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童》第60章


沈鲤真的是满脸黑线外加两行宽面条泪。想起四年前,与沈越初来扬州。沈越也是这般空手抓贼,解了腰带绑住人手,而今沈摇情青出于蓝而不输于蓝,真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沈府也是奇葩,文武世家之名,公子小姐从小习武,平日从不露手,只在抓贼套圈时用,未免太屈才了。所幸有人及时出面解围:
“剩下的事交给下人处理就好,姑娘不必劳神了。”
沈摇情抬头,却见说话的原来是方才同行丢荷包的公子,不知怎的,平日的牙尖嘴利霎时丢盔弃甲,乖乖看着随行的两个下人连拖带拽把小偷带走。
沈摇情跟着沈鲤退出人群,到一处冷清些的路段,沈鲤凑近了提醒道:“你荷包还人家了吗?”
沈摇情恍然大悟,从袖口里翻出荷包,越过沈鲤,呈给荷包主人。
沈鲤突然想起还没介绍,忙道:“叫他……叫齐公就好。”
“齐公,给你。”
平日镇定如斯的宁献王,此刻却有瞬间犹豫,才小心翼翼拈回荷包,温言道:“谢谢。”
沈摇情斟酌了下,问道:“你可是不常出门?”
“是。”一个字而已,宁献王却说得一板一眼。
得到肯定回答,沈摇情便开始佩服起自己眼光,滔滔不绝起来:“以后啊,出门多留个心眼,荷包别明晃晃放在外边口袋,那帮小偷就是托了你们这样的公子哥的福,才有活路继续为非作歹。自己长点心,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沈鲤已经目瞪口呆。
不料,宁献王倒是答得镇定:“姑娘教训的是,在下记住了。”
沈鲤往前看路,却见这并非往宁献王府的方向,遂问:“这好像不是回府的路?”
“是,今天回别院,地方虽小,不过还算雅致,可以招待二位。”
沈鲤不疑有他,便跟了去。
第39章 第 39 章
沈鲤素知宁献王是个极雅致的人,但这小小别院,却未见半处理山造水,从房屋布置来看,倒有点像京城的四合院,中央一处庭院,四周屋舍围拢。宁献王建别院不便张扬,所以才采取如此低调之设计,沈鲤猜想。
“今晚二位就在西厢休息吧。”
宁献王指向的,是左手边的小屋,沈鲤谢过,便与沈摇情入室安放行李了。西厢西厢外头看着不大,但里边多进设计,竟有五六处房间,其中一处还是书房,满满当当一架子书,博古架上几处枯山水盆景,更衬得蓬荜生辉,隐约嗅得柑橘清香,却见书案上正摆了一盆赤橙佛手。
果然是宁献王,雅致都放在屋里了。
沈摇情好奇心性,趁沈鲤打量间隙,已经把屋里逛了个遍,出来对沈鲤道:“鲤哥儿,方才那齐公,是扬州城哪户公子?从未听闻扬州有齐氏一族。”
沈鲤心下腹诽,沈姑娘你纵然知晓扬州城所有显贵的姓氏,却不知这显贵之中,还有更显贵,那便是你恰好漏掉的‘齐氏’皇族。无知者无畏,要知道他身份,方才你还有数落人家的胆子么。不过倒想起来,献王该是不便在外人跟前透露身份,才将客人带至这别院的,遂对沈摇情道:“扬州城如此之大,未曾听闻的氏族多了去,你以为家家户户都能像沈家啊。”
沈摇情点点头,又问:“接下来咱们一直住在这儿?”
“哪能一直,”沈鲤估摸了办好自己事情需要的时日,又道,“最多呆不过两天。”
沈摇情闻言,一张脸耷拉下来。沈鲤柔声提醒:“别忘了,你家现在是什么情况。”见沈摇情面露不满,沈鲤道:“你想想,你姐姐嫁进皇宫仅仅是为了富贵吗。你以为今日沈家飞升仅是圣上厚爱么。”
“我知道的,我就是不想那么早入牢笼。”姑娘咬咬牙,又道,“这或许是我最后一回任性了……”抬头看了看沈鲤,拍拍眼前年轻公子的肩膀,道:“谢谢你,鲤哥儿,冒着这么大风险陪我最后任性。你放心,回去我就收敛性子,安心入宫。”
沈鲤也拍回姑娘肩膀,道:“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人活一世,生来就带着羁绊,谁都不可能完全自由。”直起身子,瞧夜色渐深,又道:“我去吩咐人给你准备沐浴。”
沈摇情点点头,又问:“那你呢?”
