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丝》第19章


,发出细碎的悉窣声。
忽然间我注意到这个庭院有些奇怪,明明是雪天,这里却不仅不下雪,而且光线异常充足,好像阳光普照的晴日一样,可是抬头却完全看不到天空的影子。还有,四面环抱的高大青砖墙上没有门也没有窗,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我又是怎么进来的?
“哎哟,白四先生!你这话我们那里吃的消!”就在我迷惑的时候,紫儿迅速换了笑脸,“出了错谁都急得要死嘛!你看,我们连能做主的人都请来啦!”她伸出胖胖的手指着我。
四先生轻轻悄悄的踏上茶亭,只看了我一眼就退到了另一边的亭角,本来在那边的紫儿家人马上让开了,有的还退到我身后,好像很怕四先生的样子。不过四先生面孔的确是蛮凶的,眼神又冰冷又严峻。他伸出看起来不太有力的苍白手指揉揉额头:“冬天就是没精神。这是大的那位吧,叫……什么的?”
“火翼!”紫儿拿腔拿调的大声说,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四先生干咳了两声,“这么小能做主吗?”
紫儿冷笑一声:“讷言先生家能做主的另外一个不是更小吗?”
又提起冰鳍干什么,这两家为什么不找我家大人呢?我抬眼看四先生,他冷冷的瞪着紫儿:“那你让这位说说看,份儿少了这种大事,该怎么断!”
少了块饼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值得这两家这么紧张吗?我低声嘟囔着:“不就是少了一块和饼嘛!”
“哎哟哟!话可不能这么说啊!”紫儿大惊小怪起来,“没了它我们就得饿肚子呢!这两块饼代表我们两家明年各自能拿多少粮食,可是重要的信物!”
“你凭什么教训讷言先生家的人?”四先生忽然厉声斥责紫儿,“你是什么东西!”
紫儿立刻换了脸色:“我是什么东西?不就和先生你帮七帮八吗!还不知道那块饼下了什么东西的肚呢,谁也别说谁吧!”显然紫儿这话暗刺四先生,但我听着可难受了,她未必就知道是我吃了和饼,这哑巴亏我也只能吞下去,谁让“吃人家的嘴短”呢!
四先生果然勃然变色,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紫儿一家哄的一下子四散逃开。情况实在不妙,而且事情也因我而起,我连忙拦住四先生:“不就是分配信物嘛,剩下那个掰一掰不就行了!”
四先生一见我便停止了脚步,退回到亭边的美人靠上坐下,好像很顺从我的意见似的点了点头。虽然看起来严厉,但他倒也不蛮不讲理,我拿起了漆盘里的和饼,紫儿一家顿时又围了上来。两边的目光都专注得灼人,我有些紧张,而且小孩子的手上也没准数,一下子掰了一边大,一边小。
“本来每年的份儿就不该一样!”紫儿环起了手臂,“我们家人丁兴旺,就该多得点,四先生你家就那几个人,不怕贪多嚼不烂啊?”这个妇人实在刻薄,我越来越讨厌她了。
四先生冷笑了一声:“我家少得也没关系,我儿子饿了,自然会去你家找吃的!”一听这话紫儿脸都白了,她家的人们抖抖的挤作一堆,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既然是信物,只要两边一样就行了吧,我看这两家人都没有注意,偷偷在大的一边咬了一口,没想到一口咬过头,大的一边反而小了。没办法,还得再咬一口……这么难吃的饼……
“不可以!火翼!”我忽然听见耳边焦急的低语,小八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在灶间里我就该对你说的,让我妈他们看见可不得了!”原来小八早就看见我偷吃那块摔坏的和饼了!
然而已经晚了,四先生和紫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脸上全然换了神情——他们已经看见了!
“了不得,这也算讷言先生家的!”紫儿一把将小八从我身边拉来,“存心不分我们粮食啊!”
“这下你说怎么办!”四先生的语气里连那一点点的客气也没有了,听起来又硬又冷。
我一下子没了主意,惶惑的看着渐渐靠近的两个人:“怎……怎么办?”
“既然信物被你吃了,你得有个代替的,就从身上拿件可以当信物的东西就行了!”紫儿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四先生很难得的和她意见一致:“对啊!按往年的规矩,只要一模一样的就好!”
“什么比较好呢?”紫儿掩着口轻笑着,“对了,这双眼睛可不错呢!多威风!”
