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传》第73章


丧子,那是真实人生最深的不幸。
但是,他认命了,因为早有相士告诉过他,命中只有一子。早年有人为他算命,说他命中只有一子,但朱玫为他生了两子,他心想不过是算命的乱说,长子的弃世不幸验证了相士的预言。从此金庸对相术算命之类深信不疑。①
关于查传侠自杀的原因有两个版本。一种说法是与父母离婚有关。查传侠在美国读书,得知父母要离婚,非常伤心。他多次尝试劝说父亲,但没能改变这个事实,父母的离婚对他的打击极为沉重,他在绝望中选择结束年轻的生命。林燕妮说:“在离婚期间,查良镛和朱梅(玫)都经历了人生最痛苦的时刻,那就是十八岁的爱儿在父母闹离婚时自杀逝世。”②
另一种说法是,金庸对这个儿子感情很深,相反,母子的关系不太好。查传侠十一二岁时就写过一篇文章,说人生很苦,没什么意思,先天有佛教思想。有人说应该阻止孩子这样想问题,他却觉得儿子是对的,人生本来就像他想的那样,甚至夸奖儿子深刻早慧,根本没想到儿子会因这思想断送性命。查传侠那时在美国读大学一年级,还未选科,有一个女朋友在旧金山,他们在电话里吵了几句,他就不想活了,冲动之下选择了自杀。
① 石贝《我的老板金庸》,110、176页。
② 林燕妮《偶像画廊》,7页。
1991年,金庸将《明报》卖给于品海,有人就说那是因为于品海长得像他死去的儿子。记者问起此事,他回答:“理性上我没这样想。但他跟我大儿子同年,都属猴,相貌也的确有点像,潜意识上不知不觉有亲近的感觉,可能有。”
金庸现有两女一男,和死去的查传侠都是朱玫所生,已各为人父母,都不从文。长女查传诗(英文名Grace),曾在《明报》六楼的广告部当过普通职员,听力有问题,一般的音量她听不到。有传言说《神雕侠侣》中的小龙女就是从他女儿“小聋女”而来,一些员工背后就称她为“小龙女”。1988年5月15日,查传诗与《明报晚报》副总编辑赵国安举行婚礼,当时报纸曾刊出他们的结婚广告。赵国安离过婚,据说金庸不大高兴,他的决定是,赵与他女儿结婚后必须离开《明报》。①
次女查传讷(就是金庸文章中提到的“阿讷”)在树仁书院毕业后,1987年与医生吴维昌结婚,《明报周刊》对他们的婚礼有图文并茂的报道。②
次子查传倜喜欢美食,有意尝尽天下美食,以蔡澜为师,给报章杂志写食评,自号“八袋弟子”(“八袋”是指柴、米、油、盐、酱、醋、茶、酒)。他最喜欢东坡肉和香口食物。因父亲也爱东坡肉,他吃遍了香港的东坡肉,有好吃的,他总要与父亲一起去吃。他说:“小时候,我与哥哥查传侠同在圣保禄学校读书,哥哥成绩优秀,甚得师长欢心,我就非常顽皮,要被教务处罚站,有时还要请家长来校。”查传倜到英国学会计,没有毕业就回港,在明河社出版公司任副经理,协助出版父亲的武侠小说。他表示:“对我来说,金庸是一个成功的武侠小说家,而查良镛是我的父亲。”
1994年11月25日下午,金庸对冷夏说:“每一个礼拜六晚上,我们都有一次家庭聚会,一起吃饭。他们三家都住在同一栋大厦,跟我家很近的。他们三兄妹感情很好。对我也很好……我跟我离了婚的太太也常常聚会,一起吃饭。”①他在央视对白岩松说:“作为父亲我对儿女很宽容,可惜少于教导,我爱他们,但是好像我不太喜欢教人,所以我现在怀疑到底做教授行不行,好不好。”②
① 石贝《我的老板金庸》,120、121页。
② 参考牧夫《渣甸山的黄昏——查良镛的权力、事业和家庭》,《解放月报》1988年第12期,17页。
金庸与子女查传侠、查传诗
① 冷夏《文坛侠圣:金庸传》附录,404页。
② 《访谈:白岩松与金庸对话》,《生活时报》1999年9月16日。
第十六章 人生如棋
一、书房
万事不如书在手,一生常见月当头。
——金庸①
读书之对于我,那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只次于呼吸空气、饮水、吃饭、睡觉。我曾经想:坐牢十年而可以在狱中阅读天下书籍,或者十年中充分自由,但不得阅读任何书刊——两者由我选择,我一定选择“坐牢读书”。
