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宗杂记》第8章


敏三问:「寨主想问姻缘,或是事业?」渐离又不禁骂道:「贼矬子,瞎了你的狗眼,老子貌胜潘安,怎缺姻缘事业?」忽地想起有事相求,便客客气气道:「矮??不,白莲尊者,其实咱家请尊者来,确实有一事相求。近日寨中各人运滞,便请尊者大驾,作法净化本寨,以求否极泰来!」
敏三翻遍了《白莲宝鉴》,里头无半字提及如何作法转运,何解个个俗人,对此皆趋之若鹜?不过既无前人记载,那他这白莲尊者,随心所欲,信口开河,亦不会教人看出端倪,只要记起当日辽国高僧如何作法,依样画葫芦便是,可他越是回想,却越是记不起来,需寻一处清净地,好好思索一番,便道:「本尊明白。但本尊不熟贵寨,需时观察地势风水,可否带我到贵寨一游,以寻净化良方?」
渐离道:「尊者请自便。」便遣了个手下,带敏三入寨去。敏三逛了一圈,眼中是景,心中满是如何作法。那寨中山明水秀,却教他心烦意乱。想揭那《白莲宝鉴》寻些蛛丝马迹,那手下却盯着他看,教他浑身不自在。他此时急需独处,便对那手下道:「阿弥陀佛。贵寨清幽雅致,是块宝地。至于如何净化,暂且天机不可泄露。可有处清净地,与本尊静思片刻?」那人道: 「后山溪边有间木屋,正合尊者静修,请随我来。」便带敏三去那木屋处,关了大门,却在外头锁上。
敏三一听锁声,才去推门,已然纹丝不动。那手下道:「尊者不是要静思么?便在里头静思个够。」话毕哼着曲儿,拂袖而去。这敏三忽然被禁足,却趁四下无人,静下心来,细阅那《宝莲宝鉴》,却依然毫无头绪。百般无奈之下,忽地记起,开坛作法驱魔辟邪乃道家仪式,佛教秘籍怎会记载?若他硬要移花接木,如此集百家之长,实在乘伪行诈,连他自己都诓不过。然而箭在弦上,若不作法,那又如何是好?
忽然那木门教人一脚踢开,大坤带了五六个壮汉,大摇大摆,把敏三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凑近敏三,猛拍他脸颊,嬉皮笑脸道:「瞧这契丹小子,粉扑扑,水灵灵,好生教人怜爱!」另一人又凑上来,摸了摸敏三腰侧,道:「确是个小美人儿!今次咱们有福哩!」转而问那大坤:「二当家,咱们怎宠爱他好?」
敏三听得这话,又教那人一摸,出了一身冷汗。莫非出师不利,今日**不保?那群大汉步步进逼,敏三只觉**一紧,急中生智,拽紧了衣襟道:「诸位,切莫*我!阳气相冲,会坏贵寨风水!」
大坤道:「*你做甚?其实本寨寻你来,是要寻契丹人当年遗落中原的宝藏。你可晓得藏在何处?」敏三道:「什么宝藏?本尊乃修行人,我白莲宗乃佛教一支,白莲菜个个深居简出,潜心侍奉无心老母,俗世钱财,本尊怎会染指?这宝藏又与我何干?」大坤道:「你是契丹人,不关你事,关那个事?」敏三即道:「你是宋人,晓得你隔篱邻居有几多钱财么?」大坤忍无可忍,骂道:「贼矬子,牙尖嘴利,真是五行欠打! 」「打」字未落,便抄起大刀,作势要砍过来。
敏三冷笑一声,往大坤飞起一脚,扬起一地沙石,溅到那几人眼里去。大坤惨呼一声,他手下亦顾不得敏三,先去看他伤得如何。趁那几个乱了阵脚,赶忙一拉大门,开出一条缝儿,便要飞身出去,却正撞到一人身上,害他晕头转向,倒退了好几步。抬头一看,竟是那高寨主。
渐离赫赫笑道:「白莲尊者,你急着去那里?可是赶着投胎?」话间十指如鹰爪,揪住敏三衣领,却抓他不紧,把他上衣从领到腰撕了一大片。那敏三脊背阵阵寒意,不是惊恐,却是受凉,一口气奔出百余步,身后一地碎布。
正是狼狈当儿,丛林中忽地一声怒喝:「众白莲菜!速护尊者!」敏三听这声似曾相识,一见枯树林中,映出十数个人影,个个身着白衣,头戴黑巾,面蒙黑纱,腰缠藕色布带;为首那人骑着骡子,意气风发,那骡子却气喘吁吁,架不住那人气势。
敏三一听自己名号,倒是一惊,他何来如此多信众?只迟疑片刻,那人已来到面前,道:「尊者无恙?」敏三这才认出是白贤,奇道:「你怎晓得过来?」白贤不答,只问:「尊者,你坐骑在那里?」敏三道:「八咏楼。」白贤听之,二话不说,拦腰抱起敏三,放到骡背上坐稳,一拉缰绳,那骡长嘶一声,转头撒腿狂奔。天刀门一行见此,抄起家伙,穷追不舍。
