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地自传》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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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递拉特诗人阿科有一句话说得好,小偷象水银一样难于就范,巴希。罗斯敦济的情况也不例外。这位好朋友有一天慌慌张张地跑来找我,泪流满面地对我说:“老兄,我瞒了你。我的罪过今天被发现了。我走私了,现在完了。我一定会坐牢,一切全完了。只有你一个人说不定还可以把我从这个绝境里拯救出来。我什么也没有瞒过你,但是我以为我不应当拿这种做生意的手法烦扰你,所以走私的事,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可是现在,我多么后悔!”
我安慰他说:“能不能救你完全是上帝的事情。至于我,你是了解的。我只能用坦白认错的办法来救你。”
这位善良的波希人深深地感到绝望了。
“难道我在你跟前认错还不够吗?”他问道。
“你是对政府而不是对我犯了错误,你向我认错有什么用呢?”我温和地答道。
“当然我一定遵命行事,但是你看要不要找我的老法律顾问××先生商量一下?他也是一个朋友。”巴希。罗斯敦济说道。
经过调查以后,才知道走私已经有了很长的时间了,但是这次被发现的,钱数很小。我们去找他的法律顾问,他看过文件以后说道:“这件案子应由陪审员审判,而一个纳塔耳陪审员是不会轻轻放过印度人的。不过我决不绝望。”
我和这个律师不怎么熟悉,巴希。罗斯敦济插口说:“谢谢你,这件案子我想请甘地先生帮忙,因为我们彼此很熟。当然,需要的时候,还得请你给他指点指点。”
这么堵住了法律顾问的问题以后,我们便到巴希。罗斯敦济的店里去。
这时我对他说明我的看法:“我认为这个案子根本不必要弄到法院里去。控诉你或者是不了了之完全要看海关官员的态度,而他又得听检察长的指示,我打算两个人都去找一找。我建议你缴付他们所规定的罚款,或许他们会同意。但是如果他们不同意的话,那你就得准备坐牢。我认为丢脸的不是坐牢而是犯法,丢人的事已经做了。你应当把坐牢当作是一种忏悔,而真正的忏悔则在于不再重犯错误。”
我不敢说巴希。罗斯敦济完全接受我的意见。他是一个勇敢的人,但是他当时勇气不足。他的名望处在危险中,而且如果他费尽心血所构筑起来的高楼大厦一旦摧毁,那他又将如何是好呢?
“好吧,”他说道:“我已经答应过你,我完全听你处理。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为了这件案子,我费尽唇舌。我去找海关官员,把整个事情无所畏惧地告诉了他。我还答应他把所有的账目都交他审查,并告诉他巴希。罗斯敦济感到多么懊悔。
那个海关官员说道:“我喜欢这个老波希。他自己干了这么一件傻事,我也难过。你知道我的责任是什么,我必须遵照检察长的指示,所以我劝你去竭力说服他。”
“如果你不坚持把他拖上法庭,”我说道:“那我就感谢你了。”
他答应了以后,我便写信给检察长并且去看他。我很高兴地说,他很欣赏我的毫无保留的坦率,并且相信我没有隐瞒什么。
现在我已记不起来是因为这个案件还是由于别的事情,我的坚持和坦率得到了他这样的评语:“我看你永远不会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
巴希。罗斯敦济的案子就这样调解解决了。他得交出两倍于他所承认的走私款项的罚款。罗斯敦济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写下来装在一个镜框里挂在他的办公室,借以经常引起他的后代和同行的警惕。
罗斯敦济有几个朋友警告我,要我别上他的当,说他的这种悔悟是靠不住的。当我把这种警告告诉罗斯敦济的时候,他说:“如果我骗你,我还有什么前途呢?”