——金庸
“五月风暴”之后,香港房地产处于低潮,金庸以40万港币的低价,按揭买下港岛渣甸山一幢三层高的洋楼,在这里住了将近十年。洋楼环境清幽,门前有个大花园,外墙都是浅色,与左邻右舍的豪华别墅相比,外表显得十分朴实,在富贵气味袭人的渣甸山上显得尤为特别。
① 《明报月刊》三十三周年贺词。
金庸喜欢看书。初三和他同学的沈宝新说:“他从小到大就喜欢看书,跟他做同学时,每天都见他看书,一看就好几小时,而且看得很专心、很认真。”他到香港后,尤其60年代初深感自己英文程度不够,下决心把英文学好。他家有一个一人高的铁柜,拉开抽屉,里面全是一张一张的小卡片,上面写满英文的单词、短句,每天限定自己记忆多少。①倪匡后来说,金庸的英文虽然有些口音,但是英文程度很深。
金庸每天看书的时间大约四个小时,当然也不是天天如此,有应酬就不能了。他读书很杂,如果遇到一些问题,他会足不出户,从早到晚在书房里翻书,直到自己明白、满意了为止。在朋友、同事和下属中,他被视为“会走路的百科全书”。倪匡说,只有一次问他“英国女王姓什么”,他不能立即回答。有时特意考考他一些较冷僻的问题,也被他顺利过关,印象最深的一次是问他:“蟑螂有一个古称是什么?”他回答:“蜚蠊。”②
他可以成天关在家里看书,经常与他一块儿出差的潘耀明说,“在机场候机时,他从来不会干等,总是到处找书店去看书”。
从渣甸山到太平山,书房在他家里都是最重要的。1975年,沈西城第一次走进他渣甸山的书房,发现——
整个书房犹如一片汪洋大海,麻蓝色的地毯铺满了千多英尺的空间,四壁到顶书架,装着各式各样的书籍,角落一张大书桌,坐在上面,不是古人所谓坐拥书城是什么?
我看过不少书房,很少有大得过金庸这间书房。一千多英尺面积,好比普通人家一层楼了。③
① 翁灵文等《诸子百家看金庸》三,92页。
② 翁灵文等《诸子百家看金庸》三,101页。
③ 沈西城《金庸与倪匡》,14页。
楼下还有个书库。最保守的估计,金庸的藏书有几万册。他自称,没有什么善本书籍,有的是为了某个时期兴趣而买,像音乐、舞蹈、电影、研究围棋的书,一些关于佛学的书;有的是为了写作必需参考的书,如政治经济的书、史地的书和一些武术的书。①
在林行止的记忆里,“唯最有气派的书架,在查良镛先生渣甸山巨宅书房,其时此书房有‘最昂贵书房’之称,书房面积千方英尺以上,‘楼价不菲’,记忆中查宅花园中还有一储书室,只是笔者没参观过。”②
书房角落的那张大桌子,是金庸白天写武侠小说、看书的地方,晚上他去《明报》上班,写社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的生活按部就班,极有规律,白天在大书房写武侠小说,晚上在《明报》办公室写社评,娱乐性的武侠小说与严肃的社评互不干扰,两张桌子各写各的。
与朱玫离婚后,金庸将渣甸山的别墅给了她,先搬到北角半山,再搬到太平山。
从渣甸出到太平山,都是香港最好的居住区。太平山俗称扯旗山,可以俯瞰维多利亚港,日落后能欣赏“东方之珠”的夜景,山顶一带都是官绅名流的豪宅。他家在山顶道一号,那是一座大洋房,面积有好几万平方英尺,花园也大得惊人,据说单是装修费就用了百万元。“别墅占地面积约2000平方米,主体结构是一幢二层楼的楼房,整个设计可谓中西结合。亭台水榭、花园曲径当然颇为民族化,但游泳池却是绝对的洋派。”(1996年他将山顶道一号拍卖,成交价1。9亿港元。)③新居搬定,倪匡去参观,第一个印象是“必须装室内电话”,否则同居一楼照应不易。
罗孚说,回想50年代,金庸租人家的房子,住在太平山脚下,如今住在太平山顶而处于巅峰,花园式的华屋,一山的上下,一个世代的升腾!④温瑞安第一次踏进金庸的家,有三个特别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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