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三部曲》第108章


朱骰神一咬牙,心道:一不做二不休,送上门来的富贵,如果眼睁睁看着它从自己身边就这么溜走,委实心中难受。花员外呀花员外,不是我不听你的话,只是被别人逼上绝路,我已没有办法;任明举呀任明举,你撞到我手上怨不得别人,只能怨你这冤大头时运不济,命里注定要做这个散财童子!
他知道成败尽在这一把,但这三粒骰子是任明举带来的寻常物什,里面没有做手脚,尽管他赌术高超,但若想掷出个豹子六来哪能万无一失?因此他心中陡然一横,悄悄抬袖一抖,手心的骰子神不知鬼不觉滑进了袖口,接着用左手一抱右手,暗藏在左手指间的三粒灌铅骰子已到了他的双掌之中。
朱骰神骰子在手,知道大局已定,心中不再怦怦急跳,嘴中念念有词道:“天灵灵,地灵灵,诸位财神保佑,保我掷一个豹子六。”说罢豪气陡生,大喝一声:“开!”将手中的骰子抛到了骰盅之内。
这骰子朱骰神已用了千遍万遍,手法更是驾轻就熟,便如板上钉钉,岂能出半点意外?只听骰子叮叮响了几下,停止了翻转,每个骰子朝上的一面都是密密匝匝的六个蓝点,却不正是个豹子六?
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唿,任明举登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身子一软,顺着太师椅滑了下去。后面的两个家丁急忙将他扶起来,只见任明举唿吸急促,眼睛泛白,嘴角居然滋出了白沫。家丁慌忙将他放倒在一条长凳上,又是拂胸,又是掐人中,花掌柜教人拿来湿巾,帮着拭口角擦额头,忙了好一阵儿,任明举才缓过神来。
任明举失魂落魄咧开嘴角,众人以为他要大哭起来,不料他却仰天笑了三声,喊道:“五百万两金子!五百万两金子!要命啊!报应啊!”显然已有疯癫之相。两个家丁搀住他,劝道:“公子莫急,金银散去还复来,身子要紧,咱们走吧。”任明举一步三摇,在家丁的扶持下走了出去,口中一直喃喃叫着:“五百万两金子!要命啊!报应啊……”
花掌柜待他走出门去,再也按捺不住,回身喜道:“朱兄弟天大的财运啊”朱骰神也是如坠五里雾中,喜不自胜,咧着嘴说不出话来。
众人艳羡称赞了一番,花掌柜突然看到地上那张黄纸,心中好奇,上前俯身捡起,道:“看看那个道士画的是什么鬼符?”展开一看,只见那张道符上满篇墨迹,写着数行清晰的小篆字:我今有忠言,劝君且莫赌;人道赌为乐,谁知赌中苦?相对有戈矛,相交无肺腑;寝废通宵坐,食厌饥肠辘;赢来随意挥,输了捉襟肘;钱来不由人,钱去全赖汝;项刻百万翁,转眼就抱股;输赢总归谁,流入官家府;劝君莫贪财,到头皆悔苦。
花掌柜看毕,像是看到了最好笑的事情,仰头笑了两声,道:“天命注定。”将黄纸递给朱骰神。朱骰神正看时,花掌柜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思忖了一下,摇头道:“这道士的卦断得虽然不错,可还是有一点断错了,‘赢输总归谁,流人官家府’,这句话说得不当。如今这些金子都进了咱们花家赌坊,与官府何干?”
第九章 刀兵之劫
花家赌坊赢了五百万两金元宝的消息传遍了扬州城。花富源大怒,将花掌柜和朱骰神唤至府内,噼头盖脸一顿呵斥,骂他们不听号令,见财起意,令他们速将金元宝还给任明举。花掌柜和朱骰神还想申辩两句,但见花富源大为光火,只得诺诺连声,一百个不情愿地出来,派人到同升客栈去寻任明举。不料一会儿派去的人回报,说那个冤大头输得灰头土脸,无颜在城中多待,已经连夜出城向北走了。花掌柜和朱骰神本来就不愿还钱,这一下都喜出望外,暗自将此事压下暂时不提。
倏忽过了五六天,已到了端午节。这一日天气晴好,不知哪里突然响起几声闷雷般的声响,震得扬州城的地皮都颤了两颤。城中的人无不纳闷,疑惑晴天怎么会出了雷霆。正在这时,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都大开,无数的骏马冲了进来。马上都是装束齐整的披甲兵士,纵马驰骋在城中的长街,竟是横冲直撞,浑然不顾行人,吓得街上行人都急忙闪避,只听得几名持刀的军官唿喝:“封锁四门,休教走漏一个!”
