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旧》第98章


容曙一听,不禁一怔,脸色黑成了墨汁的颜色,显然是想起之前容陌为了他,反抗自己的事了。
容陌自然也是猜出来他变脸的原因,就故作不在意道:“你还真以为我对他有什么私情吗?不过就只是一件称手的工具罢了。只要你对他表现出一点情深意切,他就会为你不顾一切。既可以为你上场杀敌,又可以为你执守多年。这么听话的宠物,谁会不想要呢?”
语罢,似乎是为了验证这话的真实性,他又大声嗤笑了一声。
同时容陌又在容曙看不见的地方,闭上了酸涩的眼,在心中默默道:所以我才爱他爱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容曙先是撇了撇嘴角,然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勉强接受他的说法。
容陌又继续说道:“若是能将他拴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一辈子为我所用该多好啊。”
容陌实在是编排不下去了,竟然心中默默祈祷他相信了。
所幸容曙只是赞许的点了点头,缓缓道:“这确实有道理,但其实根本不用费那么多的功夫,一副药就可以将他治得服服帖帖了。”
容陌心中一紧,握着容曙的手的手臂的力道不由加重了几分,又倏然放开,同时牙齿死死的抵着下唇,确保自己不会说出什么让计划功亏一篑的话。
偏偏容曙还兴高采烈的露出更大的笑容,得意洋洋的说道:“你知道他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吗?”
容陌故作不解道:“不是为了自证清白,所以自己刺瞎的吗?”
听了这个说法,容曙不由朗声大笑:“怎么可能那么简单?但确实,我本来是想直接剜了他的眼睛,一了百了。但是又称不上永远的痛快,只能得到一时的愉快。所以我想到,与其刺瞎他的眼睛,还不如用毒,没有期限的毒。若是他愿意听我的话,我就每月给他一次解药,同时又告诉他,我手中握着能够治好他的解药。这样的话,他即使对我不痛快,也不会对我下手。而且一辈子乖顺于我。”
容陌听着他的描述,不由心惊胆战,转念又想到他们在恭王府的地下通道中,找到的那几服药,心中不由一冷,原来是派上这个用场了。
容陌又接着问道:“可明明七王爷当年才是皇位的最大竞争者,他父母双亡,根本不用担心这些问题。您是怎么坐上皇位的呢?父皇。”
容曙不答,显然是起了疑心,容陌又似撒娇般,挽住了他的手,连声叫了几句“父皇”,他就飘飘然了,直接一股脑,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这年头,只要随便贿赂几个人,他们就愿意为朕做伪证了。在连同几位刑部的侍郎联名上书,检举七王爷谋反,弄得他身败名裂。这样谁敢让他做皇帝?他本来就只是一个妓/女的儿子,还妄图当上九五之尊,简直是在痴心妄想。”
容陌轻舒一口气,大抵与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他又握住他的手,故作担忧状:“我以为你是喜欢他的。”
容曙闻言,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呵,什么可能?不过这也要拜母后所赐,若不是她告诉我与他闹出什么,再及时与他一刀两断的话,更能衬托出我的声明大意。若不是为了这个,谁会那般恶心的跟他扯在一起?”
