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的对抗》第82章


;“而在所有其他动物身上却显示出对清洁的天然爱好”
,[202]这真富于讽刺意味。
斯威夫特能够想象到升华的精神高飞翱翔,而最后是“笔直落进事物的最底层,尤如一条直线被它自己的长度拉成了一个圆圈”
;[203]他对这种反讽式的结局比弗洛伊德理解得更好。
弗洛伊德是赞同升华作用的,他将升华的倾向与人体直立姿势相联系,最后看到了升华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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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肛门性欲的根本冲突。在他看来,升华作用是更高的生命形式对抗动物性残余的一种防御机制。
[204]然而讽刺性在于升华作用反而激励起病态的动物性(肛门性)
,而且更高生命形式即文明反倒显露出耶胡这种低级的生命形式。要超越于肉体之上就会把肉体等同于粪便。
归根到底,人类对粪便的独特的迷恋也就是人类对死亡的独特迷恋。弗洛伊德看到,里比多从生殖层次向施虐性-肛门性层次的退化代表着他所说的“本能融合的解除”
(defuBsionofinstin-cts)
,即生命本能与死亡本能的关系失去平衡致使死亡本能居于主宰地位。
[205]因为一切人类升华作用代表着肉体正在死亡,所以无论何种升华作用都一定要经过肛门情结;由于否定的辩证作用和压抑的回归过程,对婴儿期肛门性的否定反而给整个文化形态的生命赋予了肛门性品质。
因此,精神分析漫无节制地要求在所有艺术、科学等等背后找出肛门性,也是有道理的——只不过必须借助死亡本能来阐述,否则就没有意义。粪便就是死亡了的肉体生命,只要人类宁要一个死亡的生命而不愿要活生生的生命,那么人类就必定会不仅将自己的身体视为粪便,也会将周围的对象世界视为粪便,把一切都降低为无生命的死灭之物。从精神分析的观点来看,我们竭力吹嘘自己对待自己的身体、对待他人以及对待整个宇宙的那种“客观性”
,还有我们精于算计的整个“理性”
,恰如其分地正是一种对待粪便既爱又恨的暧昧矛盾的态度,而且正是一种丧失了自己的身体和生命的动物对待粪便的态度。
耶胡式的人将其整个对自然界的看法败坏到了何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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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可以从下述事实来加以衡量:从精神分析的观点来看,哲学上和科学上的“物质”概念受到了排泄想象的严重沾染。
JO威兹德姆(JOWisdom)把哲学家们埋藏在壁橱里的A贝克莱的一篇论文《关于焦油浸剂功效的一系列哲学思考与研究》(AChainofPhiloso-phicReflexionsandInquiriesConcerningtheVirtueofTar-waterTar-Water)发掘出来。在贝克莱看来,焦油浸剂作为药物是“一种很有效力和安全的通便剂”
,而且在形而上的层次上类似于那种代表着神性向低级世界注入的“任何秽物都不能污损的光”
[206]威兹德姆论证了在贝克莱的哲学想象中“物质”
具有排泄物的性质。
但不幸的是他低估了自己的成就,给了哲学家们忽视他的论证的借口,因为他否认有任何怀疑贝克莱哲学正确性的意图,并限制了精神分析在探讨贝克莱思想的起源方面应有的作用。
[207]
我们的精神分析阐释不能接受将起源问题与效用性分离的做法。威兹德姆犯的是与评论斯威夫特的精神分析家们相同的错误。
他所面临的并不是贝克莱个人的肛门人格问题,而是西方哲学传统的肛门人格问题,甚至是人类的肛门人格问题。把人的身体想象为排泄物,要求人进行升华,把整个世界想象为“低级物质”的混合体,把天地当作一个巨大的宇宙升华的蒸馏器——这一切都可以追溯到柏拉图。正如怀特海所说,整个西方哲学不就是一串通往柏拉图的脚印吗?
