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杀了林彪》第9章


色衬底的匾额,有字样为“天府乐园”。与之相邻的建筑也不错,只是不如“天府”那边敞亮。中间有一条不大的鸿沟,没有桥梁交通。可能两下里不太和睦,这边故意起了个黑暗的名字,叫做“地府佳境”。毛泽东心想:“你们还想哄我。再不济,我也知道地狱在黄泉,天堂在九重霄,绝对不会是邻居的。”
“无论如何得进去看看。”他想。
毛泽东是个好奇的人,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天堂之路。
居然没人迎接。毛泽东喊了几声李银桥,没有回音。单身旅行,这是毛泽东多年来很少体验到的情景。他心中不免有点诧异。这是哪个省搞的呢?这样大的建筑是要报中央审批的吧?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真是诸侯之行,天子有所不知。他想找人质问,可是没有一个人。毛泽东开始警觉起来,如此寂静之地,是不是歹徒的机关?他有点疑惑,也有些恐惧,觉得不如回来的好。于是给自己找到几个理由,自言自语着向回走。
道路曲曲折折,迷雾浓重,毛失了方向。
他没找到原路,却误被岔道引至一个热闹去处。
所在气氛幽暗,地方倒算宽敞。一座高大的建筑物,好象天安门,只是颜色不那么灿烂,更算不上金碧辉煌。黑墙黑瓦黑大门,门上没有悬挂任何画像。门前是个广场,古老的青砖铺了地面,砖缝中长了许多荒草。毛泽东听见里里外外都是声音,可看不见人影子,心下又是一阵疑惑。他轻轻推开那扇巨大的黑色大门,一股子强烈的喧闹声扑面而来。仍不知声音之所出。
正诧异间,突然有什么东西蒙上他的眼睛,他被吓了一跳。
原来那是一块彩色纱布。毛泽东下意识地拽下来,想随手扔掉。可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这块纱布如此奇妙,他因此看见了所有的景物,也感觉到了所有的颜色。这里原来并不是黑色的,它如同故宫一样五彩绚丽。唯一不同的是,喧闹声不是从活生生的人群中发出的,而是从成千上万骨瘦如柴的骷髅口中叫喊出来的。
没容许他欣赏风景,就有很多瘦骷髅围上来。
“你们都是很懂得礼貌的。”毛泽东见那些小人气势汹汹,少有善意,便先用高帽子压住他们,然后问道:“你们都是干什么来的?这是什么地方啊?”
“还问我们!你是哪里来的?”他们没回答,反问毛是何许人,因何至此。
“老乡们,我们得讲道理,是不是?”毛泽东从不对地位很低的群众耍脾气。他和气地对围观者说:“是我先问的你们。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我就告诉你们我是谁。”
那些人说:“我们是鬼。”
毛泽东一惊,问道:“难道这里是地狱?”
那些人说:“一点不假。”
毛泽东纳闷地说:“我是要去天府乐园吃饭的,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那些骷髅大笑起来。毛泽东又是一惊。他问:“你们既然都是鬼,为什么不接受审判,重新参加轮回,及早到世上参加社会主义建设?”那些瘦鬼说:“我们没有罪,无法审判。再说,回去有什么好?世人没有饭吃,也没有衣穿,搞什么吊社会主义!”毛泽东说:“随意诬蔑国家,知罪吗?”马上就有瘦鬼吆喝:“我们都是饿死的,难道不如你清楚!你骗谁?”另一骷髅叫喊道:“地狱里不收饿死鬼,我们都是些屈死的鬼。怎么审判?”“再说,我们大都没有名字。”毛泽东说:“叫判官给你们起个名字,该上哪里就上哪里。”
那些瘦鬼嘲笑说:“你的口气还不小呢!看来你在世上不是个乡长就是个村长。”另外一些小鬼愤怒地说:“看他这个样子,不是很瘦,看来是从不缺吃的了。”毛泽东说:“我也半年没吃肉啦。”那些鬼不以为然地叫喊:“你????还说半年没吃肉,我们连野草都吃不到,才饿死的呢!”接着是一个农民控诉他的村长如何鱼肉百姓,强迫他们扔掉土地去炼铁等。
很多鬼齐声附和,说他们那里更不象话。当官的将老百姓的吃饭锅,炒菜的铲,墙上铁钉,妇女的首饰,小孩的铁环都收集去炼铁,炼成的铁块就扔在风里雨里糟蹋。毛泽东正要表态,更强烈的声浪又掀起来:“这个家伙肯定就是那种村长,我们得揍他一顿,出出这前世的闷气!”很多人响应,有的举起干枯的手臂,有的正在寻找凶器。即使他们什么也不拿,只是一人一口唾沫,也会把毛泽东淹死。
毛泽东想:“他们至少有两千万。两千万人不得了,两千万鬼更难对付。”鬼们呼喊着,咒骂着该死的大跃进,咒骂可恶的共产党,叫天老爷打雷轰死那些贪官污吏,有的喊国民党万岁,有的喊叫彭德怀的名字,有的则要回去吃大户,抢夺公社的粮站。
形势很危险,毛泽东想走开。可是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根本走不了。
毛泽东定定心,对周围的饿死鬼们说:“我不是村长。”鬼们问:“那你是什么人?”毛泽东说:“我是管你们村长的。我一回去就整那些为非作歹的东西,一个也不放过。”鬼们问:“那你是乡长?”
