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秋》第103章


图春忙拉起衣领闻了闻,他手上,衣服上,好大的一阵榴莲味,图春干笑了声,说:“地铁上有个阿姨带了个榴莲上来,一车厢都是味道,我去洗个澡。”
邵蓁道:”那我帮你下碗馄饨?”
图春迭声答应,钻进浴室,开了花洒,脱光了衣服,把自己从头到脚,尤其是额头和手背好好洗了洗。等到洗得满身都是柠檬薄荷味了,图春才出去,邵蓁正站在厨房和餐厅的交界处看手机,图春擦着头发走过去,邵蓁抬了抬眼睛,冲他笑笑,把手机放到了餐桌上,转身进了厨房。他的手机屏幕没锁,图春一眼就看到了一条来自李岚岫的朋友圈。
师兄一回来就是榴莲地狱。
配图有两张,一张是李岚岫捂着鼻子翻白眼的自拍,还有一张是仇明川的侧面照,他正在切一整只榴莲蛋糕。这条朋友圈的发布时间是昨天凌晨。
邵蓁端了碗热腾腾的馄饨出来,在桌上放下,还备了筷子和勺子,问图春:“要蘸点什么吗?还是配点小菜?家里还有酱瓜。”
图春摇摇头,看着他,抿了抿嘴唇。
邵蓁捏了下他的肩膀,拿起手机往客厅回去,说:“你吃吧,我继续放空大脑。”
综艺节目正演到个逗得观众哈哈大笑的桥段,邵蓁的脸上跟着浮现出笑容,他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图春舀起个馄饨,吃了一口,嚼了许久才吃第二口,他看看邵蓁,他换台了,不看热闹欢腾的综艺了。图春问了句:“不继续看吗?蛮好笑的啊。”
邵蓁说:“我查了下,中央六套马上要播《纯真年代》。”
图春埋头吃馄饨,邵蓁把遥控器咔一声放在了玻璃茶几上,图春一震,抬眼瞅他,放下了勺子,默默咽下嘴里的菜肉酿(馅)。
中央六套还在播广告,一个接着一个,什么可乐啦,头发柔韧啦,德芙啦。
邵蓁忽然说:“丹尼尔戴刘易斯没有演过《苔丝》。”
“啊?”图春愣住,盯着邵蓁。邵蓁转过脸,看着他,还是笑笑地,说:“我说你记错了,他没演过《苔丝》,之前你和我说的时候我没好意思纠正你,看你很自信的样子。”
图春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抓起来擦了擦脑后的头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等等要播《纯真年代》啊,你是不是把《苔丝》和《纯真年代》记混了?”邵蓁口吻随和地说。
图春没响,电视台跳出个预告了,即将为您播出,《纯真年代》,接着继续演广告。
图春说:“我认识岫岫的师兄,他之前去巴黎了,我想说他最近回来了,就去叙叙旧,怕你多心,就没说,刚才是从他的工作室过来,他工作室在李公堤那里。”
邵蓁的胳膊横在沙发靠背上,人倚着沙发,撑着下巴和图春道:“这有什么好多心的,你出去和别人叙个旧我就要多心?”
图春笑了笑,舀起只馄饨要吃,道:“是我想太多了。”
邵蓁也笑,又道:“你要是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我怎么办?淹死在醋缸里吗?”
图春还握着勺子,没看邵蓁了,看着碗里挤作一堆的馄饨,说:“干吗突然提起高中同学……”他又呢喃着说,“不说这个了吧,我都和你说过了……”
邵蓁说:“你说什么?”
图春说:“我说我和你说过了,狄秋的事,我都和你说过了,不说了吧。”
邵蓁一撇嘴:“是说过了啊,提一下而已,你干吗这么紧张。”
“我不是紧张,是你说过不介意的,突然提他……”图春放下了勺子,手放到了腿上,擦了擦手心,按着膝盖,低着头说道。
邵蓁有理有据地说:“我提就是代表我介意吗?要是真的介意,连想都不愿意去想吧?再说了,谁还没个启蒙对象,谁还没单相思过?我觉得很正常啊。”
图春皱起眉:“不说这个了吧。”
《纯真年代》开始了。
邵蓁不讲话了,他玩俄罗斯方块,图春看他,邵蓁玩玩手机,抽空才看一眼电视,看一看图春,四目相接,图春问道:“高律师真的要移民了啊?”
邵蓁看着手机:“谁知道,他英文那么差,移民去干吗,去华人餐馆洗碗吗?”