容陌也随着他笑了一声,现在好了,他要的都有了。
容陌起身突然走上前,用被子一把捂住容曙的口鼻,按住他不断挣扎的手脚,附在他耳边道:“多谢您告诉我这些事,我也礼尚往来的告诉您一些吧:我已经在乱葬岗中找到了母后的尸体,并将她移居到卫家的祖坟中,她与您就永世不会相见了。自从您死后,我就会将这些龌龊之事全都布之于众,并用您的名字写出罪己书,反正是‘有容乃焉,死者为大’,您一定会被奉为临终忏悔,最为真诚的皇帝之一。”
容曙瞪大双眼,眼中闪过恐惧,孱弱,恨意,愤怒,唯独没有悔恨。
容陌松开手,不由叹了一口气,一切都结束了。
容陌推开门,做悲痛状:“皇上驾崩了。”
三日之中,全国上下举国哀悼,披麻戴孝,为皇上的离去而伤感。
第四日,新皇下发了,据说是皇上生前亲笔写就的罪己书,悔恨自己做过的错事,并在其中专门澄清了当年七王爷的真相,一时引起唏嘘不已。
新皇应机立断,要求刑部重新彻查此事,并证明了七王爷的清白,还代表朝廷向西北发往一封信,并归还了扣押多年的俸禄。
第七日,新皇开始准备即位。
容陌一身里衣,站在乾清宫中任由掌事姑姑指派着裁缝,为自己丈量着衣服尺寸。
几个内阁大臣站在门外,为他交代着登基要注意的礼仪。
容陌耐心的听着,边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向他们宣布自己的婚事,虽然子卿肯定不会同意。
“陛下,西北来信!”卓安门外宣告了一声。
容陌心中一喜,胡乱披了一件外套,就夺取了他手中的信。
展开信,却不是他熟悉的字迹,只有一行小字:“七王爷病危,恐命不久矣。——楼洵”
容陌一惊,厉声喝道:“备马,孤即刻前往西北。”
几个内阁大臣当即拦住了他,惊慌失措道:“陛下,明日就要准备登基大典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容陌眯起眼,很想立刻回他一句:“皇后都快要出事了,孤哪有什么闲情雅致做皇上?”
但他还是耐心道:“六部改革后,他们的权限已经足够让朝廷独立运行一个多月了,还请几位长老多费点心思。”
语罢,容陌就走出门,向马厩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不知道要写什么番外,就定了两天,有什么想看的吗?
☆、尾声(下)
从京城到西北这七天时间以来,容陌几乎不曾闭眼休息过,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西北。
这样充足的疲惫感,正巧让他分不出精力去思考其他问题,比如说,子卿的发病时间为何正好与容曙的死亡时间一一对应上了——容陌特意注意到了信上盖的火漆的新旧程度——光这一点,再贴和容陌之前听过的话,很难让他往好的方面猜想。
再比如说,这样也避免了容陌在心中破口大骂的冲动。自己好不容易为他毫不涉险,不沾任何血污洗清了罪名,他就这么浪费了。
容陌近乎是满身火气的来到西北经营,顾不得向一身都是伤痕,满眼惊诧的镇西大将打声招呼,就像容陌曾经描述过的营帐走去。
楼洵恰好掀开了营帐的大门,手中捧着一盅药罐,见是容陌来了,当即没好气的道:“你怎么来了?”
楼洵全然忘记了,之前自己实在忍受不住墨轩的脾气,给朝廷送的那封信。
反正他现在一看到冷漠,就联想到墨轩是如何将自己混成这幅模样的,这简直令他气不打一处来。
再想到墨轩让他隐瞒了那么长时间,容陌对此事毫不知情,就更为火大。
容陌没有与他计较,而是恭顺的问道:“子卿怎么样了?”
楼洵想都不想就回了一句:“你运气也太不好了,他前脚刚死,你后脚就到了,你等着给他收尸吧。”
容陌一听,顿觉全身血液冻结,遍体生寒。
而后,容陌注意到楼洵眉宇间根本不见伤心之色,又笑容和煦道:“你别说笑了,你舍不得让他死了。”
楼洵一噎,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真的,他确实不会放任那个一心求死的家伙如愿以偿的。
一想到这里他就更郁闷了,骂骂咧咧的让开了路,觉得自己遇上这对狗男男,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添堵,找罪受。
容陌对他含笑点了点头,掀开了门帘。
墨轩烧的迷迷糊糊的,见有人进来,只以为是楼洵,急忙低声问道:“信拿回来没有?我跟你说过,这不关他的事。他现在才刚刚准备登基,有那么多事要忙。你拿一件小事去叨扰他,做什么?”
容陌呼吸一滞,没有作答。
容陌走到他身边,坐着他床前,为他掩好被子,继续听他絮叨:“小殿下他那么聪明,想必早已猜出了我生病跟皇上去世的关联,肯定在三天之内,就会赶过来了。”
他烧得满脸通红,还不老实,站起身,握住了他的肩膀:“哎,你到底把信拿回来没有?”
“也不对。”墨轩又暗自琢磨了起来,“已经过去十四天了,肯定已经送到京城了。”
想到这里,他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
容陌仍是没有做声,用手捂着他的眼睛,按着他的额头,逼得他躺下去。
兴许是容陌刚从营帐外赶来,手中还带着热气。
墨轩下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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