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踏雪行》第39章


初闻他是云家后人时的激动与失态,语调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痛苦:“你千里迢迢来找我,我……对不住你。”
顾景行像是被惊呆了一样,只是固执地重复着他的问题:“为什么?明徽……你到底为什么?”
他愤然指向楚恪:“炀教毁了青竹,毁了云家,毁了慕容家,你难道忘了,他派柳清湄在梅雨论剑上暗算,你险些丢了性命!你难道忘了,青竹的右手已经残废,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是怎样毁灭性的打击!你难道忘了,朱家小公子生不如死的惨状……”
“有些事是误会……”云奕微微阖上双眼,复又睁开,“我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顾景行沉默了,过了片刻,他忽然问道:“你信他?”
云奕的回答一如在婚宴上说过的话:“我信他,景行。”
“你为什么不和我走?”顾景行的目光定定注视着云奕,注视着他洁白的背影,“我想听真正的理由。”
有风掠过树梢,投下一片婆娑树影。月色宁静,楚恪就站在那里,静静注视着云奕。
云奕也静静凝视着楚恪,二人从莳花馆初识以来的一幕幕自脑海中掠过,那些最开始的疏离、哭笑不得的斗嘴、并肩退敌的默契、一次又一次的援助、刻骨铭心的温柔……都化作了他眼中清明如月的笑意。
楚恪注视着他,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手心竟然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有过此刻忐忑又期待的心情,仿佛在一瞬间,他所图谋的九畹剑、寒英剑、朱嬴剑……那个有关前朝宝藏的传说,都不重要了。他情愿放弃所有的荣华富贵,放弃他所追求的秘密,放弃他所拥有的一切,换来云奕接下来说出的那句话——
“我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天气真是太热了。
不知道为什么写下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我竟然都跟着有些激动,我家猫鄙视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玛德智障。
今天和基友讨论了一下剧情和人物,作为第一本正儿八经的原耽,故事讲的还是有很多缺陷和漏洞,emmmmm所以真是感谢没有弃文而去的小天使。
一边写一边反思ing……
第29章 往事如烟
狂喜呼之欲出。
他喜欢他。
一切仿佛都在此刻化作过眼云烟,全部都不重要了。只有站在那里定定说出这句话的少年才是唯一的、珍而重之的珍宝。
如果云奕高兴,那就放了顾景行,他不要九畹剑也没什么,哪怕是即刻交出明#膊辉倩嵊幸凰坑淘ァ?br /> 明徽……
明澈的月色倾泻而下,为整个大地笼上一层轻柔洁白的纱。顾景行几次张开嘴想说什么,声音却哽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他问自己。
尚且还记得初见时云奕神采飞扬的模样,那少年的眸子明亮犹如夜空中的星辰,不带丝毫做作与伪装,大大咧咧地喊他“景行”。明明是极没有礼数的行为,却没有半点被冒犯的感觉,反而从心底涌起一丝淡淡的喜悦——
他不会因为他顾家大公子的身份与他疏远,也不会因为他拥有九畹剑才与他结交。在云奕眼中,他只是顾景行,没有那么多沉重而负累的头衔。
他简直不应该踏进这些是是非非、虚虚实实之中,他就应该在流英谷那样的世外桃源里,去享受他那原本平安闲逸的人生。
楚恪淡淡的声音响起,带了几分奇异的压抑感:“放他走。”
包围圈撤开,为顾景行让出一条通往山下的路。顾景行却并未立即离去,而是上前一步,深深地看着云奕的背影。
“明徽……”
这次云奕转过身来,眼底带着浓浓的歉意和愧疚。那种神情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生怕被大人责打一般。
“你……”顾景行动了动嘴唇,却最终还是问了一句,“你决定了吗?”