图春道:“他把这里的房子卖了,在那边也可以享享福了吧……”
邵蓁还是低着头:“你这么关心高律师干吗?不用没话找话说。”
图春柔声道:“不是的,你别这么说啊……”
邵蓁抬起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紧了图春:“怎么了?难道不是吗?你不提狄秋,好的,不提,那就没说话了,到底为止了,你硬要起一个话题,我不想聊,硬要聊,没什么意思吧?”
图春用毛巾擦脸,擦耳朵。邵蓁还追着他说:“你现在觉得我刻薄?哦,之前你说我伶牙俐齿,现在觉得我刻薄?”
图春说:“那关于狄秋,还有岫岫的师兄,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
他沉下了声音,把毛巾放到了桌上。
邵蓁耸了耸肩膀,看手机,俄罗斯方块的音效又响起来了。
《纯真年代》里的外国人讲中文,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半晌,邵蓁说:“你说你之前一直梦到狄秋,你现在还有梦到过他吗?”
图春摇头,邵蓁扔开了手机,笑着看图春:“那你都梦到过他什么?春梦吗?”
图春说:“梦到他离我很远,梦到他跑走了,跑开了,梦到他的背影,很多次。”
邵蓁抓了两个沙发靠垫垫在腰后,拍拍沙发,说:“哦,这样啊,说不定他真的离你很远,现在不知道在里逍遥快活,早就把你忘到了九霄云外,他连你的样子,你的声音,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说不定都不记得了,说不定他现在特别爱吃榴莲,臭豆腐。下次你们遇见,他送你一盒榴莲蛋糕都说不定。”
图春笑出来,邵蓁也笑,图春没响。
邵蓁悠悠地看图春,幽幽地问他:“其实你是不是一直在等他?”
图春急忙否认:“当然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他走了就走了吧,我等他干什么,没必要吧。”
邵蓁说:“一个人能心里照思慕想着一个人,又和别的人卿卿我我吗?”
图春声音高了起来:“我没有在想他,我觉得我和你,我们现在很好。”
“那我们要是不好了呢?你会想起他吗?你会想,要是和狄秋在一起了,会不会比我们在一起更快乐,更开心,会不会他比我更适合你。”邵蓁锁住了图春的视线,图春仓惶地说:“我们现在……就是我和你啊,我说不好,我没有你会讲,但是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想的就是我和你,我想狄秋干什么,这不关他的事吧,能不能不要把他扯进来了?”
邵蓁却不听,不理会,穷追猛打:”你要等他,你就等啊,我要是听到这样的故事,我会觉得很痴情,说不定还要感叹一声,被感动,你高中毕业也十多年了吧,你十年如一日地梦一个人,想一个人,惦记一个人,一个再没见过,说不定以后都见不到的人……”
图春打断了他:“能不能别说他了!”
邵蓁轻轻地笑:“也对,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你爱一个人就不能追求另外一个人,不能和另外一个人共度余生的,狄秋是你的红玫瑰也好,白玫瑰也好,玫瑰是花,早晚都会枯萎,除非他是塑料花,你等着他枯萎还是等着你这辈子走完?”
图春道:“我也会等得烦啊!”
“那我就是你等得烦了的调剂品吗?”邵蓁转了过去坐着,从烟盒里倒出根香烟,点上烟,又扭头看图春,“是一碗馄饨,白米饭,还是一碗红豆糕,一盆毛血旺?”
图春抓起毛巾狠狠擦头发,毛巾盖住了邵蓁的目光,图春道:“我从来没和你提过你那个大学校刊总编。”
图春还道:“你从来没和你家里人说过我的事情吧?”
“我家人不在这里,我也不打算回去了。”邵蓁说。
图春揪下毛巾,丢在一旁,垂着眼睛道:“狄秋也不在这里,我也不打算去找他,或者等他,或者怎么样。”
邵蓁问他:“谁和你说的什么校刊总编?”
“没人和我说。”
“是不是昭昭?”
图春不响,囫囵吃完碗里冷掉的馄饨,去了厨房洗碗。水声消褪,他听到邵蓁的声音很近,他和他说:“你每次都是这样,不是不说话,就是再说吧,再想吧,能拖就拖,有没有一次不拖泥带水的时候?”
图春回头看,他看到邵蓁站在他身后,图春肯定地说:“有,我和我妈说我要搬出来和你一起住的时候。”
邵蓁呼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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