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诡谈I》第65章

阿福经不起我这一吓，惦着小脚便往屋里跑了去，一边跑一边叫喊着：“凤大哥，你快回来。”
凤大哥，你快回来。呵！凤辰，城中出事了，你还不肯回来么？
第三日，我让阿福学着算账。凤辰让我好好照顾自己，而城中不太平，
纵然我是在怎么想要挣银子，也是不能再去的。
第四日，死亡延续到了城外。我关了天一涯，带着财伯、阿福、小狐狸上了祁山。
我打算去临溪庵住些天。等事情结束了，再回去。而我许久没见姑姑了，甚是想念。上次来的时候，庵里的小师太说，姑姑闭关修佛，不宜打扰。算算，也该出关了吧。
而我再去的时候，姑姑依然不再，说是被员外请回家做法事去了。这一去又不知道是多少天。师太们心好，让我们住下了。我没有多余的银子添香火。于是只能帮庵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此让自己住得安心些。而财伯是闲不住的人，他总是比我想的周全，比我做得多。阿福也很懂事，师太们都很夸他聪明勤劳。
只有小狐狸，最近它总是到处乱窜，常常找不到它的身影。我倒是不担心它，我鬼怪若真遇上它，应该也只有鬼怪害怕的份，小狐狸的牙齿貌视又尖利了不少。
庵中又陆陆续续的多了许多女子。深秋的山里甚是寒冷，她们依然还是在这里住下，许是同我一样，也害怕着那个吃人魂魄的鬼怪。
那鬼怪吃人魂魄，我是听从城中回来的师太提及的。她说，那些死去的女子，全部都是没了魂魄的。意思就是说，她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连来生都没有了。这是多么让人寒凉绝望的事情啊。
人一旦绝望了，迎来的就是毁灭！要么毁灭别人，要么被别人毁灭。
“那不是天一涯的女掌柜吗？”
“是呀，那短发我认得。只是天一涯待得好好的，为何跑到这庵堂里来了？”
“莫不是那凤老板将她抛弃了。她一时想不开便要绞了头发做姑子？”
女人呐，永远都离不得八卦。特别是在深闺里闷久了的女人，她们似乎就是爱看别人的笑话。别人越是凄惨她们便越是欢快。深闺的女子我见多了，深闺里这样变态的女子我也见多了。忽的又想起了秦丹来，她从前便是如此。只是现在在那个用金丝编制的深宫里是否依然如此呢？或许不一样了吧，我们都变了。
我默默的拾起阿福搁置在一旁的扫把，扫开路旁的落叶。若是从前我可能会心存恨意的要让她们难堪。而现在我却并没有这样强烈的恨意，虽然心里头还是会有那么些的不舒坦。
“苏姑娘。”她们柔声的叫唤着我。我默默拉高衣领，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着我手
中的工作。
“苏姑娘，你手上可还有胭脂卖？”她们提高了音量，又这样叫道。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之间还是有得谈的，我装作很懵懂的回头向她们看去，指指我自己，高声问道：“几位小姐可是在唤我？”
她们点点头，我拖着扫把向她们那边走去。
“可有事？”我问道。
那个穿着粉色的衣裙的女子说：“夭桃美人许久不曾开门，听如意说苏姑娘手上有，所以我们想向苏姑娘你买点。”
“是有一些，但我放在天一涯了。吃迟些时候再拿过来，行么？”
“行，有就行。”
“姐姐要真喜欢那胭脂，妹妹送给姐姐一些又如何。”打南边又走过来了一个身着黄色衣裙颇有些姿色的女子，女子仰着头，骄傲得像只孔雀，“只是那名贵的胭脂，难不成还万能到能把三郎再从我身边抢走不成？”话说到这边那女子傲慢的哼了一声，“再好的胭脂也终究是遮不住年老色衰的呀，姐姐。”
“柳如意，你不要太过分。”那粉衣女子身旁的绿意女子愤怒的呵斥道。
唉！又是一群争风吃醋的女人，真烦。于是我拖着扫把打算去院里继续完成我的工作，而那个叫柳如意的傲慢女子又开口说了：“被人抛弃的滋味是怎么样的啊？苏姑娘，你告诉我好好？”她故作楚楚可怜状的样子，实在是让我反胃得很，被人背地里说我可以睁一眼闭一只眼的当作什么都没听见。而她这样明着的挑衅，实在是让我内伤。
我将扫把提起扛到肩上，脸上挂着自认为天真无邪的笑容，我慢慢的扭头看向她，说道：“姐姐若真想知道被人抛弃的滋味，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我想你的那位三郎应该会很配合很配合的呢！”说完回过头，收起脸上的笑容，不再理会她们的争斗。
