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他不想弯》第197章


其实她晓得慕容永宽心里藏着谁,他为着什么亵玩内侍,为着什么宠爱自个儿,又是为着什么越发阴佞不可测。说到头来,不过是因他心里藏着一个终生不可触碰的人。
委实可笑,她从前见着那位表弟时竟不曾想过,他能有这样大的本事。谁说祸水皆为女?
也好,那么一抹心头血藏在胸口,好过她汲汲营营为着这份宠爱与人争斗,这份疼惜不忍,最终成就了她。
幸而她肚子争气,很快得了身子。父亲获罪,也因此减免。并无升迁,亦未锒铛入狱。这已算极好的事。
西太后赐下那卷白绫,她虽震惊,却也了然。纵然身份尊贵至此了,在那几位眼里也只是随意拿捏的奴才。究竟为着什么,叫他们连皇嗣也不顾,就要匆匆送她上路。贾元春自认入宫以来,克尽己责,顺从皇上,并未僭越分毫。一团迷雾,她却也不想知道了。
踩上绣凳套入白绫时,似又想起那年春日,柳絮纷纷,委婉缠|绵,不抵君容色如许。
回首半生荣辱,说来惹人艳羡,实则从不由自主。为着家族入宫,为着荣光争斗,为着过得好,强颜欢笑……来日不期富贵,亦不盼再入帝王家。
惟愿飞入寻常百姓家,粗茶淡饭也使得,顶要紧的是能自主,要为自个儿活。
她轻叹一口气,闭上双眼,任凭内侍将脚下绣凳拿走。最遗憾的是自那日宫变,慕容永宥便被圈禁。仅有的信儿都不过在旁人口中,仅有的相干,便是将表妹赐给他做夫人。
何其可悲。
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
第182章 。0182
。0182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 正梳妆。
太皇太后闺名贞嘉; 是她祖父在病中取的名,意头好,听着也好。只是她养出来才没两日,祖父就去了; 接着是父亲。善行是先皇为她择的表字,取嘉言善行的意思。
先皇慕容胤弘是个喜怒不明,难以估测的皇帝。若人情绪有十分; 慕容胤弘流露出来的; 便是有三分; 另七分藏在心底,欢喜与厌恶都只是自个儿的。
慕容胤弘待男女之事格外寡淡。年近而立了,宫里唯有三位皇子,两位公主。三子两女里,有四个都是皇后养的。当日皇后尚在,慕容胤弘只往皇后的坤仪宫里去。次数也不多; 十日里唯有三五日。另养下一位公主的是柳贵妃,这位贵妃娘娘是慕容胤弘母家的表姐; 长他三岁。自皇后薨逝; 为着有人打理后宫; 慕容胤弘便请太后恩旨,将柳贤妃晋为贵妃,暂掌凤印,代管六宫。
太后并上柳贵妃都是温柔和善的人; 易夫人领着易贞嘉进宫去,不是为着富贵,是为着择个好人家。易家瞧着是败落下去了,到底还留着一份清明。况易贞嘉又秉性和婉,太后倒很喜欢她,将她留着在宫里住着,又命柳贵妃为她拣择两个人来看。
那日易夫人缠|绵病榻,要见易贞嘉。太后命人抬了软轿送易贞嘉出宫,却不料在路上遇着了慕容胤弘。
易贞嘉不敢抬头看慕容胤弘的脸,只敢低着头与他行礼问安:“小女易氏,给皇上请安。”
慕容胤弘立在那里,不远处一树梨花皎皎然绽放,宛如将月光留在枝头,美得纯澈。他略低头看过去,只见易贞嘉微微屈膝蹲在那处,他不言语,亦不敢动弹分毫。低着头,从鼻尖至脖颈,有道温婉的弧线。身形略瘦,袅袅婷婷模样。寻常一个屈膝礼,也行得这样婉约动人。
他沉吟了一刻,把|玩着手间的折扇,问道:“易氏?”
他不记得,边上内侍沈吉却记着,微微躬身,小声道:“皇上,前两日易夫人领着长女入宫,太后留下了。”
前两日有命妇入宫,姓易的满打满算也就那么一户,慕容胤弘自然晓得。便又问:“怎么不多住两日?”