“妈!”小八企图反对,但四先生却似乎很满意紫儿的提议:“也好,反正这位身上其它东西是什么样子我也看不清楚!”这两家人居然在这个时候团结一致!
“我来拿!”紫儿凑了上来,却被走近的四先生逼得后退了一步,她骂道,“老东西你想干嘛?忌惮着‘火翼’这名字,你可是没法靠近的!”
“我信不过你!”四先生瞥了紫儿一眼,“指不定你从这位身上多拿点什么!现在是这位没理,没理就心虚,心虚就气短,我当然靠得近!”
我吓的脚都动不了了,眼睁睁的看着四先生一步一步地逼近。他伸出苍白而虚弱,泛着寒气的手,慢慢的靠近我的眼睛。一物换一物,在他们看来很公平,可我真的要为一块饼丢掉一双眼睛吗!
就在这时,四先生忽然发出呕吐的声音,好像吞下了什么很苦的东西一样,他的脸因为难受而曲扭了,本来伸向我的手则捂住了干枯的薄唇:“我刚刚就觉得不对了,你……你带了什么东西!”
“有什么快拿出来!”小八急切的喊了起来,紫儿狠狠的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
我……带了什么?我下意识的抚着胸口,隔着锦缎的衣料,指尖触到什么鼓鼓的东西……对了!瑞蟾居爷爷送我的虎头糕!
我一把拽出那个绢纸包,因为沾染了体温,虎头糕发出淡淡的独特药香,可能是艾叶或菖蒲,或者什么我不知道的中药的味道。我忽然喜形于色——这两枚一模一样的虎头糕,不是正好拿来做信物吗!我打开绢纸将虎头糕举到两家人面前:“正好一个样,就拿这个做信物!”
四先生本来就很苍白的脸色几乎都发青了:“这个啊……”
眼看得了理,我立刻不饶人了:“是你说让我拿主意的,现在你不认,存的是什么心?”
“我认我认!”四先生完全没了刚才凌厉的寒气,“只要是一样的东西,什么都行……”
我转身向一见苗头不对就躲得远远的紫儿一家:“你们呢?”
紫儿遮着眼睛:“这东西的样子还真耍焓掌鹄矗∶髂昊故前赐甑墓呃患乙话耄颐侨狭嘶共恍新穑俊?br />
“那就把信物带回家去!”我理直气壮。
“不必了不必了!”四先生和紫儿两家一迭声的喊着,“我们已经记在心里了!”
我还是不太放心,便将虎头糕在了放在石桌中央铺绢纸的漆盘里:“这个我留下了,以后它就是信物,别年年争来争去的烦我!”看两家不大情愿又不敢反驳我的样子,我忽然想起了祖父在书房里说的那句话,便学着他的语气一本正经的补充:“大家住的那么近,别伤了和气!”
还是小八送我回来的,除了他之外那两家人好像都不愿再靠近我了。天井里雪纷纷扬扬的,越下越大,我们走到灶间门口时,恰巧碰上冰鳍从里面出来,他捧着个不小的的陶钵,每天多余的饭菜都盛在那里面放在灶间前的空地上,一来不浪费,二来祖父曾说过老房子里都有些蛇鼠鸟雀,有这些东西吃,它们也就不会偷吃破坏了。看冰鳍捧着实在吃力,小八连忙帮他把陶钵接了过来。
冰鳍上下打量着小八,一转眼看见他身后的我,马上笑了起来:“很威风啊,偷吃的家伙,差点为了一块饼搭上一双眼睛呢!”
“你怎么知道?”我瞪他,冰鳍指指灶间:“我一直在那里听嘛!”
我立刻火了:“还说呢!也不来帮我!都是你不好,饼是你扔坏的!”
我们就这样拌着嘴,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注意到陶钵里早已经空空如也。
至于瑞蟾居爷爷,后来我去点心铺好好谢谢他时,他告诉我那都是祖父生前的嘱托,祖父说一定要在他去世后的第一个除夕替我准备端午镇压蛇鼠毒虫的虎头糕,至于原因他也不太清楚。
那两块虎头糕还真得很有效,直到今天那两家人也没再来找过我的麻烦。虽然半夜里躺在床上还能听见板壁里边传来他们的声音,也不过就是拌个嘴什么的,只要隔壁厢房的冰鳍一往墙上扔东西马上连我这边也安静了,不过至今我也没弄清楚这两家人到底在哪里说话,因为从房屋结构看起来,我的床和冰鳍的之间,应该只隔着一道墙而已。
后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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