥，那个死守在锋星上，为了一个根本看不到的明天而坚守的家伙，太蠢了。
他还要更多，不止一个秦国，这个星球上有太多有意思的东西了，他要君临天下，要九州臣服，他要做万人之上的神。可是，现实给他上了很好的一刻。
他的攻城掠地，连吃了三次败战，他的军队，居然连小小的韩国都拿不下来。
不过，他如此聪明，怎可能没有解决之道。
他去了灵山，那是雍城最高的地方，以祭天之名，不需任何人跟随。
据说，那天晚上，城中许多老百姓都看到天上的云朵中，有奇怪的红光透下，还伴着轰轰的雷声，然后就下雨了。结果到了翌天早晨，大家发现，落在地上的雨滴竟变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黑石，也浮着一层红光。
但很快，秦王便下令将全城的石头都收走了。
有人说，早些年，在邯郸也曾下过类似的雨，也有人看到天上有红光。
三棱体所造出的载体，在穿过大气层时，会脱落一层石屑。化成雨水落下，待温度降低之后，又会凝固成石，这是他之前没有考虑到的技术问题。而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弟弟会用他们专有的方式，主动给他传来信息，告诉他，之前是他贪玩，不小心启动了三棱体，到了一个叫地球的地方，还成了那里的人，他希望哥哥能带上他们的族人，一道来这里，比起那个荒凉的锋星。地球才是真正的宝地。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亲弟弟。他在河岸思考了三天，　当他看到仅有的粮食被东岸的人一点不留地抢走时，　当为此而受伤的手足仍在痛苦呻吟时，　他走回去，对三百来位一直跟随他的同伴说：“我们去地球！”
无人反对，首领做的决定，永远是正确的。跟着他走，从不会出错。绛星渐渐被抛在了身后，他跟身边这群生死与共的同伴，以及他们的家眷说：“以后会很好。”是的，会很好。
祭天完毕后，嬴政没有离开灵山，以夜宿山中，需加强护卫为理由，下令三百将士以及一些宫女夜上灵山。七天之后，嬴政帅一众人下山回宫。
至此之后，嬴政在攻打六国的漫长道路上，胜多败少，势如破竹，都说秦国有王翦这样的战神之将，真是天命所归，嬴政称霸，不过朝夕之事。
区区九年时间，六国统一，他定都咸阳，称己为“皇帝”。
晚霞渐渐暗下去，咸阳城的繁华，机会要越过深深的宫墙。他转过身，身上的战甲发出喀喀的响声，说：“那龙袍不适合我。”
嬴政，他曾经的弟弟告诉他，攻打这些国度就跟攻打东岸的人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建造一个完美的家园，那时，他初来乍到，真的这么以为了。
虽然他很不习惯这个人类的身体，可是为了所有人期待的将来，他听从了弟弟的安排，三百人划分成三十个小队，不动声色地放入各支军队之中，绛星上的人天生勇猛，力大无穷，且最大的优势是，普通的刀剑就算插入他们的要害，也不能损伤半分。
他们是人，但，是一个只有石头心的假人。
有了王翦这样的大将运筹帷幄，有了这三百同族的浴血奋战，焉有不胜之理。　可是，越到后头，他觉得哪里不对了。
那些在一场场战役中落下的头颅，那些在尸体旁嚎啕大哭的女人与孩子，他们真的跟东岸那些人一样吗？
从前，他们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战，可如今，他们是要用别人的尸体，成全一种叫贪欲的东西。
“你没试过，怎知不合适？”嬴政笑着拿出这件极尽奢华的衣裳，抖落开来，“我们是亲兄弟，这江山，一半是你替我打回来的。”
他站起来，根本不看他手中的衣裳：“我要回去了。”
“这里不好？”嬴政仍在欣赏他的龙袍，“锦衣美食，比不过一个终年寒苦，食不果腹的不毛之地？”
“那里活得自在些，打架都打得光明正大。”他转身朝殿门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你送我的礼物，我会带走的，那样我不至于忘记还有个在地球当皇帝的弟弟
