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苍雪》第27章


裹着一条灰毛围脖的柳重言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卷书。书卷一直未曾打开,仿佛一直着保持着那样的姿势,眼睛似是不经意的不时向外望着。
似是有所待,却带着微微的紧张。
青灰色的天空中,雪花纷纷落落,压弯了院中翠色的竹枝。
吱呀地推竹门声,踏着雪所发出的沙沙的脚步声。
他忽然没由来的感到欢喜。
不一会儿,傅轻瞳穿着一身略显粗乱的毛皮大氅从石径小道上慢慢的出现,低垂着头,神情十分的沮丧。一双未曾戴上手套的手红通通的,生了不少肿肿的冻疮。
傅轻瞳早已忘了,自从那一年于大雪中立在苏无翳的书房外三个时辰后,她本是柔嫩的手上便开始爬上了冻疮的痕迹。只是,生于丰息这般温暖之地的傅轻瞳何曾遇到过这种状况?若是觉得痒了便只能不时地抓着,有时抓得恼起来,还破了皮。
冻疮这一事物,生了一年便年年生下去。灼痒难忍,若是抓破了就难免留下疤痕。
若不是后来苏无景心细,发现了这一状况,及时替她找来了一副内里镶着羽绒的绵厚的狐皮手套,再加上用阮辛送来的姜膏涂抹,恐怕会更加严重。只是到了冬天,她仍是不太注意,年年生了冻疮亦是好不了了。
一双冰冷而红肿的手被握在一双温暖的大手里。仿佛是渗入心底的暖。
傅轻瞳愣了一愣,抬起头来却看到了柳重言微红的面颊,有些躲闪的眼神,只听得他涩声道:“饭菜已经煮好了。银雪鱼里面没有加姜。”
从未想过,对人从来只是淡淡且疏远的柳重言,亦有这般主动些的模样。
她有过一刹那的念头,不走了。
坐在饭桌前,傅轻瞳不停地扒拉着碗中分外嫩爽的银雪鱼肉,几根细小的刺早就被柳重言细心地夹出。只见他略略侧过脑袋,用筷子夹鱼刺的表情,七分认真中却带着三分的欢喜。嘴角微微地翘着,不时地用眼角瞥她。
她嘴上说是因为柳重言做菜的手艺而留下的,但心里却是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和这样的一个男子之间,或许,会发生些什么。
没由来的。
皓月当空,屋顶之上。傅轻瞳倚在柳重言的怀中,迷迷糊糊间又睡了过去。
一闭上眼睛,仿佛又延续了刚才的那个梦。
若换在平日,她本该亦是向梦中的男子伸出手的。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她却在向前迈进一步的时候顿了一顿,堪堪地回过头去,风雪与发丝狂舞间,她望见了身后的另一个身影。
而那个身影的主人,却吃力地背起了她,扶着竹梯,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他稳稳当当地从屋顶上走下去,额上的汗珠细细密密,却不忍吵醒她。
仿佛地老天荒,沧海桑田,他都会这样小心翼翼地背着她,视她如同掌中的珍宝。走向现世的荒芜,走向来生的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把他们两个的故事写得稍微细一些;大家不要打我。。。我觉得还是满有必要的~~啊哼;至于重逢;太早了就不好玩鸟~~不过也快了~~
最近某戏为了秋天穿漂亮的袜子在坚持晚上慢跑。。有没啥好建议咩?~~我要小腿细细细细。。。。。。细到穿袜子超好看才行。。。我小腿细了心情就好了;心情好了我就有良了。。。。。。恩恩.