“当然去外头回避啊。等你洗漱完毕我再回来。”
“你去找那位齐公?”
沈鲤点点头,似乎突然明白什么,心下丝丝无奈,不过还是面色如常退出房间。
交代了门口侍女准备沐浴,沈鲤径直来到主屋,两下敲门,里头的人就应道:“进来。”
沈鲤推门进去,见献王正跟子翀对弈,人进来了也没从棋盘上移开视线,只见子翀落了一子,得意着看向献王。献王瞧着这盘棋,摇摇头,苦涩道:“你小子,这么刁钻的法子,也只有你想得到。”旋即抬头,对沈鲤道,“过来坐吧。”
沈鲤问候了,便在一旁凳上落座。
子翀问:“小鲤子,这回该是为了春季采购而来,怎么还带上了沈家大姑娘?”
沈鲤无奈:“说来话长。”接着便将沈摇情的任性大致讲了一遍。
没有料到的是,宁献王听了,竟然评道:“难得一个女孩子,活得如此肆意。”旋即又问沈鲤,“你即是带沈大姑娘来扬州玩,可你明天忙差事,如何兼顾?”
沈鲤正欲作答,子翀却突然插话道:“齐公,这两日你恰好忙完事情休息,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替小鲤子带沈姑娘游一游扬州?”
宁献王没立刻应答,倒是看向沈鲤,似在征求意见。沈鲤联想自遇见宁献王,沈摇情种种表现,心下一叹,点头同意。宁献王得了答复,顺口道:“好。”
翌日清早,四人一同用饭,当得知接下来将由齐公带着游玩扬州时,沈摇情明显可见的雀跃,沈鲤看着半是欣慰半是心酸。
直到走在路上,仍旧有些伤感。子翀道:“姻缘未必能是好结果,但起码邂逅过,将来青灯枯佛也不会那么寂寞了。”见沈鲤回头用一种极古怪的神色看着自己,子翀难得不安,“怎么……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就是这话不像是你说出来的。”
“……”子翀转开话题,问道:“不瞒你说,上次的绸缎,那边褒贬不一。”
沈鲤一吓,忙道:“严重不?”
子翀仍旧镇定,平静道:“我们的人在,也说不了什么。不过主要还是你挑的质量上乘,而他们只是嫌花色素淡了些。所以这次你挑的艳丽些便是了。”
沈鲤心下奇怪,便脱口而出:“奇怪了,咱们之后中原人,除非礼服,平日衣着均以素淡纹样为主,只有那西域之人才会穿得一身鲜艳……”
惊吓在子翀脸上的瞬间掠过,待沈鲤回头时,子翀脸色已经平静如常,只听沈鲤接着道:“不过也听说过‘白玉为堂金作马’的富贵之家,若拿这艳丽锦缎来作装饰,倒也不错。”
子翀点头赞同,随即应道:“哪些铺子卖的绸缎花色多些,你还记得吗?”
“记得一些。”
“好,那待会咱们就直接拜访这几家,你时日不多,更要抓紧了。”
听子翀这么一说,沈鲤连步子都加快了,问道:“上次你派来的那个姑娘,可在九畹接应?”
“一直在的。”
“好,那接下来我看中了就让店家直接送货到九畹。”
而后各市跑遍,直至傍晚,才回到九畹。远远就见一马车布匹在卸,沈鲤进了店,愣是吓了一跳,原本空空的架子而今几乎不留空隙塞满了布料,后面卸的一批,架上已无处安放,便堆在店铺中央空地,虽然物件繁多,倒是堆得井然有序。可神奇的是,布料堆顶端,竟站着一条神气十足的……土狗。
土狗见人进屋,也不管来人身份,龇了牙,喉咙里发出声声警告呜咽。
“美娃,不是坏人,别吠。”柜台旁一少年一指挥卸货的少年发令道,这狗虽是再普通不过的土狗,却极通人性,听了号令,收了齿牙,原地转了个圈,就缩成一坨继续往门外观望了。
沈鲤看向少年,只见他乌发全然梳起,在头顶捆成一髻,肤色柔白,却因一脸严肃而平添一份冷峻。若不是沈鲤精通妆扮之技,可能还没认出这少年就是上次临走前,子翀派来负责打理九畹的姑娘坞璧。
坞璧没留意进来的二位主子,仍全心指挥卸货,直待一切就绪了,才拿了单据向沈鲤汇报。
沈鲤听完:“纱、罗、绢、绫、绡、锦、缎、绸都有了,少了绉、纺,若对方只是要求花色鲜艳,那不妨多选几种料子送过去,哪种销量好,下次就多进些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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