敏三见白贤带了弓箭,大喜过望,抽出箭囊一看,里头竟仅有五矢。平日敏三教骑射,素有「十矢不出门」一说,如今只见箭囊空空,比那渐离头顶更是疏落,教他心底凉了半截,禁不住骂出声:「*他娘的怎才五矢?」白贤又拉了把缰绳,问:「尊者,不够么?」敏三愠道:「够收拾你,不够摆平这天刀门。」白贤急赔笑道:「尊者武艺过人,精于骑射,区区山野莽夫,怎是尊者对手?五矢拾撮了那高渐离,当是绰绰有余。」
敏三嗔道:「绰绰有余个*,本尊姑且一试,若是失手,咱们都得被*。」便扶着白贤肩头,转过身来,跪在白贤腿上,道:「你腾出手来,扶我一把。」白贤应了,猛地揽他一把,正抓他臀瓣儿上。敏三急道:「你安分些!扶稳了!」便搭上那五矢,对准那群山贼。敏三最擅三矢齐发,那五矢又如何?只见他一松手,利箭夹带风声,一矢中大坤发髻,一矢挂在渐离鬓角,一矢划破一人面颊,一矢射断一人裤带,害他裤子跌到地上,露出两条毛腿。一矢擦过一白衫人,好在他身手敏捷,往后弯腰一避,那矢直落到一山贼腿上,痛得他粗话不绝。
那群山贼不料敏三竟有此等绝活,顿时丑态百出。白贤见此,即令部下速撤。敏三收妥弓箭,转身坐稳,便教那白贤揽在怀里。敏三教他揽得喘不过气,挣扎道:「白贤,你快松手,想勒死本尊么?」白贤却揽得更紧,伏在他耳边低声道:「萧敏三,你真是胆大包天,连我前东家你都敢惹。」敏三又挣扎了几回,奈何扳不开他手臂,只好作罢,道:「那群捣子是何方神圣,如今惹不得了?而且本尊那有惹他,是他不由分说,绑了我来,非要问什么契丹宝藏下落。」
白贤道:「咱家只道你在八咏楼风流快活,昨日买了好酒,打算请你畅饮,那楼主却说你得罪了天刀门,遭人绑了去,惊得咱家彻夜未眠,赶忙招兵买马,来救你这厮儿。」敏三道:「算你有义气。」白贤又道:「那是当然,咱家当日拜入尊者门下,誓死追随尊者,绝非儿戏。」一行恐防那山贼有诈,急急下山,到了山脚,见后无追兵,才各自停了脚步。白贤下了地,亦抱了敏三下来,跪拜道:「参见白莲尊者!」于是众人齐拜。
敏三请众人起身,又问那白贤:「本尊还未问你,你从那里寻来这么多手下?」白贤道:「托齐公子的福。」只见当中一人除了面纱,便是那齐真。齐真拜道:「信男参见尊者。事出突然,咱家正好识得几个武人,一见尊者有难,即召去八咏楼会合。正是不知如何施救,刚好见着白兄,便同行来救尊者。尊者可有受伤?」敏三亦合十回礼,道:「无恙,无恙。无生老母庇佑,虚惊一场而已。多谢各位舍命相救。」
一人碎步小跑到敏三面前,挽住他手臂道:「尊者!是我!」话毕除了面纱。敏三来回端详,指着他欲言又止,过了好一阵,才恍然大悟道:「翎儿!」白贤道:「尊者,一日夫妻百日恩,人家不施脂粉,你便认不出了?」翎儿一听,羞得两颊飞红。敏三望着那翎儿,连连颔首,心中却想这翎儿看似瘦削,原来是习武之人,难怪**紧窒,直将他吸入深处,教他欲罢不能,便道:「翎儿是个美人儿,正如苏东坡所言,淡妆浓抹总相宜,本尊怎敢认不出来?」
翎儿顿时笑逐颜开,揽住敏三,亲了亲他面颊,娇声道:「尊者,方才你那一箭,险些射死奴哩!你该如何偿我?」敏三扇了他臀一把,调笑道:「今晚本尊只听翎儿发落。」白贤一听,面色一沉道:「尊者,天色已晚,咱们先回总坛重整旗鼓。」见那敏三衣衫破烂,轻叹一声,除了长衫与他披上。
敏三险些又失礼人前,便收敛了神色,骑上那骡背去,着白贤牵缰绳。一行人浩浩荡荡,回白贤住处去。误打误撞之下,敏三胡诌乱道的白莲宗,竟已初具规模,日后该如何自圆其说?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 颓垣败井生烈焰 陋宅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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