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雁胡不归》第95章


经皇甫忻提醒,走前服了一剂丸药,药性极烈,一般的毒雾和迷药很难与之相扛,装晕到午夜时分,人声逐渐消散,不多时他就被人抬了出去。
“这人就是风骊渊?”
“我在主公身边见过他的画像,方才检查过了,应该不是易容的。”
“咱们是把他交给秋啸阁主,还是……”
“当然是秋啸阁主了,主公现在被软禁起来,说不准何时就被秋啸阁主杀了,做不得数的。”
“也对……啧啧,当初有人跟我说,主公为了这人做过不少糊涂事,如今连一身修为也毁在他手上了,真是可气啊。”
听到这声,风骊渊就觉得后背重重地被人踢了一脚。
“这可不是有人说的,当时主公兴师动众地要开天府门,开到一半突然改了主意,非说那里的刀兵不详,说埋又给埋起来了,都是这人从中作的梗……几年前突然失踪也是因为这人,要没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这阁主之位哪能轮得到秋啸做?”
“也别说什么阁主了,要是主公当年一心起事,说不定如今已经收回咱们吴人的国土了。”
而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叹息之声,风骊渊一阵觉得好笑,一阵又觉得揪心不已,“阿珩说他的腿疾只是暂时麻痹,看来都是为了让我安心才说的,不然又怎会任人挟制到现在?”
即便装晕不醒,身边总是传来脚步声,时时有人监视,风骊渊躺得木然,愈难保证神智清明。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强光射入眼睫,迫使他不得不扭转过头去。
“那日我跟你说的话,你为何不听?”
听到熟悉莫名的声音,风骊渊顶着刺目的日光睁开了眼,一见来人是秋籁,风骊渊一脸诧异地道:“怎么是你?” 
“主公教我盯着你,那么轻巧就上了别人的套,这回又想添什么乱?”
“阿珩现在如何了?”能够吩咐秋籁盯着自己,眼下多半是安稳的。
秋籁冷哼一声,神情不屑地道:“还能如何,主公被你害得半身不遂,秋啸那个老狐狸说有法子救他,堂而皇之地把主公锁了起来,除了他的几个心腹以外,没人知道主公现在身在何处。”
风骊渊本来想着,自己就算很难见的到秋啸,起码也会被认关押在正音阁的机密之处,却不想半路横生一个秋籁。风骊渊有些颓丧地想:“但愿娘还跟着抓了我的那两个人。”
难说秋籁是不是动手将人打晕扔到何处的荒郊僻岭,或是直接狠心杀了,连尸骨都不留。
秋籁不冷不热地道:“折腾够了就回去罢,莫要闯祸闯出什么好歹来,白惹主公为你烦心。”
自从上回负气离开薛珩,秋籁待自己愈发地没有好眼色,连用来客气的“风大哥”也完全不叫了。
风骊渊有些不忿地道:“当初阿珩明明把统率正音阁的印玺交给了你,可为何眼下你们的阁主却成了秋啸?”
秋籁的脸色瞬即阴沉下来,“这难道不该问问你自己?”
风骊渊一阵心悸:“难不成……秋啸的人一直跟着我和阿珩?”
那日突然出现将自己打晕的人,下手果断,目标明确,印玺只是信物,倘若不慎遗失,或者被人偷走,总是不及持印之人更有号召之能,秋籁得到印玺来得突然,另有居心之人大可声称此印来路不当,抵不上薛珩亲自号令,这便成了正音阁如今秋啸做主,薛珩藏身不见的情状。
秋籁神色不悦,却并未离身,风骊渊急忙上前道:“想必你的境遇如今也不大好,不如你我合力去救阿珩?”
“不行,豆儿遭了秋啸的暗算,到现在仍然昏迷不醒,我不能抛下他不管。”
秋籁果断否决,风骊渊不以为意:“你要是放心,我便去求我娘替他诊治,我娘乃是皇甫玄晏的传人,一定能够治好他的。”
秋籁一脸冷漠地摆了摆手:“不必了,豆儿现在心脉溃散,几个郎中都说无力回天,你娘就算医圣再世,只怕也是无能为力罢了。”
“秋籁,我知道因为阿珩的事,你从来就信不过我,可我适才所言非虚,玄晏馆在建邺名声如何,你大可去问,秋塘那孩子当年照顾我颇多,我跟他无冤无仇,只是请我娘看看,又如何会害他?切莫因为你我之间的嫌隙而耽搁了他的性命。”
秋籁冷笑了一声,冷漠的神情稍稍有些松动,风骊渊又道:“正音阁如今的立身之道,绝非阿珩的本意,你受他重用这么多年,难道不清楚其中利害?”
