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传奇》第34章


有人打岔道:“什么陈芝麻烂腌菜,不过瘾,还是说点新鲜的吧!”
张大伯停下来,又抿了抿茶,笑道:“诸位莫急,香的甜的最后吃。庄周就不同。”
“您说的是庄周庄老爷吗?”
像捅了马蜂窝一样,人们哄的一下都议论起来:“庄老爷真是个大好人啊!”
“他那年不是投河自尽了吗?怎么前些时又突然回来了?怪!”
“听说还带回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哩!”
“这叫善有善报!”张大伯响亮地把扇子一收,往桌上用力一拍,人们立即安静下来,又听他讲开了:“对!他身为平民,只做过漆园吏这样的小官,后来连小官也不做了,一心一意隐居起来。在楚国,他还是靠编草鞋度日,虽然时常勒紧腰带,可也逍遥自在。不料前些时被楚威王发现,硬要请他当宰相。”
“真的?”
“啧啧------”
“我就知道庄老爷不同凡人。”
“这等好事总没有被老子碰着。”
“你也想当宰相,撒泡尿照照看?”
“后来怎么样?”
张大伯接着说道:“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溜了。”
众人又议论开了:“哎,苕!胀破埂子的苕!”
“放着肥肉不吃,硬要回家饿肚子,二百五!”
“话不能这么说,伴君如伴虎呀!”
“就是嘛,庄老爷多么聪明,怎会跟你们一般见识?”
“难怪前些时悄悄地回家就不走了。”
有人问道:“张大伯,前些时,曹商一去不归,您知道吗?”
“老夫正要说他。”
肃静。人们的眼光又聚向了张大伯。张大伯清了清嗓子道:“别急,别急!要说曹商,得先说我们的大王偃。”
人们更是伸长脖子,敬慕的问道:“大王怎样?”
“这大王,听说是狼心虎性。”
人们立即恐惧起来,议论道:“这话可胡说不得”
“咱们大王一上任就施行仁政,怎么会是狼心虎性?”
“张大伯,您得小心点,这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张大伯又将纸扇一收,用力往桌上一拍,大家也立即安静下来,才继续说道:“我们住在山旮旯里,京城里打炸雷我们也听不到,咱们大王初登王位,是施行仁政,但后来不知怎么就变了。听说,他服了一剂什么霸药,立即散发全身,只觉得每个细胞都在发烧,每根汗毛都在发烧,得了什么狂犬病。这虎性发作,加上狂犬病,使大王疯狂至极,竟至于拉弓射天,挥鞭抽地,一把火把个祖庙烧得干干净净!”
有的怀疑道:“真会如此?”
“不会吧?连祖宗都不认?”
有的愤怒地骂道:“畜生!”
而张大伯只顾讲道:“有一个老臣劝告,他狠狠地吐了一口涎水道:‘老不要脸的,我喷些圣水给你清洗清洗!’老臣的脸都被撕破了,谁还会自讨没趣?这大王越来越狂:见到一位驼背老人,他狼心暴露,吼道:‘这老不死的,像弓,想射死我吗?’不由分说,砍向驼背,顿成两截,鲜血四溅。”
人们直摇头。
“还有一次,寒冷的早上,一个渔民在河里捕鱼,大王见了,虎性发作,命令道:‘此儿的脚一定是铁打的,且拉上来跟我的宝刀比试比试。’可怜那小伙子,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声惨叫,腿已分作两段。”
人们全都愤怒了,骂道:“哼!真是狼心狗肺!”
“我看是神经出了问题。”
“即使暴桀、虐纣也没有这么狠心!”
“那曹商后来怎么样了?”