街上的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平盛世少见兵戎,见这些兵士都凶神恶煞一般,连拉带推将众人赶人店铺、宅院,以为发生了兵变登时吓得人心惶惶。但见潮水般的兵士不断涌来,尘烟四起,不多时城东城西尽是马蹄声、唿喝声。
花家赌坊的东厢房内,花掌柜正在和朱骰神密议如何向花富源交代金元宝一事,听到四周的动静不同寻常,刚要差人去察看,却听得外面有人唿喝道:“众兄弟,将赌坊给我团团围住!”随后有无数的人大声应道:“是!”
马蹄声中,不知有多少人往来驰骤,接着赌坊门口有人惊唿惨叫。花掌柜和朱骰神面面相觑,刚要疾步出房,突然凌乱的脚步声响,一个惊慌失措的伙计连滚带爬奔进来,叫道:“掌柜的,不好了!外边来了好多军爷!”
话音未落,十余名持刀的兵士冲进来。一个伙计刚迎向前,当先一个披甲的凶恶将官一抬手,用刀柄狠狠砸在他的脸颊之上。这一下威势甚猛,那伙计脸颊鲜血飞溅,翻身跌倒,抱着脸杀猪一般惨叫起来。那将官大喝道:“谁都不要动!妄动者格杀勿论!”
数把明晃晃的钢刀横在颈间,花掌柜和朱骰神重又跌坐到椅子上,吓得脸色煞白,一动也不敢动。那将官道:“你二人谁是朱骰神?”朱骰神吓得身子一颤,嘴唇只是懦动,却说不出话来。花掌柜连忙抬起食指,抖着手指点了他一下。
那将官搓搓下巴上的乱须,瞪起豹眼望着朱骰神,舌绽春雷喝道:“好大胆的贼子!连官银也敢劫,不要命了?”不等他说话,又叫道,“兄弟们,将这个贼子给我捆上!”
几名兵士虎狼一般拥上前,抖开绳索,将朱骰神五花大绑捆将起来。朱骰神只觉得绳子深深勒进自己的肉里,又疼又怕,吓得险些尿了裤子,颤声道:“军爷,小的……小的犯了哪条律典……”
那将官抖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将他的嘴角都打出血来:“事到如今还想抵赖?不知死的贼子,他娘的,等着千刀万剐吧!”花掌柜在一旁体似筛糠,那将官斜睨了他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这里的掌柜。”
那将官点点头,喝道:“一定是盗贼的同谋,一并捆起来!”
兵士不由分说,又把花掌柜绑了个结实。花掌柜额头汗出,急切之下,口齿又变得利索起来:“军爷,我等都是良民,到底犯了什么罪,还请军爷明示。”
“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五百万两官府的库金被你等藏到哪里去了?还不快从实招来!”
“五百万两官府库金?”花掌柜突然想起几天前的那场豪赌,隐约猜到了一些端倪,忙道,“官爷,恐怕这是个误会,有五百万两金子不假,不过那是我们赌坊赢的赌注,可不是官府的库金。”
“哼,我问你,你赢的是谁的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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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盐商任明举。”
“安吉?盐商?嘿,老爷我就是安吉的,哪里有什么叫任明举的盐商?只有个啸聚山林的强盗头,大名就唤作任明举,有个绰号叫冲天豹子!”
花掌柜和朱骰神一听,登时慌了手脚。他们万没想到,那个自称盐商公子的任明举竟是个强盗。当下百般求恳,让那将官给交了个底数才知事情的原委。原来,十天前安吉城汇集了十府的五百万两金子,准备押送京都,却被这个胆大包天的冲天豹子劫了。如今刑部发下了文书,调集十府兵力,全力缉查。甫到扬州境内,便听到轰动一时的花家赌坊那场豪赌,赌注正是那五百万两金元宝,登时传令督兵,封锁了四门,围住花家赌坊缉拿劫金者。
花掌柜和朱骰神一听,登时心中暗暗叫苦,悔不该不听花富源的吩咐,一时财迷心窍,赢了这些来历不明的金元宝。好在这些金元宝尚未处置,都存放在库内。当下,二人赶紧俯首认罪,愿意赶快交出那些金元宝。那将官听了,喜出望外,暗自思忖正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场天大的功劳竟落到自己的头上,当下急忙喝令二人带路,一同到赌坊的库房去拿赃银。
花家赌坊的库房建于地下,四壁均用方圆六尺四寸的花岗岩垒砌而成,通人地库还要经过三道厚厚的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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