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收尽》第50章


惺橐场?br /> 忽而,寒轩如获大赦。
“敢问修嫔,你道你十月十五成宠有孕,十八日攻城才仓皇出宫,可是如此?”寒轩问。
“正是!”修嫔看这边气势暗弱,便有几分趾高气扬。
“敢问此间四日,你人在何处?”
“正在自己宫中,足不出户。”
寒轩即刻闪现一丝浅笑,“十月十六是什么日子,你可还记得?”
“乃先帝德源皇后祭日。”
“祈皇当日,可是如何祭奠爱妻的?”
“于不关阁燃花火。”
“燃得可是何种式样?”
“西夷进贡的‘琼花千树落星如雨’。”
“好!”寒轩大呼一声,众人皆惊诧不已。修嫔亦是一头雾水,不知所措。
“今日列为臣工皆是见证。王氏自言其足不出户,却怎知晓祈皇在不关阁燃花火祭奠皇后。起居录上只记‘于西苑燃花火以祭’,你所居宫室于宫中东南,一眼望去纵是看得火光,亦只知方位,怎可如此断定,便是在重重屋宇之中的不关阁?”
“不关阁乃先帝为悼念皇后所建,先帝在时,不准旁人擅入,祭奠皇后自然在不关阁上。纵是我不曾亲见,怎会不知?”
寒轩面色初复,只道:“那你怎知是放的那‘琼花千树罗星如雨’?”
“所谓花火,自然是高入云霄,我纵于自己宫中,怎不得见。”修嫔仍滔滔不绝,丝毫不知已被逼入绝路。
“正是如此!”寒轩浅笑道,转首问身旁一位臣子:“纪厉大人,你所居宅邸正在西城,你可还记得当日情状?”
纪厉翙止立于文官之列,思忖片刻答道:“当日烟火,并非直入空中,而是横出天野的。”
言至此,众人才恍然大悟。修嫔亦一时语塞,呆若木鸡。
寒轩徐徐道:“不关阁是什么地方,只一座临崖小楼,一条甬道直通峭壁,根本无院落中庭,烟火自无法直入云天,都是自窗燃放,故只可横出。修嫔既人在宫中,可否得见那琼花千树,众人已然心知肚明。”
殿中形势,竟顷刻翻覆。众人之心跌宕起伏,亦是玄妙。
“故,唯有一解。你根本不在宫中!不关阁远在广厦高屋之后,又在西南一隅,当日烟火情状宫中无人得见,唯有外人才洞若观火。你如此谎话连篇,自以为宫中万事有人一一记叙,再告知于你便可滴水不漏,却不知有时知晓太过,却是自绝后路。只不知,其中光景,是哪位大人府中,藏了你这弄臣小丑。”
寒轩转生雷霆之态,“来人,将贱人孽种,即刻打入大牢,本宫看你名门出身,又侍上多年,便留你全尸,赐自缢。”
“不可!”殿中又出惊人之语。寒轩一双怒目,循声而去,只看那边是魏穰逐轻,竟跃出人群,从袖中抽一柄短匕,杀将而来。
众人皆惊,抱头鼠窜,一时殿内之人相互骀藉。寒轩一刻失神,却看那边锋刃已逼到一步之遥。千钧一发至际,绥安一个箭步,挡在寒轩身前。萧遇亦是机敏,一把拔出殿上戍卫腰间佩刀,纵身上千迎击。
刹那之间,早闪避不及,只看魏穰逐轻手中短匕,直直刺入绥安左臂,一股血流喷薄而出,撒了满地鲜红。
在此一瞬,寒轩完全失神,怔怔立于殿中。他仿佛看见攻城当日,德池殿中那一身草莽,挡下那数重锋刃。仿佛那一日,自己还在他背上,那一身野气,仍在眼前。
然而失神只是一刻,当下疾风骤雨,让寒轩无暇多想。生此骤变,公主惊呼一声,冲上前来,梁勋和景颜亦冲出垂帘,入得殿中。
“混账,还不捉拿刺客!”只听天若一声呼号,殿中带刀戍卫才蜂拥而上。天若一身扑向绥安,查验其伤势。绥安却仍勉强支撑,亦要上前过招,无奈天若死死抵在身前。
绥安看天若一双眸子,满横珠泪,才失了戾气,立于阶前,看萧遇同一众戍卫,与魏穰逐轻鏖战不休。
魏穰逐轻如蛟龙猛虎,虎跳龙拿,上下翻飞。不过一把短匕,竟与萧遇接刃数回,都了无破绽。而其他兵勇,只可持刀追击,却丝毫难以近身。
萧遇明白短兵相接,宜速战速决,只左冲右挡伺机而动。而魏穰逐轻那边却滴水不漏,厮杀之间,竟渐渐向寒轩处偏移。寒轩身边一众人等,只得护着寒轩步步后退。
“快传太医吧。纵魏穰逐轻断蛟刺虎,亦难以一敌百。殿中战局,其败势已是板上钉钉,无非是早晚的事情。”梁勋立于天若身后,轻声对天若说。天若与绥安才回神。
见梁勋出声,公主便瞥了一眼,亦看了身后景颜,脱口一句:“瑄贵妃没来?”
