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黑化录[一]》第46章


感觉!
嘴角微扬,连城不敢大意,左手挥掌,右手指背一弹,剑鞘绕剑。
黑衣剑客沉着以对,手中长剑脱手朝连城一个回旋,就此回旋之间,二人往来三招,各退后三步,连城单手负后,一掌请抬。而对面,剑鞘覆剑,发出一声火石鸣响。
胜负已决。
重尧低敛的眸光一转,意味不明。
轮椅上的老太傅似是轻笑一声,再次抬手一挥。众人心领神会,悄然退下,唯有林中琴音依然,古意雅韵。
连城亦是对琴道精通,自然听得出流水涔音下的暗藏杀机。
孤影疏浅,月影横斜,叶落无声。
连城似有些明白玉阴山之行缘由为何了,略一颔首,道:“大师伯。”
一剑西来,霜寒九州。六合八荒,天剑纵横。
归雪楼第一个在试剑碑上留下剑痕之人——纵横剑诀任飞霜。
对于这位大师伯,连城仅是数面之缘,连同他的师傅玄灵子也不过点头的交情。
他是堂溪公的大弟子,亦是最寄予厚望的弟子,却在学艺三年后在归雪楼的名录上被除名。按玄灵子的说法他是第一个除了堂溪公之外知晓任飞霜身份的人,而连城,则是第二个,目前,也是最后一个。
只三字,琴音骤然急转,天穹雨露一瞬静止。
风席落地,衣袂浮动。
老太傅道:“上次,吾问汝的事情,思虑如何?”
考虑什么?连城想了会儿才将早抛九霄云外的事情拾起来,思及当下行事,连城斟酌的道:“应否当何如?”
老太傅手中轻摇的蒲扇一顿,“那么……”
不过眨眼之间,竹林之中两道身影过往,指尖凝气成剑,剑影流飞,铮鸣之声不绝于耳,剑气所过,叶落竹断。
连城步步后退,任飞霜只以单手,招式简单,力道之强劲,连城少有能还手之力。
……
一刻钟,琴音转缓,燕山君终于到此。
老太傅重归轮椅小憩,重尧躬身于流霜台下。
残叶断竹,其间一处,枝叶交叠,血色犹然,燕山君目光停留片刻,脚下绕过,径直朝老太傅走去,一改人前模样,姿态恭敬,道:“老师。”
他这一身黑衣云纹劲装,玉冠束发,配上不得不谦逊起来的态度,端看身姿,朗身如玉,奈何眼角眉梢处总带一丝青,眸光也是飘忽朦胧,并不大有精神。
当年,先王意外身死,又未提前选定继任者,各派争斗,朝堂纷乱,是老太傅辅佐年仅十一的燕山君登上南朝的王位,之后,也是老太傅亲自教养的燕山君。
从众望所归,到不堪回首,燕山君只用了五年的时间向老太傅证明他当初自以为最好控制的傀儡,实则早有预谋。
瞬息万变的朝局,脱离掌控的傀儡,这些年来,燕山君和老太傅的关系可谓非常之微妙。
老太傅依旧坐着,开门见山,道:“这是你的意思。”
燕山君道:“不是。”
老太傅道:“如何证明。”
如何证明,总不能说一时兴起,不小心玩脱了。
燕山君道:“老师,古来有句话,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不知您可有知晓?”
