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奴役与自由》第65章


统治规律下面,以共相的事物凌驾个别的和部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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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物。于是,人被迫承担历史的全部重荷,人不可能脱出历史,人要在历史中实现自己的命运。
人类历史不是自然界历史的一个部分,相反,自然界历史却是历史的一个部分。不是在自然中,而是在历史中开辟世界生命的意义。在历史中,发生着自由与必然性、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尖锐冲突。历史中的最大的自由即改变命运。基督教之所以深刻,即在于它是上帝在历史中的启示。上帝走进历史,致使历史的运动显示意义。
历史的形而上学突破历史,历史中一切重要的(东西)
都关联于形而上学的这种突破。
但历史的形而上学的(东西)
与历史的(东西)相互关联,并显现在历史中。历史是人与上帝的见面和对话的挣扎。
与此同时,历史的大部分都是虚无、非存在和虚幻的伟大,于其中仅有很少一部分才是真正的生存。精神突破历史,并在历史中发挥自己的作用。然而精神一旦浸渍于历史的客体化,则会异化自身和失去自身,转换成与自己面目全非的他物。
历史对于人的意识呈现两极对立,致使人与历史有两种关系。具体说,人一方面把历史作为重荷,与之争战,以实现自己的命运;另一方面,又把历史当作偶像,盲目崇拜,甚至把历史过程中的一切产物神圣化。历史主义的诱惑与奴役也正在这里。当人准备俯向历史必然性和历史命运时,便在其中看见神性的作用。这时,历史必然性成了价值标准,而有关历史必然性的意识也成了唯一的自由。
历史的诱惑即是客体化的诱惑。黑格尔是历史天才和历史精神的哲学体现。在他那里,历史是精神向着自由挺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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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的游行者。尽管自由这一范畴于他起着重大的作用,他甚至把精神规定为自由,但他的哲学仍是彻底的一贯的逻辑决定论。这种逻辑的决定论施加于人的奴役,一点不比自然主义的决定论少。
可以说,黑格尔只不过想暗示人的意识:历史的奴役即是自由。黑格尔的历史崇拜影响非常深远,它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马克思主义,后者也受到历史必然性的诱惑。另外,黑格尔不仅使人隶从于历史,也使上帝隶从于历史。在他那里,上帝是历史的意识,是实现神的形成。而这意味着应崇拜历史胜利者,应认可一切胜利者的正义性。
历史主义作为一种哲学世界观,会导向与绝对整体的冲突,因为它不可避免地确信相对主义,即确信善的和真理的相对主义。历史理性的狡计统治一切整体。历史主义的道德毒杀也正在这里。人连同人的一切有价值的整体都转注到历史的和历史必然性的材料中去,这种历史的必然性与此同时也是历史的逻各斯。人在历史的目的中生活,即便自己的生存受到历史目的的挤压,人仍会于其中摄取自己生存的意义,以更改自己生存的习惯性。最高的真理为着目的的存活于人之中。历史理性的狡计繁衍最大的虚伪,常钉死真理。在历史中处处是罪,那些“伟大的”
事件的基石正由罪愆铸成。
这罪愆折磨着人。这罪愆证实历史非终结不可。唯有通过历史的终结,一切真理才能实现自身。在历史中无意义,这表明意义在历史的极限之外显现。这种无意义常被称为历史的理性。过去,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克尔凯廓尔都奋起抗击历史的共相精神,别林斯基在一段时间里也尤能作战。无疑,历史理性应受到所有人格主义者的反击。
基督教远遁了这条战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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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正受着历史的共相精神的奴役,它竭力讨好历史必然性,甚至把上帝的真理也拍卖了出去。所以,基督教末世主义的锋芒一度被销蚀弱化。当今,基督教的末世主义显出种种不合节拍的笨拙的侮辱理性的征兆。这关涉如何审视末世论与历史的关系问题。
