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海》第41章


他肥厚的双手一直松松地交握在背部,说话时右手忽然攥紧成拳,那王香主顿时面色一阴,他从方才起就站在青魉的身后,此时张开了干瘦的五指,悄无声息地按向对方的背心。
青魉正凝起全部心神来操控“浪潮子”体内的蛊虫,全然不察后面的毒手,感到不对劲时一股极阴狠的内力已排山倒海般涌入体内,顿时呛出一箭郁血,他“咯吱咯吱……”地扭过脖子,森然盯着王香主,一张脸比骷髅还恐怖三分,“呵。。。我早料到你们会来这一手,所以提早穿了内甲。。。你以为你杀得死我?”
原来这蛊的饲主和寄主之间有连带关系,饲主伤,寄主伤,饲主一死,蛊虫附生的寄主也活不了。
王香主大惊,再去看“浪潮子”的情况,竟丝毫未受到影响,却凭空冒出一团黑雾浮在他的身体上方,再一定睛,原来是密密麻麻的虫子。
那弱龄少女纤指捏成盘古决,口中念念有词,蛊虫“腾……”地飞起,旋绕在她双手周围,欲要飞近,复又远避。
“你们中原人真是蠢到家了。。。”青魉腊色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来,“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谢云栈都发现了你们的阴谋,你以为。。。那浪潮子还是原来的那个?”
果然那“浪潮子”自己清醒过来,撕去面皮,露出一副全然陌生的脸孔。公子惟身边的人也纷纷剥去伪装,本应身处地狱的人在谢昂眼前重新爬回人间,更有好几位鼎鼎大名的江湖棘手人物。
王香主大震,匆匆与谢昂对视一眼,俱知大势已去。
众弟子早已沸腾起来,纷纷厉声斥道,“右护法,你居然想只手遮天,蒙蔽大伙!”“谢二爷子,你下毒手的是你的侄女啊,就不怕遭天谴吗?!”更有激奋者,掳袖拔刀,欲要登台围歼之。
王香主吞了吞口水,“三爷,咱们快走吧。”
主子有人墙肉盾,他可没有,等不得指令了,拔脚快跑才是上策。
“咯咯咯。。。。”如果王香主还能活个几十年的话,恐怕每晚都会在噩梦中重温这个笑声,不过幸好,他再也不会做梦了。
他身后的青魉一裂嘴,吐出一条青色的水柱,不,那不是水柱,而是数不清激射而出的蛊虫,王香主趔趄着栽倒在地,嘶吼着翻滚起来,他清晰地感觉到无数只虫子在经脉中游动,啃噬,“啊……啊………”凄厉的喊声撕破了黑夜。
那少女面露不忍,十指翻动,环绕在她手边的蛊虫纷纷落地,黑乎乎铺了一层,她咬破右手食指,血淋淋的往王香主的方向指去。
谢云栈一个错步,扶上少女的肩头,口中叫道,“阿水,你怎么了?”名叫阿水的少女晃了两晃,倒在她怀里。
那边的王香主终于彻底停下来,数百只蛊虫从他身体挣出,带起一股股飞溅的血泉。
顾长安担忧她谢云栈的安危,正匆匆朝她赶来,半途中步子却顿了一顿,面上显出说不清的神色。刚才旁人不明状况,他却瞧得清清楚楚,分明是谢云栈一指点上了阿水的鹰窗穴,将人弄晕过去的。
第四十五章(中)正面交锋
他知道,云栈此举是不愿阿水救下王香主这个活口,方才一掌击毙火使,也是出于情势,不得不为;他虽能理解,感情上却难以接受。
二人分开时,云栈还是个好赌书,善弹奏,喜书法的豆蔻少女,眉目静婉,笑容清澈,十指纤长洁白,常沾染着墨香,花芬或者贝壳的清腥味儿。
现在虽愈发舒卷从容,却再不是春衫单薄初试酒的少女,而是扯了千丈秋华披于一身,郁丽纵逸下是叫人生畏起敬的萧杀威寒,她的手,也越来越习惯定赏罚,掌生死。
但现在毕竟不是计较这些心思的时候,顾长安迅速估量场中情势,谢昂身边围有不少侍卫,想要逐个击杀非是易事,当下递了个眼色给张香主他们,几人飞身至谢昂周围,手起剑落,招招狠辣毫不留情,瞬间就有人溅血殒命,顾长安乘机喊道,“顽抗者死,降者不杀!”
那些护卫先只当谢昂必能事成,跟着他少不了好处可捞,此刻一看,原来选错了阵营,纷纷心生悔意,一听投降便可保命,谁还愿跟着谢二爷往绝路上走?
