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不问》第15章


“……”
过了许久,戚世钦问道:“景吾,还在怨恨我吗?”
“你觉得呢?我不是没有开导过师兄,但是他收到的打击太大了,怎么说也没有用。我跟他说,世钦哥哥定然有难言之隐,他偏是不听。碰巧你又不上街也不找他,他更是信了你也是同谋。我只好想方设法来找你了呗。”
“等等……你是怎么进来的?到处都是侍卫呐。”戚世钦忙忙打断衡莺语。
“啊,这个好说,打晕就行了呗。”衡莺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戚家的侍卫,都是父亲精挑细选的,难道真的被这个小丫头三两下就放倒了?
“那个裘姑娘,我去看过一眼。美人倒的确是个美人,不过也真是太过做作了,到哪里都要有丫鬟陪着,一身大小姐脾气。”
戚世钦“噗嗤”地笑了:“那裘姑娘本身便是大小姐,衡姑娘没见过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但据说人不错。”
抬起头,看见衡莺语气哼哼地看着他:“戚哥哥你是变了心,对那裘姑娘动了心思?”
“……我错了,别告诉你师兄啊。”戚世钦扶额,他真切得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里外不是人。
“如果是我师兄在这里,他可能会把你杀得片甲不留。”衡莺语继续放着她的狠话。
“好好好……”戚世钦揉揉太阳穴。
“师兄这几天着了魔一般,去行刑之处勘察地形。甚至不允许我的参与,好像,想把所有事情都担在他身上一样……”衡莺语轻轻叹了口气,叹她为情所困到着魔的师兄,也叹想安抚景吾却身不由己的戚世钦。
戚世钦瞪大眼睛:“他想以一敌众吗!到时可是满校场的侍卫,个个都是武义精通,想打败任何一个都要花很大的力气……”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没和他说过吗?他不听我的,坚持这样,我也没办法。”衡莺语声音突然低沉,带上了一点哭腔,“与其说在救师父,不如说,在送死。”
“师兄看上去,就像是,跟自己赌气一般。”
“他可能,真的不想活了。”
每个字,都敲在了戚世钦的心坎上。
景吾啊景吾。
☆、暗中相助
“世钦,你在房里吗。”远处传来戚文的声音,房内的人甚至听得到他和往常一般笃定的脚步声。
要遭!戚世钦和衡莺语对视一眼,随即交换眼神。眼看着脚步声渐近,衡莺语灵机一动,翻出窗棂,跃上房梁。
“老爷。”门口的小厮欠了欠身。
戚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推门而入。只见戚世钦正趴在桌子上装睡。演技还不错,大口呼吸还时不时蹭蹭袖子。
“世钦。”戚文抬手推一推他。
戚世钦装作被人弄醒一般,毫无防备又有些不耐烦的神情,软软地“嗯”了一声,揉揉眼睛:“父亲?”
“怎么又在书房里睡?要是倦了,回卧房岂不更好?”戚文语气带上关心,步过去,坐在戚世钦身边。
“没什么。”戚世钦“清醒”一点,摇摇头,扭过去,并不看戚文一眼。
戚文抿抿嘴,还是和颜悦色地开口道:“你是不是还在怨恨我?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戚家只有你一个儿子,我绝不能折了你。裘尚书照顾你颇多,与他家联姻,自然是好的。”
“……”
见戚世钦不答,戚文接着说道:“更何况,裘姑娘自幼便是美人坯子,你也是见过的。现在长到一十九岁,甚是知书达理,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我对她没有感情,这个日子过不得。”戚世钦并不想听戚文说下去,直接打断。
戚文坚持把话说完:“你母亲与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我们一直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戚世钦一听,怨气就上来了,没有好气地说:“你们是相敬如宾,但是,你们之间究竟有没有感情呢?”
“感情这种东西可以慢慢培养,你们和和气气的,不至吵架,这日子有什么过不得的?”戚文今日的耐性出奇地好。
戚世钦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
一阵沉默过后,戚世钦还是开了口:“父亲,你当初不欲告诉我的,是不是就是这些天渐渐水落石出的这些事情?”
戚文似乎“哼”了一声:“你当初是自己说的,不问江湖,不问长安。此时此刻,又在意这些做什么?”
