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那些范儿》第41章


农、周作人等为教授。他们和原在北大的钱玄同、沈尹默、沈兼士一起,致力于文科的革新,“文学革命,思想自由的风气,遂大流行”。除上述数人外,文科尚有陶孟和、顾孟余、陈大齐、杨荫庆、钱秣陵、杨昌济等教授,也热心于哲学、英文、德文诸门的改革。理科教授,也都是饱学之士。法科方面,虽尚无人讲授比较法之类的课程,但已有马寅初、高一涵等专任的教授。他们绝大多数,都年在30岁左右。其中,胡适、刘半农年仅27岁,最小的年仅24岁。
蔡元培凭借这批英年才俊为骨干,依靠他们带动全校,共同努力把腐朽的“官僚养成所”朝向昌明学术的最高学府推进。蔡先生说:“我对于各家学说,依各国大学通例,循思想自由原则,兼容并包。无论何种学派,苟其言之成理,持之有故,尚未达自然淘汰之命运,即使彼此相反,也听他们自由发展。”在兼容并包原则下,对于确有真才实学而学术观点、政治倾向不同的守旧学者,仍延为教授,展其所长,对他们一视同仁,绝不歧视。例如辜鸿铭,留学欧洲多年,辛亥革命后,仍留蓄长辫,表示效忠清室,但他精通英、法、德及希腊语文,于英国文学深有研究,仍请他讲授《英诗》。又如刘师培,曾参与反清革命,后变节为清探,又为袁世凯称帝效力,但刘于国学造诣极深,故仍聘他讲授《中国中古文学史》。
蔡先生还不拘一格选拔与培养人才,24岁的梁漱溟,中学毕业后自修哲学,蔡先生看到他所撰《究元决疑论》一文,认为是一家之言,即聘为北大讲师,讲授《印度哲学》。和梁同龄的毛泽东,刚毕业于湖南第一师范,到北京襄办留法勤工俭学,急需就业,蔡先生就通知图书馆主任李大钊,让他当上图书馆助理员,得以博览北大藏书,“迅速地朝着马克思主义的方向发展”。对于学术水平低下、教学态度恶劣的原有中、外教员,一律按约解聘。一个被辞退的法国教员向法庭控告,但有合同为凭,他的无理要求全遭驳斥。英国教员克德莱等被黜退后,鼓动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亲自到校,要求续聘,也遭拒绝。
北大原是文、理、法、商、工五科并立,没有重点,蔡元培大胆改革北大学制。他根据教育部关于大学专设文、理两科,法、医、农、工、商等科分别成为独立的大学之新规定,对北大各科做了整顿,例如扩充文、理两科专业,工科并入北洋大学、商科并入法科等。
蔡元培认为:大学者,囊括大典网罗众家之学府也。他的“囊括大典”就是大学是包括各种学问的机关,无论何种学派,苟其言之成理,持之有故,尚不达自然淘汰之命运,即使彼此相反,也听他们自由发展。他的这种做法使新思想、新文化冲进北大,在与原来的旧思想、旧文化的较量中壮大,并得以传播。当时的北大成为一批激进的资产阶级民主派活动的舞台,成为新文化运动的中心,思想上各派并存,形成百家争鸣的局面,学术思想空前的繁荣,白话文与文言文、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等争论不停,在守旧派与革新派的论战中,蔡元培支持革新派,表现了他鲜明的立场。
1917年11月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马克思列宁主义传入了中国,社会主义也成了当时世界一股强大的社会思潮,被聘为北大图书馆馆长的李大钊在中国最早接受和传播马克思主义。1920年3月,在蔡元培的支持下,北大又成立了马克思学说研究会,随后马克思主义在全国广泛传播。北大在中国革命的历史上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诚如后来曾担任北大校长的周培源所说:“这些均与蔡先生作校长分不开,要是没有蔡先生这样民主,对待革命事业、对待新思想这样竭尽全力支持的校长,那么北大也就不会有这么大的贡献。”著名的哲学家冯友兰说:“蔡先生是中国近代的大教育家,这是人们所公认的。我在大字上又加了一个最字,因为一直到现在我还没有看见第二个像蔡先生那样的大教育家。”
