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奴役与自由》第47章


d C M H I B C R俄国革命按照自己的尺度已建立起了庞大的官僚制。这意味着新的资产阶级或者新的普罗贵族的形成。相比较,历史上真正的贵族保守而封闭,不喜欢无限制地扩张,讨厌条件和环境翻新变样;而官僚制却嗜好扩张,适应性极强,全无真正贵族的那种“保持”的性格。当然另一方面,资产阶级的上层人士仍竭力东施效颦,想把自己装扮成真正的贵族。只是我们并不能认可他们的这种“效颦”
,因为资产阶级具有另一种灵魂结构。关于这,我将留在后面再论。
真正的贵族政体靠刀剑铸造,是战争的产物,而不是凭藉集聚财富、权力,拓展国家功能。
洛伦茨。斯泰因(h J B H R ‘)曾说,种姓是社会战胜了国家。的确,贵族作为种姓j o H I R阶层,它往往很难适应国家的法规。在此意义上,贵族政体是反国家化的。国家化的专制政体常与封建制争斗,也常与拥有特权自由的贵族制争斗。这里也许可以这么说,贵族化关联于自由,不关联于民主。
自由曾经首先是贵族的特权。

①塔列兰(1754—1838)
:法国著名的外交家之一。 ——译 注②富歇(1759—1820)
:法国警务大臣,钻营家。 ——译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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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古老的城堡里,封建君主曾以自己手中的刀剑捍卫过自由和独立,请看那吊桥曾经是多么出色的自由卫士啊。自由不在国家和社会中,自由脱出国家和社会。过去,奥尔特加曾对这一主题有过精彩的描述。然而,人们却常常记住自由在社会中,而忘记自由正好远离社会,忘记社会不认可人的个体人格和人的自由。
人民大众很少关注和体认自由。自由是精神贵族主义的特性。中世纪的骑士在道德意识方面曾立下过汗马功劳。在人类社会中,是贵族分子第一次感悟到个体人的价值和荣誉,但遗憾的是,他们把这仅仅圈给了自己的种姓。第一次感悟到个体人的价值和荣誉的贵族,应把这馈赠给全人类,馈赠给每个人,因为他们都是人。对此,只有少数的贵族分子有所意识。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具有正面价值的贵族的质如何才能转注给大众,人的内在如何才能贵族化。在古埃及,人的不朽价值仅集于国王一身,其余的人瞬息灰飞烟灭。到了古希腊,神、半神、英雄和超人均被认为不朽,其余的人仍不可不朽。唯有基督教认可一切人的生存都具有不朽的价值,即倡导关于不朽观念的民主化。当然,即使民主化,也不能把一切人机械地、均衡地并置在一个水准上,不能否弃质。这种民主化即贵族化,即把贵族的质和贵族的权利馈赠给人民大众。每个人都应成为贵族分子。此间,无产者最不能自足,社会革命要提升的正是他们。
基督教不依从古希腊-罗马的文化准则,它确信每个人都具有价值,每个人都是上帝的儿子,都携带着上帝的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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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基督教,可以把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的准则与个体人格的贵族化准则结合在一起。
个体人格的精神的质独立于社会,也独立于大众。基督教的精神的贵族主义同种姓的贵族主义相悖。纯正的基督教从更深的意义上拒斥种姓的精神,因为人置于种姓的精神中,既受贵族种姓自身的奴役,又受那个匍匐在种姓之下的想成为统治者的人的奴役。种姓的贵族主义封闭而局限,基督教的精神的贵族主义开放而趋向于无限。
实现个体人格意味着人成为贵族型的人。这样的人不容许自己混同于非个体性的世界,他具有独立的自由的内在,既朝向生命的更高的质的内涵,也步入悲戚苦难的尘寰。这种贵族主义的主要特点不是自命不凡和炫耀,而是具有丰富的内在和超越的原动力。它极富牺牲性、宽恕、怜悯,不妥协,没有yesentiment(敌意、嫉恨)。历史上的种姓的贵族与此完全不同。
这种贵族受过去、祖先、传统以及习俗的奴役,讲究仪式,醉心“保持”