这群女人，着实无聊。
☆、食香
是夜；寒冷的夜。山涧里刮来的狂风，吹得门框咯吱作响；被子里总是冰凉的没有一丝热气；就连熏炉里冒着白烟的檀香味也带着山里头独有的寒凉。
这样的夜里怎么可能睡得着，于是我索性燃气烛火；穿上衣服；裹紧被子；蹲在床上。等还没回来的小狐狸。它最近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我想这祁山是它的家，回家了它兴奋点也是正常的。只是我没想到；它这一兴奋，就是整整一晚。
清晨，我被一阵杂乱的喧闹声吵醒。不知道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小狐狸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只知道被子里暖烘烘的，我实在是不想起来，然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猛的一惊，小狐狸从被子里拱出来，一双明亮的眼睛机警的瞅着门口。
“姐姐，大事不好，快，快起来。”是阿福。
“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我隔着门问了一声。
“死人了，北苑那边的柳姑娘死了。”
等我到北苑的时候，已经是半刻之后的事情了。院里人不多，只有昨天那几个跟柳如意吵过架的女子。她们见我进来，便立刻泪眼朦胧的对我说着：“昨天还有说有笑的，怎生今日便去了？”
我没作声，那粉衣女子又说：“如意说给我些胭脂，我想着今日来取的，哪里知道……唉！”都死人了，怎么还惦记着胭脂么？我刻意的扭头往屋内看去，屋内站着几位师太，师太们低头念经许是在为她超度了罢。
“苏姑娘。”屋内响起了一个温和却沉稳的声音，“可否进来瞧瞧？”
进去？进去那间死了人的屋子？我有些犹豫。
而屋里的人又说了，“屋里很干净，苏姑娘放心进来便是。”
我提起裙摆轻手轻脚的走向了屋里。屋里弥漫着淡淡的香味，那味道很是奇特，我说不上来是什么，但总觉得它很熟悉，熟悉得像是已经成了习惯一般的，会莫名的无所谓，今儿不经意的就忘记了。那么，它究竟是什么呢？我开始有些压抑。
“苏姑娘可是想起了些什么？”说话的师太站在通往内室的门口，面色严肃的看着我。
我摇摇头，说道：“没有。”
“那这样呢？”师太一步跨到一旁，露出内室的模样，“这样苏姑娘是否能记得起？”
那是一个颇为壮观的房间。鲜血一般殷红的曼
珠沙华铺满了整间内室的地面、墙壁、桌椅和床铺。那张昨日还如孔雀般高傲的俏丽面庞上挂着一丝舒坦祥和的微笑，然而诡异的是，那张面庞在祥和的同时，也是气孔流血、青白如骨灰的。我倒抽一口气，继而又看见她心口上那朵被血红曼珠沙华衬得晶莹耀眼的白罂粟。
在看到白罂粟的那瞬间，我的双腿开始发软，头皮开始发麻，背后阴风飕飕似的冰凉。我猛的记起了那混杂的气味，那个让我熟悉又陌生的气味。
那气味我在凤辰身上闻到过。就是最后一次见到他的那个晚上。那晚的香气就很浓，只是那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留意这个东西。
我心头开始混乱起来。凤辰，凤辰来过这里？那么他人呢？为什么来了这里也不过来看看我？命案现场有凤辰的气息，那这件事与凤辰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说冥王已如愿以偿，那么琰必定是娶到了夏瑶的，可凤辰又说，夏瑶失了本心，他不放心要去看看。但看夏瑶怎么还看到死人了呢？
“想必苏姑娘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师太再次开口说道：“那还请苏姑娘赶快出面制止才好，要不然这江陵城只怕迟早是要血流成河的。”
“师太这话我听不懂。江陵城上有各路神明庇佑，下有县官大人管制。我只是天一涯的小伙计，我出面，我出面顶什么用？”
“请苏姑娘以江陵城的百姓为重。凤辰虽不是上仙，但修为功力却远远是那些上仙所不能及的，若……”师太说道这边，我便捂着耳朵跑了出去，我不想在听她那些污蔑凤辰名声的话。这里有凤辰的气息没错，但那也并不能代表人就是他杀的。凤辰虽然冷漠，但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