没等毛泽东回答,有个鬼大声叫喊:“乡长也不是好东西。他不光有东西吃,还糟蹋了很多女人。一斤粮票搞一个。他怀里揣着粮票夜游。????!现在他在台上,人家不敢说他的错误。早晚有一天,老百姓得掀那个王八蛋!”接着又是一阵愤怒的声讨。
毛泽东注意到,说到乡长的时候,有些人没有叫喊,只是远远地看,目光游移,好象害怕乡长。毛泽东说:“我回去处理这个乡长,撤职,法办,当然也要开除党籍。”刚才那个提意见的村鬼说:“最重要的是那个国库粮啊,党籍无所谓。要是不叫他吃国库粮了,当了农民,没有粮票,跟咱一样,就搞不成女人了。粮票那个东西,这年头很吸引人啊!”他旁边的那个村鬼突然问毛泽东:“你是县长?”毛泽东说:“我比县长还大点。”村鬼试探着说:“那你一定是省长了。哎呀,他是省长啊!”
众鬼突然寂静下来,原来站在毛泽东跟前的,怯懦地向后退却。他们怕省长。
毛泽东听见那些敬畏的窃窃私语。“省长啊,很大的官,先前是称为道台的。”“一个省就是一个国啊。了得!”“几个省加在一起就是巡抚。巡抚的名字都是写在皇帝卧房里的。”“省长有军队,大兵小兵都有盒子枪。军官都用大号手榴弹,一炸就是一亩多地!”
毛泽东一时兴起,打算告诉他们真实身分。他问:“你们一共多少人?”半天没有回音。过了一会儿,有个戴博士帽子的过来说:“我是十殿阎王的判官,前来拜见主席。这些新鬼一共四千零六十八万人。”毛泽东问:“你怎么统计的?”判官说:“根据卯簿。不会错的。”毛泽东问道:“果真都是饿死的?”判官点头。毛向判官道谢。判官说:“何必言谢。你是一朝天子,我有义务向你汇报情况。以后请多关照。”毛泽东问:“我在世上,如何能关照得了你?”判官说:“你过来后,说不定会是新一代阎王,小人岂敢不敬。”
有个大胆的村鬼问判官:“这人可是大清朝的光绪吧?”
判官说:“哪里是清朝的,就是当今的皇帝毛泽东啊!”
村鬼慌忙跪倒,向毛泽东连连磕头,口中还叫“我该死,我请罪。坦白从宽。”
一个鬼跪倒,成千上万的鬼一齐双膝撞地。一个伟大的情景出现了:数千万被苛政所迫害,被饿饭而至死的冤鬼,在苛政的制造者面前匍匐倒地,山呼万岁。他们仇恨村长,怨愤乡长,甚至对县长颇有微词,但对省长,他们就敬畏不已,不敢大声说话。如果看见皇帝或者相当于皇帝的人物,他们就会软了关节,甚至忘记一切怨恨,忘我地顶礼膜拜起罪魁祸首来。
毛泽东很高兴。不论天上、地下、人世间,都是这样的观念和秩序。他的性格不喜欢秩序,可在理智上他喜欢这种东西,因为他需要,因为它方便。秩序使他们跪下来,面前这些人一旦跪倒,就象没有一样。毛泽东站在大廊柱前,对着成千上万的饿死鬼说:“你们怨恨村长、乡长,我是理解的。我有没有没收你们的家具和炊具?我有没有用一斤粮票诱奸你们的妻女?大跃进总路线是我制定的。可是好经被和尚念坏了。他们应当对你们饿死的事负责。有些话只能我说,别人说就不好。这是我的事情。”
一片黑压压的寂静。没有一个敢抬头正视毛。
毛泽东干脆把那块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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