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雁胡不归》第94章


不是薛珩,眼前暗器飞走,刀剑不绝,风骊渊双目无神,只凭一丝杀意抵死相扛。
肩头染红了一大片,风骊渊已近力竭,直到这时王三水才姗姗来迟。
“轩翥哥!”王三水不知跟“薛珩”说了什么,众人居然停了手。
风骊渊双目血红,一掌掀开走到他近前的王三水,即刻有人扯住了风骊渊的衣领,“休得无礼。”
风骊渊奋力挣了挣,始终挣扎不脱,随即被人倒掀回地面,王三水赶忙扶起他,对那人斥道:“不要再动手了,说过不伤他的。”
“原来这一回……都是遭了你的算计。”风骊渊稍一思索,瞬间想通了来龙去脉,“打从你那日出现,说的每一句都是谎话。”风骊渊冷笑了两声,“你有什么想让我为你去做的,早些坦白说了,反正我命不由己,多活一日便是一日。”
王三水看着满手的鲜血,止不住地战栗着:“不是那样……不是那样的,你总是对我不屑一顾,我……我只想多留你在我身边罢了。”
“忒……”风骊渊哑然失笑,“到了这个份上,你还跟我扯谎,莫不是忘了你的阿媛妹子。”
“媛儿她……不一样的,轩翥哥,真的是我做错了,我不该骗你,可我……可我真的想让你多看我几眼——”
王三水没来及说完,风骊渊猛然一挺身,攀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你让他们放我走,之前发生过什么,我都可以忘得干干净净,快……咳、咳——”
眼见风骊渊咳出两口血来,王三水沉着脸一语不发,此前被他喝止的护卫搡了风骊渊一个踉跄,“公子对阁下如此看重,好好的领情便是,我们自然不会为难阁下。”
歇息了片刻,虽然肩头被人砍伤,肺腑也因重击咳出了血,但于风骊渊来说还远远不算凶险,察觉王三水担心自己的伤势,他便故意摆出一副不堪吹拂的姿态,倘若王三水肯细看,只要探一探风骊渊的脉息便会露馅。
趁着众人停手,王三水也怔怔地出神,风骊渊慢慢将身子挪向栏杆处,王三水倏地一转身,他便向后一躺倒栽了下去,用脚勾住屋檐一荡,荡进了第四层的阁楼,须臾工夫不到,王三水回过神来,慌忙喊了人上前去看,谁知楼下已无踪迹。
“找,快点找!”王三水整个人恍若散了架,略微一斜身便险些一个趔趄,身旁的护卫堪堪扶住了他,“公子当心。”
王三水用力推开那人,恍恍惚惚地往前走去,此时风骊渊已经从四层的窗户跃至飞廊之顶,阁楼下的人群散的七七八八,没有人注意到阁楼背面转瞬即逝的身影。
一路奔逃过三个街口,风骊渊连喘了几大口粗气,顺手在肩头一抹,方才发觉肩上的一刀砍得极深。
“不找个地方止血,咝——怕是不成。”风骊渊愈发觉得气力不支,摇摇晃晃地走了一段,左肩冷不防挨了一掌,风骊渊倒提一口凉气,侧身闪过,提脚就要踢向来人。
“……娘,你怎么——”风骊渊话音未落,皇甫忻蓦地点出两指,旋即眼前一片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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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昏迷到醒转,于风骊渊而言不过眨眼的工夫,打量周围的摆设,发觉自己不在玄晏馆之中,风骊渊正有些疑惑,皇甫忻已然走到近前。
“不是说要去救人的,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皇甫忻对自己温言以待,却是令风骊渊惊恐不已,“今日之事实乃猝不及防,我才知道自己上了别人的当,多谢大娘救扶,不便叨扰,我马上就走。”
风骊渊正要起身,右肩陡然剧痛不止,不禁咬紧了牙关,皇甫忻按住他的手背,“你对你爹也是这般客气?”
“爹……”风骊渊一时语塞,皇甫忻也不忍再逼问,只喃喃道:“是了,你跟你爹相处起来,肯定与寻常的父子没两样,我看你举手投足就知道……你先前叫过我一回娘,我还以为你不介意我抛下你不管了,没想到……”
皇甫忻低垂着头,竟从眼角掉落一滴泪,风骊渊看得分明,想要抬起右臂去拭,冷不防牵扯到肩头的肌肉,“咝——”
“伤口又裂开了吗?”皇甫忻看到风骊渊肩头渗出血来,掩面跑出屋外,过了好一阵才回来,“换药有点遭罪,你且忍忍。”
皇甫忻掀开一层层的纱布,一点点地擦拭掉血痕,将裂开的伤口重新缝合,风骊渊始终一声不吭,等到肩头的纱布终于换好,风骊渊才小心翼翼地道:“娘,您……不赶我走么?”
