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他的另一只小手。
“这孩子这两天紧着磨我,说是这位宝二爷对他有恩,让我无论如何,放那个什么来着?啊,庄子和出来。这孩子可招人疼了,头一回求我,我真不好回了他。是吧?”他伸手摸了两把奎官的脸蛋儿,又拍了两下。“说真格的,这庄子和跟你们二位有么关系,犯得上费这么大劲?
“在下拜过庄子和为师,学写王羲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说没叩过头,但终究名分在。”金善卿不想让杨以德起疑。这种以杀人为谄媚手段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更不要说君子仁人之心。“再者说,他一个文弱书生,能干什么?放了吧。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杨以德嘿嘿一笑,脸上的笑纹比煞纹还要可怕。“我这个人,出身不高,这你们都知道,外号杨梆子,东车站剪票的。但有一样,我的毛病是受不得恭维,你越冲我说好听的,我越翻脸。你说我狗脾气也好,说我人脾气也好,我就是这玩意儿。”
“常言道,好言不如恶语。要想听到点有用的,还就得像您这样。”金善卿换了个角度。“这庄子和,要说起来,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你说他跟革命党打什么连连?”
宝义一个劲地瞪他,同时用指甲在他手上挖出一串嫣红的印迹。金善卿似是无知无觉,依旧如同信口开河。“要是搁着我,守这那一方砚田,写个字儿就换钱,吃香的喝辣的,再讨个小媳妇,那小日子,蜜里调油。这不是摊上事儿了么,搁在在您手里,屁大点小事,放了吧。”
杨以德看见金善卿手里的红纸包,一把拿了过去。想必他是喝高了,动作过大,目光迷离。“这是给我的吧,看看……。人说会送礼的人,花小钱办大事;不会送礼的,送座金山还不招人待见……呦,这东西可有意思……。”
红纸包里是个皮鞋盒子,盒子里边是一枚土制炸弹。杨以德与金善卿都在行,一眼便看出来,没上引信。
“你小子威胁我?”杨以德的本地口音掷地有声。
金善卿是天津娃娃出身,本地口音也脆生得很。“您了多虑了,这是别人吓唬我的。”
“不是给我的节礼?”眼睛醉成了一条缝,却射出刀锋般尖利的光芒。“小瞧我不是?”
“您那份礼我早预备下了,正打算着哪天给您送过去。”
“大年下收这种礼,你小子也够背运的。”杨以德掐算着手指头:“今儿,明儿,后天,初四我在家,下晚没事到我那走走,我候着你。”
“那我就冒昧了?”
“好说,好说。都是这孩子的面子。今个晚上可得好好谢我。”他又涎着脸挨近奎官,宝义一个劲地翻白眼。
这时,洋领班带着两个人黑瘦的南洋侍者走了过来,生硬的官话中加杂着宁波、上海和本地的口音。“几位先生,请马上离开餐厅……,滚出去。”
他们太吵人了。
来到大街上,宝义一脸的怒色。“那个杨以德真不规矩,他怎么跟奎官动手动脚的?我真恨不得抽他两耳刮子。”
“这不是你求奎官……。”蓦地,金善卿意识到,宝义怎么可能知道这里边的事?
宝义一跺脚,道:“我就是替奎官发愁,这个可怜的孩子……”
镇反干部:知道是什么事?
金善卿:宝义是富家小姐,她们一向把麻烦人不当回事。她觉得奎官跟杨以德关系不错,杨以德有事求他。可她却没有花一点儿心思去想一想,杨以德求他的是什么事。
镇反干部:到底是什么事?
金善卿:我早说过了,这事无关大局,也不好往出讲,坏人名声。
镇反干部:你还想对抗?
金善卿:随你怎么想,这事我不能说。
在利顺德大门口,有人从后边重重地拍了一下金善卿的肩头,是同盟会的林老板,一脸的鄙夷,说:“尊驾跟杨以德关系不错?我们真小瞧你了。”说着,他抽身便走。
“慢着。”他毫不客气地叫住了林老板。此时,他正因为奎官无端被牵扯进来,心中恼怒;而他又怕伤害宝义,不能对她明说;此时又被同盟会的人看到他与杨以德一同从餐厅走出来,又有被怀疑为叛徒的可能,一时间羞愤交加,几天来的委屈、不平一起涌上心头。“少他妈的废话,你当你是谁?老子不是你的下人,不归你管。我干什么事自有我的道理,用你操哪门子闲心?”