“要是别人,谁敢拿自己的性命飘扬?我们的曹商也是吃了豹子胆,老虎心,竟傻愣愣地撞去了。说也怪,真是憨人有憨福。这一天,大王起床时,大概是昏了头,一下撞到床架上,不知哪根神经给撞正了,听说有读书人求见,笑逐颜开。别看这读书人,在我们宋国,可是百里挑一,有胆有识自荐的,更是凤毛麟角,哪个国王见到不眼放金光?马上召见。问他家住哪里,他答蒙县。问他身居何职,他答布衣。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是读书的。正在这时,有人跑过来挨近大王耳朵说鸡准备好了,大王问此鸡如何?那人说特善斗。大王兴奋地说声‘好,快走!’,拍桌就走了。那曹商听说,也起身跟着走。你说这曹商是不是傻到家了?侍卫觉得不妥,问大王读书人怎么发落,大王心里一高兴,甩手道:‘赏他十辆马车。’还没说完,就一溜烟奔向了斗鸡室。曹商虽然没有谋得一官半职,但一听到‘赏他十辆马车’,那心花早已怒放了。他索性在京城租了间气派的房子暂住下来。大王赏他马车,无异于把瘟鸡变成了彩凤,傻瓜变成了智囊。要知道,如今这世道,哪怕沾了点贵人的狐臭,别人准会当麝香,哪怕得到官人的鼠鞭,别人准会当熊掌,何况是大王的赏赐。于是大臣嗅来了,地方官嗡来了,凡是想沾点光的都凑来了。简直踢断了门槛。你们看这么多天,他还没有回。”
真是说神仙,神仙就在眼前。门外传来隆隆的车马声。人们一下哄了出来。
那眼睛尖的大叫道:“那不是曹商吗?怎么几日不见就飞黄腾达了?”
曹商呢?见到人们羡慕的神情,更加神采飞扬,忙催车夫快马加鞭,自己则站在车上,一手扶着车轼,一手悠悠招摇着,像国王检阅将士一样大叫道:“乡亲们好!乡亲们辛苦了!”却不停车,扬长而去。
人们感到扫兴,避过扬起的灰尘,又议论开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实在不假。”
“什么相?猴相!”
“看那股狂劲,脸面朝天,眼睛都长到额头上去了!”
“这伢啊,以前还是老实巴交的,怎么喝了点墨水,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我看就是这‘墨’害的人,你看这‘墨’上是个什么字?”
“‘黑’麻!”
“这跟‘黑’有什么关系?”
“如今啊,人一喝上点墨水,那五脏六腑,包括那心,全染黑了!”
“哎!管它什么黑呀白的?从古到今一个球样,勤巴苦做的饿饭,浪荡轻浮的做官!”
“算了吧,人家升官,咱们寻欢,听故事去吧!”说着说着,人们又哄进了茶馆。
曹商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倒到床上,又激动得大半夜没睡。心想:以前,人们只是奉承庄周,羡慕惠施,何曾把我放在眼里?今天,可让我出尽了风头。哎,听说庄周已经回到乡里,何不也让他见识见识?
第二天,一觉醒来,太阳已到树梢。曹商早饭也顾不得吃,眼角里还嵌着颗显眼的“金泥丸”,就驾着所有的马车奔向庄周家。
高大的椿树下,疏漏的阳光中,沐浴着凉爽的晨风;庄周正坐在青石板上一个劲地编着草鞋。
不见庄周主动奉迎,曹商的兴致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心想:这家伙;还是这副德性,又臭又硬,酸不溜叽的。只得停住马车,跳下来,大摇大摆地走近庄周,拍着庄周的肩膀道:“小弟,我还以为你升仙了哩!”
庄周抬起头,见是曹商,不禁一阵惊喜。忙起身,去握曹商的手。
曹商啊哟一声,缩回手。
庄周马上反应过来,看看自己粗糙干裂的手,哈哈大笑道:“你看,见到老友,一时得意忘形,竟然刺痛了老友!抱歉,抱歉!”
曹商审视着庄周问道:“怎么?十多年了,还在编那个破鞋啊?”
庄周道:“我这人,不编鞋,能干什么呢?”
曹商得意洋洋地指着自己的马车道:“你看,那是大王送给我的马车,怎么样?”
庄周见不远处十辆豪华马车一字儿排开,曹商呢?正闪着腿,叉着腰,昂着头,欣赏着自己的马车。庄周笑了,夸奖道:“好车,好车!看来老兄发达了!”
庄周夸奖自己了!连庄周都夸奖自己了!这久旱后的甘霖,久闷后的凉风!使他欣欣然飘飘然起来!
庄周见他如此,不免担忧起来。曹商原本是个厚道人,他救过自己,帮助过自己,他的知识,才干和见识,庄周心知肚明。面对宋国如此黑暗的政治,如此凶狠残暴的宋王,曹商岂不是砧上之肉?庄周心想,不能见死不救,得想法劝导劝导他。于是端了一个板凳,递上一杯水,请曹商坐谈。
曹商见庄周对自己如此热情,倒恢复了本性,也亲热起来。叹道:“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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