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扎克传》第66章


睛。他的作品一向遇到的都是些卑劣的评价,但这样一个他尊敬的伟人却能
如此评论他的作品。巴尔扎克祝贺他时当做一个同等水平的作家,而史当达
尔所写的谢函电表示出一种他抑制不住的昏惑的感觉。他开始写道:
“先生,昨天晚上我是大为惊奇,我在想任何人都没有让他的作品在杂
志中如此的评论过,而且是由这个问题的最高权威来评论。您是在怜悯帮助
一个被人遗弃在街头的孤儿。”
之后,他就对这任何作家都没有从另外一个作家手里得到的一篇赞誉极
高的评论表示了谢意。
和巴尔扎克一样,他也有同样的艺术灼见,他接受了巴尔扎克的友爱之
手。他明白他们两人都是在为后代而写作:
“我们死了之后,就可以跟这些人交换座位了。我门活着的时候,对我
们的身躯他们有绝对的力量统治,但是过了这个时间,他们就会永远的被人
遗忘。”
感谢一种神秘的同类相关,灵魂与灵魂碰撞,这两个不朽的作家都在那
个乱蜉杂蝣的文学界里于杂乱之中静悄悄的彼此看在眼里,在他们的心里保
证大家站到一起来。在数干部出版的书中,巴尔扎克竟选择了一部不被批评
家注意的一部来加以赞颂,他的直觉从没有比这更为超卓的表现过。然而在
同类人当中井没有因他为史当达尔的辩护而引起反响。和柏伊特尔的辩护被
法院所批驳一样地与替史当达尔的辩护也受到批驳。他那火炽的呼吁又落了
空,如果任何一个伟大的道德行经,不论成功与否,都只能说是落空的话。
落了空!落了空!这句话巴尔扎克经常对自己说,这句话的道德他也深
刻体验到了。在四十二岁时,他那顽强不息的脑袋已经生产了一百部书,创
造了大约两千个人物,其中许多都是不朽的流传。一个整个世界已从他的脑
中构思出来,但是任何东西他也没有从这居住的世界中得到。在四十二岁的
时期,他穷困于任何一个时期,居住在莱底期居那尔街的时候,他心中还存
在幻想,但是现在他连这些幻想也都消失了,他的工作也没有给他带来任何
东西,除了债务之外。他曾经为自己建筑了一间房屋,但这房屋却又被别人
抄押去了。他创办了一家杂志,但他推行的努力去被这些杂志忽视。他冒险
的企业也的失败了,他的政治活动也被一些选举人不表同情的破坏了,他想
竟选为研究院评议员的侯选人也被推翻了。他所从事的任何事情都落了空,
或者上是好像落了空。他的体力,他的那过分兴奋的脑袋,他那过度紧张的
心脏,这些是不是永远抵得上这几乎不能忍受的重担呢?他还有力量去完成
他的人间喜剧吗?他能否还和别人一样进行无拘无束的旅行呢?平生头一
次,巴尔扎克受到暂时气馁的打击,他很想离开巴黎、离开法兰西、离开欧
洲,他要到一个不同的工地,他想到巴西去。巴西有一个叫彼得罗的皇帝,
这个皇帝也许会救援他,也许会给他房子住。他研究了许多有关巴西的书籍,
他又梦想着未来,在头脑中转动着这些问题。事情不可能跟从前一样发展到
他想像的情形。把他从这毫无结果的工作中拯救出来一定要有什么神力。一
夜之后,他就会改变他的奴隶命运,把他从这种无底的不可忍受的压迫中解
脱出来。
但是,这种奇迹有可能在第十一个小时之后到来吗?巴尔扎克已不再存
心希望这个了。一天早晨,一八四二年正月五日,正在他经过彻底的工作离
开书桌之时,他收到了许多仆人送来的信。其中有一封信的笔迹是他极为熟
悉的,但是这一次,一个黑线圈加在封信口上。印章上也带有同样哀悼的颜
色。他撕开了信,看到了德·韩斯迦先生谢世的消息。和他订立盟约的女人,
他发誓要永远敬爱的女人,德·韩斯迦夫人,现在这女人成了一个寡妇,但
是她承继了夫君的几百万家财。巴尔扎克一个新的被遗忘的梦境又重现了。
一种获得新生的欢乐,快乐的生活,无忧无虑的平和生活景像又在他的头脑
中开始构建。巴尔扎克又开始了最后一个幻想,这是他一切幻想之中最后的
一个幻想。在这个幻想中,他要去度完他的人生,并且在这里要辞别这个世
界。