历史的哲学问题首先是时间问题。盲目崇拜历史就是盲目崇拜历史时间。
时间问题跻身为现代哲学的中心。过去,它曾引起柏格森和海德格尔的极大关注。对于存在主义一类的哲学,时间尤具特殊的意义。历史关联于时间。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历史哲学就是时间的哲学。
这里所论及的时间,不是这一种或那一种时间。时间具有各种意义,有必要对此作出区分。总的来说,可分为三种时间:宇宙时间、历史时间、生存①时间。每个人都生活在时间的这三种形式中。
宇宙时间象征着圆。
它关联于地球围绕太阳旋转,用天、月份、年来计数,指示在日历和钟表上。这是一种圆周运动,不断地发生着返回,早晨与夜晚、春天与秋天轮番交迭。我们都生活在这种自然的时间里,它就像自然的生存一样。古希腊人主要取用宇宙时间,而几乎完全拒斥历史时间,因为对宇宙的审美沉思在他们那里占据优势。
时间不是某种永远封闭的形式,于其中有着人的和世界
①参见本书55页的注释。 ——译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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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生存。不仅变化存于时间中,而且时间本身也可能就是变化。
这里,也可能出现时间的“脱臼”
,甚至出现时间的终结,时间将止步不前。时间是生存的标尺,时间取决于生存的性质。
以为发生运动和变化是由于存在着时间,这并不正确。
正确的是:时间之所以存在着,是由于发生了运动和变化。是变化的性质产生时间的性质,而非与此相反。宇宙时间是客体化的自然界发生变化的产物之一。这是客体化的时间,隶属于数学的加减计算。其中,日、时被分割成分、秒,或者又累积成月、年。宇宙时间的秒是数学时间,是被分割的时间原子。这还是一种具有节律的时间,只是与此同时,它阻断了过去、现在和将来,是一种被分割了的时间。客体化世界即是拥有这种时间性的世界。这种时间性意味着时间身患沉疴。阻断了过去、现在和将来的时间,是病态的时间,它损害人的生存。死亡关联于时间的病态。时间不可避免地导向死亡,这是死亡的病态。存于宇宙时间中的自然的宇宙的生命,其基础奠定在生与死的更迭上。宇宙时间认知周期性的生命生产,而这种生产不为着战胜死亡,即不为着把人从死亡中夺出。在宇宙时间中不可能战胜死亡。人在宇宙时间中看不见现在,因为它被挤进了过去与将来,而为着消灭了的将来,宇宙时间又消灭了过去。在宇宙时间里,即便生命包摄着巨大的力量,也只能俯向死亡。宇宙时间不认可个体人格,它对个体人格的命运丝毫不感兴趣,它把个体人格(而不是种族)导向死亡。
人生活在时间的多种向度上和生存的多个位置上。人不仅仅是自然的宇宙的生存,隶属于作圆周运动的宇宙时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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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历史的生存。历史生命与自然生命不同,它是具有另一种秩序的真实。历史最终隶属于宇宙时间,认知年、世纪的计数,当然,它也认知自己的历史时间。
历史时间经由运动和变化产生,但这种运动和变化不同于宇宙的圆周运动。历史时间不象征着圆,而象征着一条向前无限伸展的直线。历史时间的特点是聚集将来,在将来中等待意义的揭示。历史时间随身携带着新奇的事物,不寻常的事物在历史时间中会渐变为寻常的事物。在历史时间中是返回和重复,它可以达到惊人的相似。因此,那些发生在历史时间里的每一种事件虽然都是个别的和特殊的,但每隔十年、百年便会播种一次新生命。
抗拒历史时间,抗拒历史的诱惑与奴役,不发生在宇宙时间里,而发生在历史时间里。历史时间比宇宙时间更关联于人的积极性。但是,每当个体人格受到历史时间的伤害和奴役,需要找寻救助时,人便常常从历史的位置迁移到生存的宇宙位置上去。其实,人在宇宙中比在历史中更加远离了神性。人在宇宙中,经由客体化的自然和客体化的时间,朝向宇宙。
当然,这并不否认历史时间也同样是客体化时间,并不否认在历史时间里同样需求从人的生存的深层次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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