林老板没敢答腔,跳上一辆洋车,飞也似地去了,留下金善卿一人,在利顺德门前跳着脚大骂。
“你这不是骂他,这是在骂我。”宝义天不怕,地不怕的目光中,难得地流露出一丝忧伤。
“……”他把嘴闭上了。
“我一直在想,奎官的事,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听说……。”幽幽的眼神,几乎让金善卿爱上她。
这年头,人都聪明过份了。啪!金善卿在自己脑门上重重地拍了一掌。宝义可千万别在这事上明白过来,要不,她得伤心一辈子。
7
初三一整天,金善卿躲在家中,哪也没去。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怀疑自己有没有能力驾驭他所面临的这一切。铁血团、同盟会、宝义、庄子和、杨以德、奎官……,这些事情搅在一起,让一向自信的他有些个动摇。弄出这么一大堆烂事,为的是什么?于他自己有什么益处?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所有的这一切,也许正是参与革命必须要承担的义务,而且毫无报酬。
林老板一大早就打发人来送信,让他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他没理会。随他们的便吧,有什么事,日后他自己会向同盟会总部解释。
下午,那人又来了,带着林老板的一封短简,说是:总公司对你近来的做法很不满意,让你即刻去一趟南京,亲自解释清楚。
这么短的地间内,他们不可能把状告到南京。这一点他心里有数。心中没底的是,这些混蛋们也许真的会向南京说他的坏话。
这不是逼着我叛变革命么?他一生气,本地口音又回来了。让他感到宽慰的是,傍晚时分,宝义来了,她目光中的幽怨也冰释了。
“我终于想明白了,我没做错事,没有对不起奎官,一点也没有。”她的一切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不是个有城府的人。金善卿喜欢这样的人。“杨以德控制着他师傅,他师傅控制着他,他又让我给他帮忙,所以,我让他办点小事,那是应当应分的。他自己也乐意……”
这是富人的想法。金善卿一点也没有鄙视这种想法的意思,他自己也是个富人,在没有经过前些年的摔打之前,他也这么看问题。我给你一点好处,你还我一点好处,富家子弟往往如此。他甚至算不得是过来人,如今他自己办事,不也是如此么?对庄子和,对左莲舫……。
就算是奎官为铁血团做出一点点牺牲吧,谁让他入了唱戏这一行呢?
“留在这里吃饭?”家中只有仆人、厨子、园丁,没有亲人、朋友,这个年过得不是滋味。他很高兴宝义能来。
按本地习俗,正月初三是吃盒子的日子。熟猪肉、鸡蛋、韭菜馅的盒子,鲜美得很,配上香气袭人的秫米粥和暴腌的青罗卜丝,是十分可口的家常饭食。宝义祖籍宁波,虽然出生在这里,却一向没有这种口福。她许是真的爱吃,也许是心情好转,胃口大开,一连吃了两张盒子,一小碗秫米粥,嘴上赞不绝口。
“有个算命的说,我得嫁个北方人。”宝义已经把所有的不快忘到了脑后,她的帽子丢在衣架上,马褂飞到了帽筒上。“我也觉得有可能,因为我爱吃北方的饭食。”
这是示爱?还是她天生的口无遮拦?金善卿后悔没先喝二两。
杨以德的家在二马路,戒备森严,门上背着长枪的巡警就有五、六个,应门的汉子穿着灰大褂,是个暗探,吊着一只胳膊,显然是受了伤。
“在这儿等着吧。”暗探深深地盯了他一眼,夹着金善卿的梅红全贴,一步三摇地进去了。
这是第一次拜访,金善卿依着官场下级拜见上官的礼节,备的是全贴。谁让他有求于人呢?在门口的懒凳上坐了一个钟头,这才给让到花厅;又等了半个钟头,门外痰嗽一声,听差的打起棉门帘。
“杨大人,”金善卿趋步上前请了个安,照足了晚辈见长辈的礼数。“晚生有礼。”
杨以德还了半礼,说道:“革命党的事,你小子还真上心。说说,打算怎么着吧。”
这话头不对,得小心些才是。金善卿想了想,道:“我这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庄子和跟我是没亲没故,有几个朋友赖上我了,让我帮这个忙。也是在下少不更事,竟然就答应了。您看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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