第五章《人间喜剧》的命运
第一节德·韩斯迦夫人
一八四二年正月五日是巴尔扎克最后生活的转折点,这天他接到了德·韩
斯迦夫人的信。他的过去忽然成为现在,并且统治着将来。从这一天开始,
他只有一个目的上注意他的意志力。本来,他和德·韩斯迦夫人的感情已开
始淡化了,但现在必须重新恢复,他们的同盟条约必须进一步演化为结婚证
书,他们一定要实现曾经有过的诺言。
要想达到这个目标这需要付出十倍的努力,因为在前次的相逢之后的几
后之后,他们之间已是只存在形式化的联系。他们的通信已变得越来越冷淡,
越来越缺少诚恳,因为自然的法则我们到底下能够破坏。他们已有七个年头
彼此不相互见面了。因为他经济上的困难,可因为他和伯爵夫人之间的关系,
巴尔扎克没有可能到维埃曹尼亚去旅行。再一次到西欧来游历一次以便会晤
她的情人,德·韩斯迦夫人已不能够或不愿意游说他的丈夫了。
如果需要爱情永远生存,那就需要两个人亲近,正如要想使火旺长燃需
要充分的的氧气一样。为了这个缘故,他们之间的热情也就在渐渐熄灭着爱
情的火焰。巴尔扎克在他的情书中还要设法保持那种心魂颠倒的腔调,但是
这是一种矫揉造作的热情,德·韩斯迦夫人知道得比任何人都清楚。桂都邦
尼—维斯冈地伯爵夫人就住在约尔地新房的隔壁这一事实,住在巴黎的亲戚
和朋友谁也没有忘记告诉德·韩斯迦夫人。就是乌克兰这么遥远的地方也传
来了他和马尔布提夫人的轻荡行为的有关评论的材料。这是不足为怪的,如
果德·韩斯迦夫人因巴尔扎克的欺骗而愤怒,对于他用来消除巴黎谣言而证
明的令人狐疑的所谓永远保持忠诚的保证书,如果德·韩斯迦夫人只能吞位
绝望的泪涕的话。他们的书信中充满着一种酸辣的气味,德·韩斯迦夫人已
觉到巴尔扎克希望她相信他说的那些寺院式的生活的欺骗,她已为此显出了
悲哀。他的真诚,她已用直接了当的言词指出的其虚伪性。因为巴尔扎克在
神经紧张的时候也曾寄给她一封信,而心中那份慌张也未被文辞掩饰过去。
他对这个安居在丈夫身边而不知何为忧愁,虽然她以前曾忧愁过的女人因为
所谓“放纵的愚蠢”而受到谴责已经难以忍受了。悲愤之下,他就回击她说:
“对于那些落水灭顶却挣扎要到水面上来的人的事,我劝你不要再管,
不管是称赞还是责难!对穷人们的困难,富人们永远不会了解的。”
有一次,她谈到他的“轻浮的天性”时,他对于更为恼火,暴躁地写道:
“我难道是轻浮?我二十年毫无休止的献身于伟大的写作事业难道是证
明我的轻浮?因为我心中有一个永恒十年的爱情吗?是因为我为付还我母亲
蠢笨的计划而负的一大笔债从而付出我十二年来的日夜苦劳吗?是因为我虽
然那样苦困而没有被憋死,没有被枪击破脑瓜,没有落水自杀吗?是因为我
不断地工作,用各种新鲜的方法去减少我被罚去施行苦工的时间吗?请你说
一说!因为我对社会不理睬,是因为我孤独自守,是因为我集中一种专注的
感情,拚命地工作,付清我的债务吗?。。轻浮的天性,是的!的确!你的
举动就像一个中产阶级的好好评论家,看见拿破仑左转右转地各方面视察战
场就批评说:这家伙不能够固守一面!他没有固定的思想!”
在这两位情人之间,已七年没有见面而习惯了各自的生活方式。在他们
的通信之间,神韵和理性的东西已经不复存在了。德·韩斯迦夫人已有了一
个长得不小的女儿,她现在可以和她女儿谈论一些机密的事了,不再需要通
信给巴尔扎克来泄发心中的感情了。而她的报告中也不可能有什么机密的平
淡生活了。在巴尔扎克这一方面,他因为长期的等待也已厌烦,对于她的誓
约,她显然已忘记这个不能实现的计划了。他曾在一八三九年给卡罗·珠儿
玛写信说,如果她碰到一个有二十万或十万法郎的女人时就应该告诉他,“只
要她能用嫁妆解决我的问题”。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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