蔡元培先生主持北大期间,胡适称之为“北京大学的蔡元培时代”。正如吴玉章所说:“蔡先生被任为北京大学校长……罗致进步人士为北大教授,如我党出色人物李大钊同志及主张白话文、大倡文学革命的胡适等,起了新文化运动的革命作用。一时新思潮勃兴,学术思想为之大变,尤其是我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家,受了十月革命的影响。社会主义的思潮,汹涌于一般人士,特别是青年脑筋中,使中国苦闷而没有出路的革命知识分子得到了新生命,获得了新武器,因而就有冲破旧桎梏而创造新文学、新文化的勇气,因而就有反帝反封建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这就为中国历史开一新纪元。虽然这是时代所产生的必然的结果,而蔡先生领导之功,自不可没。”
“从明天起照常上课”
“五四”运动之前,尽管封建礼教已受到了很大冲击,但“男女授受不亲”、“男女七岁不同席”等旧传统仍根深蒂固。虽然有专为女子设立的高等学校如北京协和女大、南京金陵女大、福州华南女大、北京女高师府等,但是大学男女同校,接受平等教育的事还未曾有过。
蔡元培对这一现实极为不满。1919年3月15日,他在北京青年会作了《贫民院与贫儿教育关系》的讲演,认为:男女社交公开,尊重女权已是世界潮流,“我们国里还能严守从前男女的界限,逆这世界大潮流么?”此次讲演中他产生了试验大学男女同校的想法。
蔡元培在北大期间,学生运动开始萌芽。蔡元培本人并不支持学生运动,从一开始,他就对群众运动的负面作用有清醒的认识,对过度参与政治活动伤害学术研究和大学独立有清醒的认识。
当时的一名北大学生曹建对“五四”时蔡元培的言行有生动的回忆:学生被捕之后,大家聚集在三院礼堂里,束手无策。突然听见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众人仰首张望,原来是蔡元培校长。一些学生害怕受到蔡元培的斥责,另一些学生则欢呼,有些甚至放声大哭。蔡元培从容走上讲台,怡言温词地对大家说:“你们今天所做的事情我全知道了。我寄以相当的同情。”还没有说完,全场呼声雷动。蔡元培接着说:“我是全校之主,我自当尽营救学生之责。关于善后处理事宜也由我办理,只希望你们听我一句话就好了。”这句话就是“从明天起照常上课”。
蔡元培反复向学生强调:“五四”运动,同学唤醒民众救国觉悟,热情可嘉;然而青年救国不可仅凭一时热情,主要应靠学识才力,要“读书不忘救国、救国不忘读书”才行。这次运动同学们不得以牺牲学业为代价,今后应发扬自主精神,蔡元培认为学生应“以研究学问为第一责任”。
蔡元培在《我在北京大学的经历》中写道:“我对于学生运动,素有一种成见,以为学生在学校里面,应以求学为第一目的,不应有何等政治的组织。其年有在20岁以上者,对于组织有特殊兴趣者,可以个人资格参加政治团体,不必牵涉学校。所以民国七年夏间,北京各校学生,曾为外交问题,结队游行,向总统府请愿。当北大学生出发时,我曾阻止他们,他们一定要参与。我因此引咎辞职,经慰留而罢。”
“五四”运动使蔡元培及北大的学生看到了发动民众的重要性。因此运动后同学们以比从前更大的热情举办平民夜校、星期日演讲会,出版通俗刊物等。蔡元培不仅赞许此举,而且还从学校角度予以财力、物力上的支持。
教育部在一年前给北大公函中即称,“国立大学校为社会视听所系,所有女生旁听办法,务须格外慎重,以免发生弊端。”
欲开女禁的蔡元培公开表示:大学之开女禁问题,则予以为不必有所表示。因教育部所定规程,对于大学学生,本无限于男女之规定,如选举法中之选举权者。且稽诸欧美各国,无不男女并收,故予以为无开女禁与否之问题。即如北京大学明年招生时,倘有程度相适之女学生,尽可报考,如程度及格,亦可录取也。
《中国新报》在1920年元旦的新年号上刊登了这段话。蔡元培实际上已巧妙地绕开教育部的制约,作了破女禁的宣言。
1920年1月18日,北大平民夜校开学,共招男女合班生350人。蔡元培亲临法科礼堂参加开学典礼并发表演说,称这一天是“北京大学准许平民进去的第一日”。他说:从前这个地方是不许人进去的,现在这个地方人人都可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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