第二十八弹 日久终须别
朔月村的人过年有些特别。
全村上上下下共计两百多号人,都会在除夕的那一夜聚在一道,围着巨大的篝火载歌载舞,一直闹到通宵。
期间,年轻人之间可以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少年男女们亦可以乘此机会向自己心爱的人邀舞,互表心意。
前三年,每逢除夕,好玩好乐的傅轻瞳整晚都被不同的小伙子拉去跳舞。而柳重言则裹在一件厚袄里,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静静地坐在一旁,剥着刚用黑糖炒好的栗子。金灿灿的果肉盛在一只软柳条篮里,垫了一块洁白的帕子。
每当傅轻瞳兴冲冲地走过去向他伸出手,邀他跳舞。他总是轻轻地摆摆手,微微羞涩的模样,然后将剥好的栗子递给她。
傅轻瞳嘴中含着几个,手中抓了不少,笑嘻嘻地递与凤九和几个同村的少女分享。笑闹间,满口都是甜腻甘美的滋味。
凤九渐渐长大了,也慢慢开始知晓柳重言对傅轻瞳的心意。知道自己虽与他青梅竹马,但终究没个缘分。近两年来,她也就不再缠着柳重言,而是与向自己邀舞的少年将手牵得紧了。傅轻瞳和柳重言见她若此,都很是高兴。
这一年除夕夜,却略略有些不同。
傅轻瞳穿了一件自己缝制的素布厚袄,领口和袖口上都缀上了一圈柔软的野兔毛。虽然兔毛的颜色灰杂了些,且衣料甚是粗陋。但胜在设计巧妙,穿在身上到底是有些异域的美感。
只见她抱着胳膊,撅着嘴坐在篝火的一旁,而身侧仍旧坐着裹着一身同样款式的厚袄,一脸淡然的柳重言。两人波动的气场十分地强烈,任是谁都看得是闹了别扭。
篝火旁的一派热闹似乎传不到他们那儿,而本是殷勤地来向傅轻瞳邀舞的少年都被她那一双冷眼瞪了回去。
“你到底做不做?”傅轻瞳瞥了柳重言一眼,胸内憋着口气。
柳重言不语,坐在那里,形如玉雕。
“哼!”傅轻瞳皱着眉,把身子扭到了另一面。
恰巧此时,凤九那有些豪迈不拘的阿哥来请傅轻瞳跳舞,她稍稍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将手放进了那只粗糙而巨大的手中。
“瞳儿。”柳重言突然抬起头来。
傅轻瞳慢慢地看向他,眼中开始闪烁出一些异样的光芒,手微微地颤。
“对不起。”柳重言站了起来,独自一人往夜色中走去。
傅轻瞳在原地怔了半晌,突然暗暗抹了把眼泪,冲着凤九的阿哥笑道:“凤三,我不要跳舞!请我喝酒!”
凤三也没敢问为什么傅轻瞳要抱着酒坛将自己淹了个半醉。他只是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一双手不安地搓着,不知该不该夺下她手中的坛子。
然后他突然看到傅轻瞳在大醉中,气得砸了坛子:“柳五他不喜欢我!他不肯请我跳舞……他不喜欢我……”
这下子,他二人所闹矛盾的原由总算是水落石出。
只见凤三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哭笑不得:“咳,原来是这档子事!”
“怎么……”傅轻瞳饧着眼,口齿不清地问道,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你知道什么么……不过算了,我喜欢他就是了,管他说不说……”
凤三眼见着傅轻瞳跌跌撞撞地爬到粗木做成的高台之上,脸颊上飞着两酡红。她突然大声地喊了一句:“大家听我说——!”
喧闹的音乐与欢乐的舞步霎时停止。所有人都抬起头来,好奇地望着她。
大大地呼了一口气,只听得傅轻瞳高声道:“我,傅轻瞳,喜欢柳五——!”
“哇哦!”底下的年轻人发出一片惊喜的欢呼声。
“但是,四年过去了,他仍是不肯请我跳舞……”傅轻瞳微微地喘了口气,“只是我明天就要回家了。去找我的爹娘,还有哥哥。所以,再不说出口就来不及了……”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傅轻瞳蹲在高台之上,捂着脸哭了。
树林错落的阴影下,柳重言久久地望着高台之上失声痛哭的傅轻瞳。心一点一点紧紧地收缩,痛了起来。
四年了,他几乎快要忘了她是个有爹娘与兄长的外村人。
天真地以为她就会那样永远地住下去,与自己一起住在四宜亭里,直至白发苍苍。却不曾想到,她于一个月前向他说了将要出朔月村的计划。
她说,她很想念她的爹娘与兄长。四年了,她未曾尽过孝道。
而通往外界的通道,也已经历了四年的挖掘,正式畅通。
所以……她想要回家了。
于是,她恳求他一定要与自己在除夕夜跳一支舞。
她需要一个答复,那就是:柳重言,也喜欢傅轻瞳。
柳重言的脑中只反反复复着那句话:她要走了,要离开这里。回那个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家,原来,她终究是不属于这里的。
若是她出了朔月村,重新接触那光鲜热闹的生活,重新认识那俊逸风雅的男子,是否还会回来这穷乡僻壤,是否还会记得他,一个容颜平淡,身无长物的人?
他无法肯定,对自己没有自信。
辗转难眠了数日,却不曾将自己的疑虑说出口。
于是,他断然拒绝了她。
或许是为了保护自己,或许是为了以后少一份的牵念。没有承诺,若是两个人永不再见,都会彼此好过一些。
至少,他要让自己好过一些。
可是这一夜。她在全村人面前向他表了白。她因为他一时的懦弱与退缩而哭了。
柳重言仍是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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