易贞嘉听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响在头顶,却仍不敢抬头,板板正正,一字一句回话道:“家母染病,命小女回府。”
满打满算只这两句话,说得匆促。说罢了,慕容胤弘便命她出宫。从头至尾易贞嘉都低着头,待坐上轿子,才觉着腿脚发软,身上冒出冷汗,背后衣裳湿|了一大|片。
易夫人这一病就病到了来年开春,易贞嘉衣不解带在侧服侍,到底没能将易夫人留住。幸而易夫人去时易贞嘉的长兄已经回来,兄妹三个好歹手拉手将这一关熬了过去。易夫人逝世后,因着要守孝,易贞嘉的婚事也一并搁置下来。柳贵妃原先为她挑了两个人,都是极好的缘分。只是这三年孝期,没几户人家肯等。
太后怜惜易家家中无女眷,虽有兄弟,到底不便。过了两日便命人来接易贞嘉,仍叫在她寿康宫里住着。
易贞嘉尚在孝中,入宫却不能穿一身白衣,这是忌讳。故只命桐意挑些素净衣裳出来,大红大紫皆不带进去,自捡了一件水色小衣,另又系了一条天水碧色的裙子。梳垂鬟分肖髻,头上并无别饰,只一枚银簪,顶上镶着一枚珠子。瞧着素净,亦不失端方。
易贞嘉没料到会那样巧,皇宫那样大,慕容胤弘又极少来后宫,她只当着自个儿再不会见着他了。顶|破天是她有造化嫁入官家,能在年宴上遥遥见着他的身影。却没想到,他今日竟来了寿康宫。
小内侍引着易贞嘉站到西暖阁外头,弓下|身子,隔着帘子轻声道:“素芷姑姑,易姑娘到了。”
竟天渐热,寿康宫里的厚帘子都撤了,皆换了竹帘上来。只一动,便发出细微的声响。里头果然出来一个穿酱绿衣裳的宫婢,正是素芷。素芷道:“领姑娘往花厅里去等一刻罢,太后正见皇上,不得空。”
小内侍应声领着易贞嘉退下,一行人往花厅去了。
慕容胤弘今日往寿康宫来,是为着继后的事。近两日太后差人往乾元宫去请了好机会,前些时候不得空,今日才抽|出空过来。
太后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无后。皇帝泽被万民,皇后母仪天下,这才是长久和美的事。柳贵妃这六宫调停得再好,也只是个贵妃。我们慕容家没有扶正的说法,一日是妃,便终身是妃。皇帝再择一位温柔贤惠的姑娘为后,才是正经。”
慕容胤弘待这些事皆格外寡淡,说是盛宠柳贵妃,亦不过寥寥。是因着柳贵妃稳重大度,这才多给她两分脸面。今日太后既将迎娶新后的事提出来,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回了太后。
他当下道:“都听母后的。”
太后放下心来,往后靠了靠,松快了些。面上浮出笑意,温声道:“皇帝就没个心仪的人?”慕容胤弘这皇帝的位置做得稳当,也不必扶持外戚。故而这皇后不必看家世门第,皇帝喜欢是第一紧要的事。
慕容胤弘打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儿女情长从不在他人生规划里。他先是个皇帝,才是慕容胤弘。迎娶皇后、纳后妃、开枝散叶,都是他该做的事。后宫于他而言只这一个用处,再没别的。
故而太后问出这句话时,竟叫他愣了愣。不知怎么,竟想起去岁,那树怒放梨花下头,袅袅婷婷蹲着的身影。朦朦胧胧,侧影秀丽,有个叫人难忘的轮廓。
太后见他不言语,只擎着茶出神,自然猜出两三分来。轻咳一声,道:“皇帝。”
慕容胤弘回神,笑道:“方才左相送了道折子上来,儿子还没处置就过来了。一时想得入神,母后别怪罪我。”
“皇帝前朝事忙,你我母子,何必说什么怪罪不怪罪的话。既忙着就去罢,素兰,送皇帝出去。”
“是。”一旁宫婢应是。
慕容胤弘从善如流起身,素兰恭恭敬敬将他送出殿门。
慕容胤弘回了乾元宫才晓得,太后竟然又命人将那位易姑娘接入宫中了。他素日里不记这些小事,不知怎么,倒将那道身影记得清楚。
那夜往柳贵妃的衍庆宫去,他与柳贵妃一早过了那种时候,便是来了,也不过是柳贵妃服侍他睡下,再没别的。真论起来,慕容胤弘是个难得的清心寡欲的好皇帝。
他想着那道影子,似不经意般与柳贵妃提及:“听闻母后将那位易家姑娘接进宫来了,她倒难得有福气,这样受母后看重。”
闻弦歌而知雅意,柳贵妃能在这年纪坐到这位置上头,就不是个蠢笨的人。宫里人说话爱藏着,要细细琢磨透了,才能出滋味。柳贵妃不清楚慕容胤弘与那位易姑娘有什么缘法,却乐得成全他难得的小心思。封后势在必行,必然不会是她。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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