[208]
因此,从精神分析的观点出发,就不能把传统的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之争按表面价值来理解。如果说在这场论争中真正存在一个问题,那似乎就是上帝对于升华作用是否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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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问题,因为无论是唯物论者还是唯心论者都没有对升华的原则提出质疑。精神分析也不能不怀疑:埃米尔。迈耶森(EmileMeyerson)深入探讨过的科学的“物质”概念中所包含的矛盾[209],实际上反映了人的肛门性失调向人所构想的世界图景的无意识投射——这在柏拉图的哲学和贝克莱的焦油浸剂哲学中是显而易见的。
现代科学所固有的将世界数学化的作法也就是对升华作用的信仰。数学是与城市生活同时代的产物,因为在城市中文化是按照升华原则组织起来的。柏拉图说得正确:神按几何原理工作,而数学则是将人类的爱转向超感觉生活的关键学科。伯特兰。罗素也说得正确:数学具有“一种冷峻之美”
,“绝不诉诸我们天性的软弱面”
,并令人产生“比人更强大的感觉”。
[210]精神分析关于数学思维中肛门人格的悖论,只不过具体说明了在肉体生命中有某一部分受到了断然否定——正如罗素否定了“我们天性的软弱面”——以便构建起非肉体的生命。
升华作用、死亡本能和排泄物之间的联系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受到人类神经症即人类历史的动态变化的影响。文化产生于对生命和肉体的否定,而否定肉体的生命又是不可能的——这就使所有的文化处于生命本能和死亡本能不稳定的分裂状态。因此,就肉体生命的恢复将会结束这种动态不平衡的意义而言,恢复肉体的生命就是历史发展所隐藏着的目标。
历史上的一系列文化模式——人类神经症历史上的各个阶段——展示了表面上似乎矛盾着的两种倾向的辩证发展过程:一方面是不断增长的对肉体的否定,另一方面则是被压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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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体以异化的形式缓慢地复归。
事实上这两种表面矛盾的倾向是同一枚钱币的两面。不断增长的对肉体的否定正以否定的形式不断肯定着被否定的肉体。升华是对肉体的否定,同时又在对它加以肯定;而升华完成这件辩证法的杰作(dialecticaltourdeforce)是借助于将被压抑的肉体投射到物上这一简单然而基本的机制。肉体的生命愈是转移到物中,肉体中的生命便愈少,但与此同时不断积累的物又愈是充分地表达了已丧失的肉体生命。因此,不断增长的升华作用就是历史的一个普遍法则。技术进步使得不断增长的升华作用成为可能;而且正如我们在前面的一章里所论述的,技术进步中隐藏着的目标就是发现和恢复人类的身体。
[21]
由此可知,我们称之为历史进步或较高文明的东西意味着对生命本能的损害和死亡本能统治的增强。升华作用是肉体的坏死和肉体生命向无生命之物的退隐。在每一种升华作用中都存在着肉体的死亡。不过,我们应当看清楚被否定的肉体爱欲属于什么具体性质。升华作用所攻击的是附着于婴儿期性组织的那种爱欲,更具体地说就是肛门性欲。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肛门性欲是以婴儿对某种具有魔力的身体的幻想来维持的,这个身体似乎可以满足婴儿对于自我包容、自我补充的不朽性的自恋愿望。升华作用在否定肉体的时候也就否定了肉体的魔力,抛弃了在现实中绝不可能满足的幻想和肉体的本能目标。正因为这样,升华作用代表着现实原则的成果。另一方面,只要升华作用在无意识中仍继续寻找同一种婴儿期目标的满足,只要像金钱之类的物作为升华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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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从原来附着于肉体的那些魔力和愿望中获取活力的,那么升华作用就将婴儿自恋癖的非现实目标永恒化了。这也就是说,升华中的自我仍然是在逃避死亡的自我。可是与此同时,幸而由于反讽法则,治疗人类神经症的尝试仍就是人类神经症的组成部分,所以升华中的自我在逃避死亡之时通过愈益抑制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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