“父亲,”戚世钦正色,“当年景家灭门,究竟是不是戚家做的?原谅我,不想抱着负罪感活下去。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需要知道。”
“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戚文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
“不,我父辈做的事情,和我有关。父债子还这些事太多了,有什么债要还,我也好做个准备。”
“你……”戚文的好脾气终于被磨没了。戚世钦巴不得这样,正准备再气他两下,却突然语塞。
“过两日,黎秀会被行刑。戚家已经撇清关系,你不用担心。就是,现场需要侍卫把控——毕竟这个门派的两个后人都是狠角色——所以你也被征去了,你,做做准备吧。”戚文还是不愿意说出缘由,站起身,欲走。
“有什么好准备的,带上剑就是了。”戚世钦的声音懒洋洋的,心里道,快走啊,你快点走了才好。
“是吗。”戚文嗤笑一声。
戚世钦突然想起什么,疾步上前:“你对黎秀夫人,真的没有一点牵挂的感情吗?”
“除了你母亲,没有一个人与我有牵挂或是感情,包括你。”戚文只有一个背影。
“……”戚世钦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戚文已经走到门口,又顿住脚步:“还有,告诉放倒我侍卫的那位,别老是往戚府闯,我好不容易终于和他们门派撇清的关系,不想被一个小女孩扯到局里。”
“……”戚世钦瞥一眼窗棂,心里想着:事到如今,还怎么撇清关系啊。
待戚文走,衡莺语又翻进窗户:“他!什么意思啊,明明知道是我干的,也知道我就躲在那里,又故意放我一马……”
“……”戚世钦不言语,琢磨着什么,许久,道:“你师父有在牢狱中说什么吗,关于戚家的?”
“她想说的,毕竟戚家是她的仇人,一同拖下水是正好的。谁知我那痴情种子师兄,死活不让,就差跪着求师父了。”衡莺语撇撇嘴。
“景吾?戚家不应该更是他的仇人才对吗,怎么……”戚世钦一脸不解。
“戚哥哥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师兄他……他还不是怕如果动了戚家,很可能会误伤到你!”衡莺语只想把面前的人吊起来打一顿,好让他脑子灵光一点。
“戚哥哥……”衡莺语轻轻唤道,低下了头,“师父,真的会被处死吗?”
“现在看来,是的。”戚世钦伸出手,揉了揉衡莺语的脑袋。
“师父对于我,是救命之恩加上养育之恩,这一点,我和我师兄是一样的。师兄有意救师父出来,我自然也想。”衡莺语脸上的神情,和当初知道戚世钦为了救她受了伤的神情一样。
“你不要去干涉这件事吧,走远一点,不然,很多事情都要栽倒你身上了,洗也洗不脱。”戚世钦叹了口气。
“我不如我师兄,他都是去送死,更何况我……既是这样,我还是好希望能救师父出来……”衡莺语几乎要哭了。
“你们师兄妹真是……一个师父千方百计不想让他干涉的事,偏要去干涉;一个师父费尽心思帮顶了罪,还要往枪口上撞……你们师父果真是要被气得吐血身亡了。”戚世钦苦笑笑。
“……”衡莺语走后,戚世钦还在品味这令人无奈的巧合。
直到当日傍晚,戚世钦得知,他的未婚妻,裘如雪姑娘,要见他。
就是那个,常年不出闺门的裘如雪大小姐。
一身白的纱衫绣金,项上金锁坠三铃铛,簪环华丽,远远地就可以听到禁步穗子碰撞发出的声响。
不仅如此,她还是徒步前来,随身只带一名小丫鬟。
待字闺中的女孩儿,没有请帖没有仪式,随随便便地大闯进了未来夫君的府中,成何体统!
侍卫们心里犯嘀咕,甚至暗地里讨论,带来的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会不会是陪嫁过来的丫鬟。
但想到这是他们未来的少奶奶,亦不好多说什么。于是,一路倒也是畅通无阻,莽莽撞撞地闯进了戚世钦的书房。
“……裘姑娘?”戚世钦愣了愣。裘如雪已不是十多年前稚气未脱的模样,的确如父亲所说,是个美人——但是这种美得冷傲,美得孤远,美得不可侵犯,真真印证一句“不如不见”。
“是她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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