“没有三棱体，你怎么走？”他风轻云淡地说。他一愣。
“正因为舍不得你走，我很早前就用一个仿照品换了你的真品。你知道的，这里不是锋星，没有那么多锋石供你汇集能源，再制造一个三棱体，而原来那个，我已经毁掉了。”嬴政的目光从龙袍上移到他的脸上，“哥哥，留下吧。我大业初定，仍需你的帮助。”
他什么都没说，大步出了殿门。
当夜，一队人马连夜出了城门，往北方而去。
不久之后，守城官兵又见数千精骑追击而去，个个身上都背着一个奇怪的大罐子，领军者，王翦。
无人知道那晚的城外发生了什么，第二天去的人在城外三十里地的无名山下，发现王翦部下的尸体无数，不少尸体的上头都压着来历不明的巨大石块，虽然是碎石，但有不少仍能分辨出眼耳口鼻，竟像是一座座石雕人像。这些碎的乱七八糟的石块，数量实在太多，竟将宽阔的山路都堵死了。
还有那半壁山头，都被烧得焦黑，，空气弥漫着浓浓的硝石硫磺之气，久久不散。
第二天夜里，有人潜入嬴政寝宫。
“我以为我们再无相见之日。”榻上的嬴政，毫无惧色，哪怕一只钢铁般的手正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
“我们只是想回家罢了。”他的手微微颤抖，“他们是跟你喝同一条河水长大的同胞！你……怎么下得去手！”
“哥哥，我只是想稳固我的江山罢了。”嬴政面不改色，“你们这样的存在，如果不能完全为我所用，万一将来落到他人麾下，我岂能安心。我知道我们的身体跟地球人不同，虽然我们占用了他门的躯壳，可是本质还是没有改变的。刀剑不能伤我们，可我实验之后发现，用丹士们炼丹的材料配合在一起，就能产生一种奇怪的液体，我用我们来时产生的那些锋石试了试，居然一碰到这种液体，他们就会从内部砸的粉碎。你知道的，我们的身体，也是这样的锋石。
”你想说，你比我聪明。“他的手颤抖得越发厉害，棕色的脸孔在阴影里抽搐。
”我只想说，你不能拿假希望去骗人。那个星球，不论你怎么努力，都不会有改变。我可以给你们真正的好日子，可你拒绝。那些送命的家伙，只能怪他们措信了人。”
嬴政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他将下巴抬得更高一些，说，“我相信你有杀了我的本事。可你也要明白，我如果死了，天下必然大乱，那时候将有更多的你不愿接受的事发生。当然，如果你无所谓，我也无所谓。动手吧，哥哥。”最后两个字，刀一样戳进了他的心。
他一咬牙，右手突然切进了嬴政的心口，抓住了一块红光幽浮的物体。
嬴政乱了呼吸，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心口。
“你不再需要以前的身份了。”他看着手里那颗石头心，没有悲哀，也没有愤怒。“既然你喜欢这里，就做一个真正的地球人吧。没有了这颗心，你仍是嬴政，不会死，只是，剩下的生命也不会太多了，有多少，我不知道，听天由命吧。”
“你……”嬴政指着他，挣扎着想追上来，却不支昏厥。他背转身，踩着昏昏摇荡的烛光离开。
从现在起，曾与他并肩作战的弟弟，死了。
他手下一用力，那颗心，碎成了几瓣。
细芒的光芒里，照亮了他脸上的一行眼泪。
５
他身边，只剩下不到六十个人，包括十来位家眷在内。仍然没有人对他有半句抱怨，他们甚至都不太问他去找嬴政时，发生了什么。
“首领，我们去哪里？”这是他们唯一的提问。［汶网／／。。］
“回家！”他用一贯坚定的语气，指着天空的某个角落。所有人都没有怀疑，既然他说回家，那么就一定能回家，只要他们的首领还在，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这个可以再帮我制造一个三棱体。”他呢出那一颗碎掉的心，信誓旦旦。
他们在远离咸阳的荒山里躲藏了半个月，有一天，他兴奋地跑出来，跟所有人宣告，他成功了。
可以回家了！回家，已经是支撑他们的最后一根柱子了。地球不是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