云奕的目光闪了闪:“是的。”
顾景行的心里涌上一阵古怪的、让他十分不舒服的感觉,就像他即将永远失去眼前这个人一样,让他心里密密麻麻的,针扎般的疼。
“既然如此……”顾景行长长地叹了口气,“照顾好自己。如果他……有负于你,你……就算爹爹不允,我也一定会追杀他至天涯海角。”
云奕笑了:“嗯。”
“对不起。”顾景行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当初你来琅山求解药,是我爹拦住了我……本是我对不住你。日后你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嗯。”
“明徽,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嗯。”云奕注视着他,“永远是朋友。”
顾景行动了动嘴唇,最终只是扯出来一个看上去有些惨淡的笑容:“那我走了。”
“……保重,景行。”
顾景行转身,一步步向山下走去。他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凄清的月色之下,留下一地寒霜。
云奕目送他一路远去,心中竟然涌起一阵悲凉之感。顾景行此来定然艰难异常,定然顶着无数人的反对和自己父亲的责备,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如今就这样回去,也不知如何与青阳盟内众人交代,一顿责罚是在所难免的了。
“重玄。”楚恪已经走到了云奕身边,淡淡道,“让钧天令、苍天令暗中护送顾公子回雎阳。”
重玄低低应了一声,身形一闪消失了。云奕不由得挑起眉,斜睨了楚恪一眼:“你怎么突然如此好心了?”
楚恪笑笑:“如果说青阳盟里有谁还能被称作‘君子’,那就是这位顾家大公子了。”他的目光投向顾景行离去的方向,语气里多了些奇怪的意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不可抗仍抗之,这样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他能为了朋友之谊而单枪匹马闯进来,这种勇气虽带了几分莽撞,却让人钦佩。这样的人若是被江湖宵小所害,岂不是一种损失?”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顾景行……
楚恪扬一扬眉:“莫非在明徽眼里,我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云奕摇了摇头:“我从未这样认为。只是……”他犹豫了一下,“你有时让我心惊。明明好像了解了你,下一刻你又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这次你算计九畹剑……就这样一无所获,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楚恪负着双手,淡淡一笑,“怎么不可惜?若你没有出现,没有阻拦,九畹剑便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也许天意如此,让你阻拦了我。”
云奕的心底涌上一股微微的凉意:楚恪直言不讳地承认了他想要九畹剑,也就是说,他对前朝宝藏的传说亦是虎视眈眈。他不由自主地开口道:“你为何想要九畹剑?你手握天下第一大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放眼江湖也无人是你的敌手。你何必……”
“我的头上悬着一柄剑。”楚恪收回目光,注视着云奕,“若我不够强,与我相关之人均有性命之忧。若我不能与之相抗,我将终其一生都活在这柄剑的阴影之下。明徽,我所负之事,远超想象。”
云奕的心底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然而他却只能沉默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楚恪长出了口气,说道:“或许这便是命吧。有些人出生便注定了锦衣玉食,高高在上,而有些人则注定一辈子活在算计之中,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他的语气含了几分伤感,让云奕不由自主也感到了几分悲凉。他迟疑着伸出了手,轻轻握住楚恪的手。楚恪像是一震,反手握住了他。
“明徽……”楚恪低低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我是真心喜欢你。”
云奕直觉地感到楚恪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但他仍然说道:“我也是。”
楚恪淡淡地笑了,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说道:“天晚了,回去歇息吧。”
这一夜云奕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稳。他的心底总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顾景行离去的背影以及楚恪欲言又止的模样一遍又一遍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在清冷的月色之下沾染上几分血一样的暗红,逐渐模糊不清。
翌日他醒来的时候却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天气。他揉着太阳穴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看到桌前端坐着一个一身黑衣的肃穆人影,被吓了一跳的同时瞬间抄起手边的枕头,摆出防御的姿态:“谁!?”
“……盟主,枕头可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
云奕眨了眨眼,终于看清这个大清早跑来吓人的家伙居然是泰宁,没好气地一个枕头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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