“我没说要你留下,你就以为我是在赶你走么?”
“可是之前——”之前皇甫忻说不要再来找她,难道不是铁了心不认自己,对自己眼不见心不烦么?
“你既是青桓跟我的骨肉,我于情于理都应该好好待你,当时不让你来,只是不想留你在医馆中帮忙罢了。后来教你施针,无非也是想传你止意诀,但见你心绪不平,又说自己要去救人,便也不好跟你直说了。”
这便是母亲对自己的用心么?
风骊渊只差一点便要泪如泉涌,然而眼下自己要做的事,似乎每一件都会令母亲无比难堪。
风骊渊如鲠在喉,过了良久才哽咽道:“娘,我放在心头的要紧事……其实,是要救我的心上人。”
第90章 命驾千里意难全(二)
不知道自己如何开的口,也不知道何时作的结,甚至也不知道母亲何时离的身。
比起父亲来,自己也许更荒唐些,不管皇甫忻还是薛彦,时至今日都安稳无虞,而薛珩却屡屡身死未卜,还时不时地因为自己做出冲动之举。
执剑到此,斩不断窥不破的,说来竟然都是自己的软弱。不满母亲对自己的不闻不问,却根本不去思索母亲一人生活的孤独与辛酸。
本以为母亲不会再来,见到皇甫忻端着药碗进门,风骊渊倏地跃起,跪坐在皇甫忻身前。
“孩子,你这是做什么?”皇甫忻慌忙将他扶起。
“娘,孩儿不孝,不能尽心留在您身边侍奉,以尽生养之恩,此行倘若能救得阿珩回来,我……”风骊渊喉头一凝,过了半晌,仍然语塞难言。
皇甫忻展眉一笑:“都过了这么多年,娘难道还看不开么?那孩子待你想必是极好的,莫要辜负他便是了,娘能够照顾好自己,你不必在意……不介意的话,娘也想见见他。”
风骊渊哽咽出声:“真的?”
“你要是不嫌弃,不然娘也跟你一起去找他罢,如何?”
风骊渊难以置信,一时间怔得说不出话来,皇甫忻不禁失笑:“你这是信不过为娘的武艺,担心娘会拖你的后腿?”
“娘……真的想见阿珩?”
皇甫忻笑着在风骊渊头顶轻轻掴了一巴掌,“你这意思,是不舍得让娘看?莫不然是你的心上人长得太丑,你不敢让娘看?”
风骊渊愣怔着笑了,一生之中从未有一刻如此时这般喜不自胜,“阿珩的样貌比我好得太多,性情也是极好的,娘要是见了,一定会喜欢他。”
虽然此前在王三水手上吃了亏,多少还是让风骊渊有了寻找薛珩的头绪。建邺城之中的确另有正音阁的分阁,却不在临近临梓阁的街道,而是在更为繁华的城北。
正音阁藏得极深,雇佣的仆役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从不会像王三水那般领着“惊鸿十九姝”招摇过市,风骊渊和皇甫忻在正音阁中观望了十余天,只觉得此处除了消遣的物什用得雅致,装点的纹样颇为新巧,除此之外,再怎么看也不过是家寻常的酒楼,察觉不出一丝异样。
皇甫忻一边饮茶一边笑:“你这心上人的来头可大。”她只在医馆歇业后陪着风骊渊前来,一连十数日,虽说毫无结果,却意外地有兴致。
“阿娘不要再打趣我了。”风骊渊饮了一大口,“不管这里做生意做得多么清白,总该是个流通消息的地方,为什么却看不出有任何耳目呢?”
风骊渊不想承认的是,这么多天来,最像打探消息的耳目之人的,弄不好就是自己了。
只是这片许的尴尬,很快让皇甫忻看在了眼中,“阿渊,我看最好的法子,莫若你招摇些,假装知道正音阁背后的蹊跷,引他们遣人将你抓走。”
虽说是个不错的主意,但一经皇甫忻之口说出,风骊渊立时有些脊背生寒,皇甫忻打趣一笑:“你要是害怕,娘替你去。”
风骊渊呛了两嗓,忙道:“我自己来就好。”
其实也不用太过招摇,只要将自己打理的齐整白净些,背负一柄长剑,进门的时候脸色像过去一般阴郁,没过多久,他所在的雅间就被人从外锁上了门。
经皇甫忻提醒,走前服了一剂丸药,药性极烈,一般的毒雾和迷药很难与之相扛,装晕到午夜时分,人声逐渐消散,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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