老太傅道:“所以,君上的意思,是要老臣死了。”
燕山君道:“您是孤的老师……”
“你也知道吾是你的老师,”老太傅打道,“君上说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君上记得清楚,但不知君上可还记得下一句。”
燕山君眸光一沉,“太傅,您的话过了。”
老太傅道:“本以为君上被温柔乡迷了半截心智,只记前言不记后语,听君上当下言语,吾也就放心了。”
燕山君并不应答,目光转向重尧,重尧拱手,道:“太傅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君上已着太医提前备下御寒药汤,待太傅饮下,休息片刻再详谈不迟。”
“吾年事已高,本就到了该颐养天年的年岁,朝局变换轮转,才人辈出,吾久在朝堂,当下退隐,也算得功成身退,否则,难免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保不齐某一天呜呼哀哉横尸山野草草了事,不若顺应自然,为更需要的人空出一个位置,这就是你想说的。”
老太傅幽幽道来,似笑非笑,“莫在想了,汝的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思绪让整个玉阴山都弥漫着愚蠢的窒息。”
“汝需知,吾身在太傅之位五十余年,位三代君王太傅,有不死不免之赦令,如果吾准备安平退隐,那么一开始就不该往上爬,然而,不往上爬就要成为旁人是垫脚石凄惨丧命,那么吾最初就不该有做官的念头,吾该寄情山水,种菊锄田,但是,无权无势,身不由己,命不由己,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种田逃不脱宿命,甚至可能死得更快,既然如此,吾为何要成为万骨枯中一骨,而非万骨中一将。”
“汝,给吾一个理由,让吾勉强忍受汝愚蠢的造作,放任汝自杀式的青史留名遗臭万年,心甘情愿的功成身退。”
重尧更低垂了头。
老太傅的这番话,可谓大逆不道,不过,也确实是他只有能说的话,燕山君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又不知如何反驳。
且说,他也没打算和老太傅多做口舌之争。
毕竟,在年岁上,等不及的是老太傅,而非是他,老太傅大限将至,南朝迟早……
至于容情一事……
思量片刻,燕山君已有了对策。
作者有话要说:
顺便为隔壁俩三千界同系列求个收(●—●)
更必掉,果然小崩,或许还得修修补补
第32章 一剑西来,霜寒九洲
弦动,叶落,琴音袅袅。
天近破晓,黎明将至,疏影横斜,林中女子逆着光,指间拨弦,琴案尘烟如缕。
轻音浅唱道:
湛湛长空黑。更那堪、斜风细雨,乱愁如织。老眼平生空四海,赖有高楼百尺。看浩荡、千崖秋色。白发书生神州泪,尽凄凉、不向牛山滴。追往事,去无迹。
……
一弦一柱,年华似水,须庾,绿漪婆娑,天地落拓。
“阿姐。”
连城猛的坐了起来,伸手抓住落下的竹叶。心下稍静,目光逡巡四周,从深幽竹林到竹楼流殇。
这里是玉阴山的青竹水榭。
闻声看去,月影斑驳陆离,林中女子面不可见,一弦一音,凄清苦楚,又隐约的有他不知晓的东西。
一时间,竟听得入了神。
少年自负凌云笔。到而今、春华落尽,满怀萧瑟。常恨世人新意少,爱说南朝狂客。把破帽、年年拈出。若对黄花孤负酒,怕黄花、也笑人岑寂。鸿北去,日西匿。
……
词尽曲绕,白露凝霜,如梦初醒。
后知后觉,连城心道:这歌的曲子这姑娘怎会得知,不应该啊!难道……
恍然间,连城想起来,在他与任飞霜打斗时候的琴音,那时,他也听得有琴音,只是未曾瞧上一瞧。
他大师伯那人是出了名的古板正经,听曲小调什么的向来不大有兴趣。
如果说,这女子凭空出现,又在众目睽睽下弹奏一曲……细思极恐。
平指按弦,女子抬眸看来,“久违了。”
分明清冷且凉薄三个字,却让人觉着诡异的柔和,而那看向连城的一双鸳鸯异瞳在竹影摇曳中,清姿瑰丽,妖邪诡异。
连城看不清看不清她的面容,也未曾感觉到杀气,本能告诉他,这个女人,极为危险,特别像某类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
连城想了想,道:“我觉得我们两个可以跳过过程,你觉得如何?”
微微一笑,道,“正有此意。”
左手拨弦,右掌拂弦,凝剑而出,同时,连城指间聚气。
林中,白芒交汇,影照惊鸿,俩人剑气只轻轻的一个触碰,便倏然分开。
风动,琴音方止,清露无声。
连城持剑,难得正色,“青宵玉露诀。”这本该是他一个人才会的剑法。
她已重新在原处坐下,按弦拨音,“然。”
连城琢磨了一下,道:“装神弄鬼,你到底是何人?”不该被旁人知晓的曲子,不会被旁人习得的剑法。
竹林间,琴音杳然。
“什么人?”她喃喃自语,道:“我是什么人,或许,我只是时光空隙里的一缕残影。也许,很快,我就要离开了。在光与影的界线等待,然后消散去另一个缝隙。”
连城道:“等待什么?”
“等待另一个人代替我,将空隙填筑,让一切走向既定的方向。”
突然有种莫名的不详预感,心道:该不会,他就是那个倒霉的人。
等等,这个女人他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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