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狼群》第105章


檬抢鞘Τ隼峭剑?br />
我心惊的是,格林袭击的是人类的牲畜,就算不被饿死,可他也会被打死啊!虽然,我过了几个月的狼生活,我完全可以理解狼生存的艰难,理解他为什么会冒死偷羊,但牧民与狼的矛盾由来已久,我怎么可能要求别人牺牲自己的财产去保护狼呢?然而,我也知道横竖都是死,狼绝不会选择饿死!
我更害怕的是,我此刻就坐在牧民家里,像个闯祸孩子的家长,被人家逮个正着,还不知道受损失的牧民会如何狮子大开口?我陡然间想起了卖死羊给我的牧民,我真后悔走进这个小屋,还一气儿喝了人家五碗酥油茶,这事儿麻烦了,我下意识地抱紧了相机。亦风没在我身边,如果我今天走不脱怎么办?我的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不,或许事态会比我想象的更严重,我养了个“祸害”,我说不定会被牧民们视为养狼为患的仇敌!而格林,我可怜的小狼,这里可没有什么动物园,逮到“害兽”完全可以当场打死!
我想来想去,心里一横,躲是躲不脱的,为了格林,一定得扛起来:“阿妈,那羊多少钱?我……我……赔您!”
阿妈一听就乐了:“几个弱羔子赔什么呀,这牧场上哪家不死牛羊?吃了就吃了吧,狼总要活命嘛!等开春儿有食了,狼也就散了。”
“啊?”我意外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阿妈,那天眼狼是……是我那只啊……”这叫冤有头债有主,你们都逮着我了,还不找我算总账?
少女笑得更欢了:“知道是你养的,我们以前在山那头的大河湾一带放牧的时候,经常看见你带着那狼在河对岸走,一起抓兔子、抓老鼠啥的,很神奇。我们叫你狼女,可是从没见你走近。呵呵,你放心好了,阿妈说了,狼到我们牧场来,我们不会打他的,好多年都没有看见过狼了。”
我眼睛一热,老天有眼,我终于又遇见好人了,阿妈的善良瞬间打破我心中重重顾虑。同在一个草原上,牧民和牧民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我紧捏着相机的手总算松了下来,少女瞅见我手里的相机,挪挪凳子亲近地坐过来问我:“阿姐,能不能帮我们照张相啊?”
我连忙点头,巴不得为这家好人做点事,我瞄了一眼他家墙上的大相框,说:“回头我也洗成这样的照片给你们送过来。”
少女一听,兴高采烈地进屋换最漂亮的衣服。
阿妈填着炉膛里的火,蒸锅里冒着馋人的热气。我咽着口水,硬把眼睛从蒸锅上挪开,扭头往墙上的相框瞅去。相框里众多的照片中突然有一张面孔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凑近了看,越看越眼熟……这不是多吉吗?那个引我到狼山去的爱狼的小伙子!
我忙指着多吉的照片问道:“阿妈,这小伙子是你什么人啊?”
阿妈抬头看了一眼,笑道:“哦,那是我儿子。”
噢……我心里所有的疑惑顿时有了答案。人和人的确不一样。
我刚给少女照完相回到小屋里,就见阿妈揭开了锅盖,热腾腾的蒸汽里肉香扑鼻。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锅刚出炉的包子,强压住的饥馋再也控制不住了,我红着脸问:“阿妈,我能吃个包子吗?”
“吃吧!吃吧!呵呵!”阿妈热情地点着头,转身找盘子给我盛包子,我已等不及伸手进锅里抓了一个,就往嘴里塞!羊肉包子,太香了!
“慢点吃,小心烫!”阿妈连声说,装了满满一盘放在我面前。我死盯着盘子,两手左右开弓,羊肉包子塞了满嘴,滚烫的包子贴在嘴巴的裂口上,烫得眼泪直打转。
阿妈问:“你饿坏了?”我顾不上回答,嘴里嗯嗯几声,又抓了两个包子塞进鼓鼓囊囊的嘴里,一个劲儿地点着头,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这是我几个月来吃到的第一顿像样的饭食,泪水伴着几个月的辛酸全咽进了肚子里……我知道我吃食的样子可能跟格林差不多,这才是人间烟火啊,要是亦风也在,该多好啊!
一阵狼吞之后,整锅的包子被我干掉了一大半,我急忙停手了,心里很过意不去,不知道这是不是这家人的晚饭。阿妈又装了一盘放在我面前:“放心吃吧,吃不完的阿妈给你装回去。家里男人们都去寺庙了,要回来还早着呢,等会儿阿妈再做就是了。”
我谢过阿妈,才又拿了一个包子咬起来,这回动作斯文多了。阿妈问起我很多事,不解地说:“一个城里姑娘为一匹狼跑这里来受苦,值得吗?”