先前山呼“愿为三爷驱策,死不旋踵”的护卫们当下作兽奔鸟散,只余一个凸眼汉子和一个刀疤脸青年,那凸眼者本就在江湖犯下大案,心知谢云栈绝不会在武林同道面前放过他,不若咬牙死战,绝地求生;疤脸青年是谢昂一手提拔上来的,倒真是忠诚与他。
谢昂一声爆喝,声可裂川,他全身的经脉突然根根凸起,尤为可怖;先时扮作平凡男子的赛神医见状叫道,“不好,是逆元大法!”
谢昂通红的双眼扫过临阵叛逃的侍卫,目含赤裸恨意的谢云栈和观反转大戏般兴趣盎然的公子惟,直看得目眦欲裂,五官扭曲;他闪电般拽过一个跑的慢的近侍,一手扼住一条腿,将人“卡啦……”一声从中间撕成了两半,举臂一抛,半空顿时下起了血雾肉雨。
众人骇然,连谢云栈和张香主几人也惊得呆了一呆。
谢昂合身一纵,扑向台下,踩着众人的头顶往外飞去,所经之处,头骨断裂声,惨嚎声不绝如耳,谢云栈只愣了半瞬,随即厉声下令,“张香主,长公子二人速速给我追杀!其他人原地待命。”
张香主和顾长安对视一眼,二两化成两道黑影,追向谢昂。
谢云栈又命道,“隋堂主,木使,水使,你三人就地诛杀谢昂党羽!”凸眼汉子和刀疤脸正待要随主子逃跑,却发现去路已被刀光剑影锁住,无奈只得倾命相抗。
其余侍卫也被晏海帮子弟缚身押下。台上还余青魉以剑撑身,半跪于地;他方才被王香主打了一掌,事先虽有准备,也免不了伤到肺腑,后又操蛊杀人,耗尽心力,现已是强弩之末;但人们见识过他杀人的手段,犹不敢靠近他十步以内。
谢云栈在阿水的虎口一掐,昏过去的少女即时醒了过来,她张了张樱唇,想要说什么,却被谢云栈抢白,“阿水,你既是苗疆蛊母,这青魉为祸中原江湖,你可得管上一管。”说完便将她往青魉那边推去。
苗人向来只有女子擅长使蛊,青魉身为阳刚男儿,却能以身饲蛊,操控异虫,族中长老认为他颠倒阴阳,有违天道,便要他饮下前任蛊母的舌苔之血,以此遏消体内异赋,他很是不愿意,便寻机逃了出去,倒也在中土江湖混得风生水起。
阿水虽年幼,却是新一任蛊母,天下蛊虫莫不为之所驱,她此番前来中原,本就为收服叛民一事。
她走到青魉面前蹲下,将对方的身体靠向自己肩头,那青魉先前阴毒至此,此时却柔顺之极地将全身重量交与身边少女,安心地昏睡过去。
这厢谢云栈已从帮徒中选拔出五十名好手,那花小妖从随身布囊中取出几瓶药丸,交待这五十人每人服上一粒。
因谢昂在刀岸岗哨处布下了一干精壮高手,这些人也是他最后保命的棋子,万一事败可迅速乘船扯帆,逃离海岛。他们都经过毒罗刹的调教,能使毒杀人,时间紧迫之下,花小妖未能研制出解药,但她带来的药丸却能在较短时间内克制天下万毒。
第四十五章(下)救,还是不救?
谢云栈瞧了一眼台上的激烈战况,那凸眼汉子内力十分雄厚,一拳一脚皆有开山之势,刀疤脸青年耍着一把弯月似的利刃,刀法路数十分古怪,叫人防不胜防;眼见己方三人都挂了彩,她不豫地皱了皱眉,却无法分身顾及两头。
公子惟等人皆避入帮徒们的保护圈中,赛神医从药囊中取出银针,擦燃火折子烤着。
花小妖虽武功不弱,也懒得管份外之事,身边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她全然不闻,只是兴致勃勃地向赛神医打听逆元大法的玄奇之处。
谢肃正欲上台助战,听到赛神医说“自然法规并不能随人意扭转,逆元大法看上去能使枯木回春,却只是短时间内的,时候一到,只会衰朽得更快。。。”他脸上闪过复杂难辨的神色,脚步停了下来。
一个个头瘦小,有些娃娃相的少年灵巧地从人群挤到谢云栈身边,道,“谢帮主,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对付磨刀李乾。”
谢云栈点头,斩金断玉的下令,“尔等跟着这位‘雏凤童子’,速去截杀谢昂等叛党,本帮主随后便至。”
众人齐声道,“是!”转瞬走得不见人影。
谢帮主转头看向赛神医,“先生,可以扎针通脉了么?”
赛神医捏紧了手头的针,“还。。。还没有。。。”
众弟子见隋堂主三人正陷入苦战,自己却只能隔岸观火,个个忧心如焚,几个自恃本事大的帮徒就要跳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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