,对自由的价值缺乏充分的估量,没有那种作为原动力的自由。相反,个体人的精神的贵族却正好补足这一点。
与此相关的是贵族主义具有两重意象,即个体人的贵族主义的意象与社会群体的贵族主义的意象。前者实现个体人格的质,但会发生社会化,会被转注给社会群体,而且转注的形式极多。后者或许是祭司阶层,是教会各等级中的上层人物,甚至还可能是特殊意义上的种姓,是种族的贵族。他们的内在也许不再经由贵族的选择,而经由资产阶级或者农民的选择。他们人数不多,会依照理性的和精神的某种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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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合在一起,从而形成贵族的社会集团。像学院的文化上流人士、科学家、作家等,就常充当它的基本成分。知识分子层喜欢自我炫耀,自我隔绝,这时会形成一个携带着种姓的一切特征的贵族等级。这种贵族等级钟情于文化勋章,也熟谙文化的神秘的通灵术。社会贵族主义的形式,一旦通过多种渠道把个体人格的贵族主义转移给社会群体的贵族主义,它就更加奴役人。
在宗教生活中,个体人的贵族主义即个体人的特殊的质与才华。这每每经由先知、使徒、圣者、精神导师和宗教改革家传达出来。教会的等级制已被贵族化,已远离个体人的质和个体人的精神性,即远离了个体人的贵族主义。社会的宗教的贵族主义则把自己装进这种教会的等级制,并成为它的传声筒。个体人的宗教的贵族主义以自由为准绳,社会的宗教的贵族主义以决定论为准绳,因此,它易转换成对人的奴役。
这种事实在生活中比比皆是。
奴役人的孽根是客体化。
这种客体化在历史中的实现,经由了社会化的各种形式,其主要特点是异化个体人的质,并把它们转注到社会集团中去。
这些社会集团的质已失却真实性,仅彰显象征性。社会贵族就是象征性的而非真实的贵族,它的曾经能激发出骄傲感受的质,不再是个体人-人性的质,而仅仅是一种象征符号。
所以,贵族主义确实具有两重意象。
个体人格的贵族主义的形式跟暴发型(Parvenv)
不同。
尽管他们中间有人走出了资产阶级的门槛,不再属于暴发型,但有产者总倾向于按自己的方式成为暴发户,而整个资产阶级受暴发型的染指也实在太深。贵族型总是“出走”
,而暴发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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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飞升”。罪感和悲悯可称为贵族的情感,易被欺侮感和依附感可称为庶民①的情感。贵族主义的精神型不太贴近庶民的心理,它常置于罪感、悲悯、痛苦之中。贵族主义的灵魂型②的社会化即贵族等级制的形成,它总导向傲慢、炫耀、自命不凡、鄙弃大众、护卫自己的特权。这是他们的灵魂特征。社会的一切阶级和集团中的大多数人都不具有个体人的高质,都时常受社会环境、社会权势和社会习俗的限制。至于等级,无论是贵族的、资产阶级的,还是无产阶级的,都奴役人,都彰显非人性。无产阶级也可能形成等级,演变为虚伪的贵族等级,这样,无产阶级也会出现贵族等级的负面性,以及其他阶级的人的坏品行。尘寰中没有纯正而善良的阶级,仅有纯正而善良的人。这种人矗立在战胜自己阶级的精神和等级的精神之极限上,也矗立在实现个体人格的极限上。阶级和等级总是对人的奴役。真正的贵族主义携带个体人格的意象,不携带社会集团的、阶级的、等级的意象。
正确审视不同凡响的大人物与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的关系,找出他们之间的差异,这是与贵族主义相关联的另一个重要问题。凡渴求非习惯性生活、不苟合于习惯性的人,就不再是一个小人物,奇迹便悄然而至。这与个人的天分和才华并无十分重要的关系。相反,那些貌似不同凡响或貌似才华横溢的人,按其天性,也可能正是碌碌之辈。如大历史活动家、国家级的人才、客体化的思想家,其中大部分都可列
①在心理学意义上使用这个词。 ——原 注②别尔嘉耶夫把人区分为生命型、灵魂型、精神型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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