我咽了一口包子,鲜甜味在舌边慢慢回了上来,我点点头:“值得。”
其实和格林在一起,最开始只是天生的母性和同情,可天长日久,格林身上似乎有些魔力般的东西感染着我,引我不断去探究和体会到狼性中一些可贵的东西,有时甚至不知不觉地把狼性和人性相比较。直至和格林一起来到草原后,狼、动物、人乃至整个草原无时无刻不在触动着我,越来越深的自然情怀和人狼情缘让我在这片草原的残酷和痛苦中享受快乐,我也从没想到当初一个小小的生命会给我带来这么多的感悟。我甚至想永远留在这里,和狼群奔跑在同一片荒野上。然而,这对一个和现代化有着千丝万缕依赖的城里人而言,回到自然或许只是一个遥远的梦境。我才发现也许我和很多现代人一样,早已失去了和大地的联系,和自然的感应。
我很羡慕阿妈,这样善良的一家人住在草原上,有着自己的信仰,牛羊成群,儿女相伴,每天感受着草原的脉动。我情不自禁地问道:“阿妈,您这一辈子都生活在草原,你感觉幸福吗?”
阿妈笑眯眯地答道:“幸福是个啥?我从没想过这个。草原上的人一茬一茬地长,长大了饲养够吃够用的牛羊,然后结婚,生子,死去,一辈一辈就是这样生活的。”说话间,阿妈慈祥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别无他求的满足感。或许,老一辈的草原人就是这样生活的,简简单单,他们从不自问是否幸福,是否向往另一种生活,没有另一种,只有从遥远的过去就在等待着每一个草原人的那一种生活。有时候别人的追求就是自己的现在,自己的憧憬就是别人的现实。
如今呢?在席卷草原的社会变迁下,年轻的草原人有了另一种选择,而草原上也有太多可以交换另一种幸福的东西,草原的未来又将如何?我珍惜地体会着在草原人家做客的幸福,或许十年以后,人们再走进草原就感受不到如此单纯质朴的情谊了。
饭后,少女带我进羊圈,查看了昨天格林和大狼翻进羊圈的洞,那是羊圈最矮的一处围墙,墙上带着血迹的狼爪印清晰可辨。虽然早已预见,当我的手指触摸在那熟悉的爪印上时,心中还是泛起一阵惊喜的暖流。真的是格林!
出了羊圈,我满怀感激与歉意地告别阿妈,阿妈把剩下的包子全装在口袋里给我,又给了一大麻袋血肠、油饼、风干肉,我赶紧把热包子捂在怀里,连声道谢!格林活着,我们也有吃的了,我飞奔回家,让亦风感受这双重的惊喜!
回去的途中,我泪洒了一路……草原深处的牧民仍有一些保持着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和与人为善的淳朴品质。不知道像阿妈和扎西这样肯为狼的生存留有余地的人还有多少。
转眼又是十多天过去了。我像一个苦苦盼望与失散独子重逢的狼母。
这天,中午还有点小太阳,现在干脆阴了下来。云层厚厚地压在天边,北风夹着细小的雪花掠过冰封的河面。
“这是什么地方啊,跟平底锅似的。”亦风拿着望远镜站在一处略高的地方,环顾四周。两岸环绕着草场的都是逐渐倾斜成三四十度的山坡,山脚与草场相接,草场尽头与天相连,整片“U”形的地势像被拉了个辽阔的鱼眼广角。而眼前这条南北走向的冰河蜿蜒过锅底中央,把中间的草场曲分成了东岸和西岸,乍一看像个太极图。
冰河的东岸,草场上的积雪并不深,有些地方的薄雪东一块西一块地融化着,露出一点干瘦的烂草皮子掺和着雪化后的泥浆,死皮赖活地贴在地面上。草皮摆出限量供应的样子等着牦牛群来啃食。几百头牦牛埋头摆动着大脑袋拱开积雪,扒吃雪下的泥草,管他是泥还是草,能填塞肚子就行。风吹着几乎能拖地的牦牛长毛,牛群呼出的白气比雪雾更加浓重。有的牦牛吃着吃着就抬起头,艳羡地望向河西岸——那边是一大片冬季草场,过膝深的金色牧草就在冷风里晃啊晃的,但是那片冬季草场是另一家牧民留着接春羔时用的,被严格地用铁丝网围了起来,而且中间隔着陡峭难爬的河床。牦牛是不敢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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