“是。”梁勋低声讲,“他的来路,此时还当闭门静养。”
正说此句之时,魏穰逐轻竟一刻分神,目光向嫔御这边投来。
他眼中有一丝失落,微弱却明了。
然萧遇当仁不让,正在魏穰逐轻分神的一刹,以破竹之势纵身一跃,一脚正踢在魏穰逐轻右腕之上,那短匕即刻脱手,落在庭中。
顷刻之间,已有十数利刃,架于魏穰逐轻肩头。
至此,众人才心弦平复。寒轩面中,才复见血色。
“本宫本意将军为家骥人璧,今日却于殿上行刺,毁舟为杕,实是冲弱寡能。”寒轩步出重围,满腔怒火只含而不露,“如此奋不顾身,真不知是为了何人。”
“我为祈皇旧臣,先帝为人所害,我时为九城提督却未可保全万一。为人臣者,未曾尽忠,致使主上受辱,江山沦陷,本就是万死之身。两年来,我屈心抑志,忍辱负重,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尝愿尽忠。今日伪主已死,只剩毒妇,自要善用良机,为先帝报社稷之仇,申家国之恨。”
“游词矫饰,冠冕堂皇!”寒轩挥袖怒骂,“你休要在这里做大义薄云之态,你欲表忠义,怎不励精图治修文治武,自己兴兵来讨?只知于此行刺,实属无能之举,小人之谋!”
魏穰逐轻不再言语,只满面不服,不再看寒轩。
寒轩亦不再看他,看殿中众臣惊魂甫定之态,洪生道:“先帝大行不过一日,今日曜灼宫中就鸡飞狗跳,如何安先帝在天之灵。今日闹了,亦闹够了。来日再闹,这曜灼宫前便是刑场,本宫要以贼子之血,替先帝安魂!”
殿中之人鸦雀无声,只看殿门投出道道晨光,其中灰尘翻飞。
“臣谨遵皇后懿旨。”绥安强按住左臂,俯身道。见此,众臣才陆陆续续稽首而拜,亦念了一句“遵旨”。
寒轩转身看魏穰逐轻,亦看修嫔。二人面色铁青,只是恨恨。
“魏穰逐轻,本宫记得你刚任礼部左院提调之时,又纳了一房妾室吧。”寒轩看向二人,“贱人今日如何进的这九重玉阙,何来这一身官服,如何你不一早刺杀本宫,非要等到本宫刚发落了这贱人孽种,你才扬声发难。凡此种种,一查便知。”
寒轩冷笑一声。
“只是不知贱人知不知,所谓处心积虑,到底所为何人。亦到底是为谁人眼波,才晃得将军一刻失神,予人良机,一败涂地。”
第28章 孤子
寒食清明春事好。
紫陌红叱,绿杨新柳,碧瓦秋千,皆是旧时景象。
清明伤春观雨时,本最是闲逸,然皇帝宾天,玉庭易主,八纮动荡,海内扬波,才只这第一日,寒轩已然焦头烂额,再无余情。奔忙一日,曜灼宫风浪稍定,入夜时分,寒轩才得入溢寒宫歇下。
寒轩斜倚西窗之下,溪见立于身后,轻揉其两颞。殿内寂静无声,溪见战战兢兢,亦是不敢稍有差池。
忽而闻得殿外高呼“刺客”,二人为之惊动。寒轩大怒,咬牙道了句:“不得一刻安生!”便疾步走向殿外,奈何溪见张皇阻拦,亦是不得。
只看殿前庭院中,有人一身靛色,持剑与宫中戍卫兵刃相接。院中戍卫有十来人,那靛衣之人纵是身如流水剑走龙蛇,亦是落于下风。远远看去,那靛衣之人似无心恋战,只草草抵挡几招,便欲向主殿而来,奈何戍卫众多,四面来袭,靛衣之人每行几步,便又深陷锋镝。
寒轩立于殿阶之上,身畔数位带刀侍卫严阵以待,溪见亦护于身前。
“罢了!”寒轩厉声喝去,殿中戍卫却不敢懈怠,只持剑围住那靛衣之人,静候旨意。
“思澄氏,你胆大包天!”寒轩怒骂一句,那靛衣之人应声解去面纱,才知是思澄言,满面焦苦,望向阶上寒轩。
“臣妾思澄氏,冒万死,求见娘娘。”思澄言俯身在地,顷时已珠泪千行而下。
“进殿再说。”
言罢,寒轩拂袖而去。一众戍卫,伴着思澄言,亦跌跌撞撞进了溢寒宫。
寒轩坐于正席,殿内众人皆如惊弓之鸟,噤若寒蝉。只看思澄言满面清光,踉踉跄跄,一身扑在殿中,不敢抬头。
见此情状,寒轩怒火难遏:“你自己违逆不轨,不尊本宫旨意;更是持剑逼宫、意欲行刺,还有脸来求本宫恕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