乱世倾覆,多少人打一落地就成了浮萍,无亲无故,无依无靠,如今力挽狂澜已是空妄,不徒生灾祸才是造化恩德,名士风流如此,侠士道义亦如此,秋籁虽然心有不甘,却并非窥不破其中的释然。
秋籁一脸颓然地道:“自从主公被困,秋啸便开始大肆排除异己,先是重伤豆儿,而后又直接将我除名,近几日正紧锣密鼓地筹备起义,眼下尽管不曾大力号召,暗中投诚的人已有不少,如今单以你我之力,有何异于螳臂当车?”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将阿珩救出,你们都称阿珩为主公,想必时至今日威信尚在,何况那秋啸心高气傲,统率众人必定不及阿珩,只要阿珩得了自由身,如今的情势势必能够挽回。”
第91章 命驾千里意难全(三)
密不透风的石室里,多时都是暗无天日的一片,分不清白天黑夜,浑身上下冷气蔓延,双腿愈发动弹不得。
失足过,疯怔过,迷惘过,绝望过,二十载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的是比此刻更为煎熬的折磨,何况心中有了远甚以往的渴盼,让他忍耐再久都甘之如饴。
他了解秋啸的野心因何而起,相比秋籁秋塘的孤苦伶仃,秋啸之父乃是吴国一员大将,在江陵战败被杀,秋啸打从最开始结识自己,习武就一丝不苟,纵使心高气傲雷厉手段,死心塌地跟随他的吴地旧民依然不在少数。
可是正音阁乃自己一手所建,秋啸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能封闭所有人的眼线,前日让自己批阅的密函里,有人偷偷用白蜡在背面写了字,询问自己的近况。
猜测不出是何人所为,薛珩往密函上抹了一滴血,倘若有人真的想助他脱困,一点血迹多少能够有所回应,也不至于打草惊蛇。
“主公。”
一道冷风略过颊侧,方才让薛珩惊醒。石室虽然大开,但一见来人是秋啸,薛珩免不了有些失望。
“你来做什么?”石室之中没有被褥,薛珩从第一日就着了凉,喉咙嘶哑难鸣。
“出去之后,还望主公安分守己,不要坏了我等的大事。”
薛珩轻嗤一声,“薛某如今手无缚鸡之力,性命全数掌握在阁主手中。自然不敢妄动,阁主大可放心。”
“主公不必过虑,出去以后,只要按照我等的筹谋行事,性命自然无虞。”
薛珩的面色并未因这一言两语而好转,秋啸肯放自己出去,手上一定有掣肘自己的砝码,比囚禁来得更有效用。
被人扶上四轮车后,薛珩稍一运气,发觉胸腹之间绵软无力,手臂活动起来也不甚灵便,“我这……到底是静坐的时间太长,还是被人下了什么□□?”
在秋啸点明之前,薛珩的猜测无从印证,然而一连三日下来,周身的麻痹丝毫没有减弱,薛珩愈发不安起来,咳嗽的次数也在日渐一日的增加。
十数日过去,薛珩的行止一日比一日单调,虽然批复的文书比过去少了许多,余出的时间无非都是用来睡觉,鲜少有与人交谈的机会。
想要借助过去扶持的势力,薛珩试图暗示过几个前来探访的元老,这几人尽管声称有意救他,却都慑于秋啸的拘束,一直无动于衷,薛珩很难相信他们有心力协助自己脱身。
耽搁的时日越来越长,薛珩的思虑愈来愈重,直到积损成疾,虚乏得连笔都握不住,秋啸只好下令让他暂行安养。
浑浑噩噩了大半个月,成天到晚几乎都躺在床上,薛珩的病情依然没有起色,过往光洁白皙的面容,眼下能看的只有骨骼的轮廓,整个人已经脱了相。
饶是秋啸再怎么冷心冷性,此时也不得不请人来诊治薛珩。
薛珩虚不受补,只能喝些性温的药,但身有未清的余毒,加上连日的高热,几副方剂下来都毫无效果,本以为薛珩回天乏力,误打误撞地请来一位精擅针灸之法的医者,仅仅过了两日,已经能让薛珩饮食如常。
只顾着养病的薛珩,一多半的日子都在昏迷,进出的侍者都是自己的亲信,秋啸尽管不相信薛珩能够掀出什么风浪,但是也不能完完全全地放心,安插的耳目不减反增。
不到两个月的工夫,正音阁中不肯服从自己的人,秋啸自以为清理得七七八八,处理一应事务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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