第一章 初次体验
我还没有回到国内,从凤凰村起程的那一帮人已经先到了。照预定的计划,我应该在他们之前回到印度,但是因为我在英国忙于有关战争的工作,原来的打算全部推翻了。当我发现我将无限期地阻于英国以后,我面临的问题是要找个地方安顿凤凰村这一帮人。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叫他们在印度也住在一起,仍然过他们在凤凰村的生活。我不晓得有什么书院值得介绍他们去住,因此电告他们去找安德禄先生,并按他的意见办事。
于是他们先在康格立的古鲁库尔安顿下来,已故史华密。史罗昙纳吉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儿女看待。后来他们又搬到圣提尼克坦书院①,在那里诗人和他的同人都以同样的爱对待他们。他们在这两个地方所得到的经验对他们和我都有很大的帮助。
①圣提尼克坦《Shantiniketan),意即和平村,在加尔各答以北一百英里的地方,诗人即指泰戈尔。那里的书院后来被泰戈尔发展成为有名的国际大学。
我常常对安德禄说,诗人、史罗昙纳吉和苏希尔。鲁德罗院长,就是三位一体。在南非的时候,安德禄常常谈起他们,娓娓不倦。我在南非许多甜美的回忆中,安德禄先生关于这伟大的三位一体日以继夜的谈论,可算是最甜蜜最生动的。安德禄先生当然就把凤凰村来的这一帮人也介绍给苏希尔。鲁德罗了。鲁德罗院长并没有书院,但是他有一个家,他把这个家完全交给凤凰村的人去使用。他们到后不到一天,他的人便使他们完全感到象在自己家里一样,一点也不觉得离开了凤凰村而有所失。
我只是在孟买上岸以后,才知道凤凰村的人已到了圣提尼克坦。所以我会见了戈克利以后,便赶忙去看他们。
我在孟买所受到的欢迎,给了我一次提供称得上是小小的非暴力抵抗的机会。
那次的欢迎会是在杰罕济。贝迪特先生的地方举行的,我在会上不敢用古递拉特语讲话。我是一个在契约工人中生活惯了的人,一到那些金碧辉煌的宫殿式的地方,更感到自己是一个十足的乡下老。我穿着一件卡提亚华外衣,戴着头巾,扎着“拖地”,看起来多少比今天的样子还要文明一些①,但是贝迪特先生的大厅那种豪华壮观,使我不知如何是好。幸而费罗泽夏爵士在那里庇护着我,我才勉强应付过去。
①甘地后来习惯于赤裸上身,穿着“拖地”,踩着木屐;天冷的时候,则在上身披一件大围巾。
后来又有一次古递拉特人的欢迎会,是由已故乌昙拉尔。特立维第组织的,因为不搞一次欢迎会,古递拉特人轻易不放我走。我先了解了欢迎会的节目。真纳先生①也参加了,因为他也是一个古递拉特人,不过我已记不清他是那次欢迎会的主席还是主要讲话的人。他用英文发表了一个简短而美妙的演说。就我所记得的,其他的人大部分也是用英文发言的。轮到我讲话的时候,我用古递拉特话表示我的谢意,说明我对古递拉特话和印度斯坦语的偏爱,并且谦虚地提出不该在一个古递拉特人的集会上用英语讲话。我这样做,并不是毫无考虑的,因为我也担心象我这么一个久离祖国的没有经验的人居然对已成定例的做法提出抗辩,会被认为是失礼的。然而似乎没有人误会我坚持用古递拉特话致答词。事实上,我很高兴,大家似乎都同情我的抗辩。
①真纳(Jinnah,1876—1948年)原是国民大会党的领导人之一,后来脱党参加全印度穆斯林联盟,1940年以后极力主张成立巴基斯坦,脱离印度另建国家。1947年印巴分治后成为巴基斯坦总督,被称为巴基斯坦国父。
这次集会就这么促使我认为我在同胞们跟前提出一些新奇的主意是没有什么困难的。
我在孟买住的时间很短,但却充满了这一类的基本体验,后来我便应召到浦那去见戈克利了。
第二章 在浦那会见戈克利
我一到孟买,戈克利便通知我说,省督想见一见我,并说照规矩我最好在赴浦那以前就先去看看他。我照他的意见拜会了省督阁下。寒暄以后,他说道:“我请求你一件事情。我希望你无论在什么时候打算采取同政府有关的步骤时,都到这里来见见我。”
我回答说:“我很容易答应你,因为我是一个非暴力抵抗者,照例要了解对方的意见,并设法尽可能同他取得协议。我在南非的时候,是严格按照这个规矩行事的,在这里我也要这么做。”
威灵顿勋爵向我道谢,并说道:“你什么时候来见我都可以,你会明白我的政府是不愿意做什么错事的。”
我回答说:“正是这种信仰才能使我支持下去。”
我见他以后,便到浦那去。我不能把我在这个宝贵的时间内所有值得回忆的事情都记述下来。戈克利和印度公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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